距离林家小院几百公里外的小山村里,訾杜若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婴,面带愁容,断断续续抽泣着,“你说我们是不是命里注定没有儿子呀?”
乔川山皱起眉头,一个人喝着闷酒,听到妻子的这句话,心里更是凄凉,沉闷地回了訾杜若一句。“别哭了!你是怕别人听不见吗?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咱俩都去喝西北风吧!”
訾杜鹃姊妹五个,她排行老三,大姐訾杜兰、大哥訾桥、二姐訾杜鲜,訾杜若是年龄最小的,因为从小被宠爱,也养成了自私的个性,五个人中唯有她的学历最高,读到高中,她和乔川山夫妻两个都是小学教师,乔川山在家排行也是老三,兄弟五个,其他四个都有儿子,唯有他努力了多年,生下三个女儿,重男轻女的两口子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其实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那还是在林梓出生的那一年,訾杜兰的三闺女,15岁的曦雯,本来是姥姥养着,因为舅妈容不下,不得不寄住在四姨訾杜若的家里读书,这一年訾杜若怀孕了,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因为她娘生的第二个孩子是男孩,她大姐訾杜兰生的第二个孩子也是男孩,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美丽已经2岁了,因此,怀揣着这个美好憧憬的她,更加地爱惜自己的身子。
于是,曦雯就成了訾杜若的得力帮手,她放学回家要做饭,洗衣,还要照看2岁的表妹美丽,15岁的曦雯还是个孩子,顾得这头就顾不了那头,她干活的时候难免就忽略了美丽,美丽不小心摔倒,曦雯就会被訾杜若一顿谩骂,訾杜若帮着大姐带孩子,心里总觉得憋屈,偶尔有个不满意,气也就顺着撒在了曦雯身上。
不知道什么原因,孩子没有足月就出来了,是个男孩,却是个死胎,訾杜若哭的昏天黑地,像疯了一样,她觉得是曦雯给她带来的晦气,占用她的精力毁掉了这个男胎,她像疯了一样,对着曦雯就是一顿打骂,后来曦雯又在这里住了几年,去读了职高,离开了訾杜若的家。
四年后,訾杜若生下了二女儿秀美,她和乔川山还是不死心,在计划生育的强力政策下酝酿了三年,又怀上了,却又是个女儿。
訾杜若心如死灰,因为又是一个女儿,可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这个孩子不能见人,因为两个孩子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如果发现第三个孩子,他们可能会双双失去饭碗,乔川山紧锁眉头,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一个问题: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送人?不行,那是訾杜若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狠不下这颗心,乔川山想到了訾杜若的二姐訾杜鲜,她的夫家跟娘家距离很近,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很大了,或许能帮他们养这个孩子。
乔川山骑行了好远的路才来到訾杜鲜的家,说穷家破院一点都不为过,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二姐,俺实在没办法了,杜若又生了个女孩,可这女孩要被人知道,计划生育查的那么紧,俺俩的工作可能就没了,你能帮俺先养着吗?”
“哎~,我一直没说,恁姐夫病的挺厉害,以后可能就是个废人了,家里得全靠我撑着。。。。。。”訾杜鲜抹掉脸上的泪珠,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出不来了,乔川山这才意识到,原来訾杜若一直抱怨二姐回娘家越来越少了,再看看訾杜鲜蜡黄的脸,家里的破败,原来是这样,内心不免有几分同情。
“要不这样,我抽空去你家一趟,去看看杜若,顺便想想办法。”
“要不今天就去吧,二姐。”乔川山心里很急,顾不上其他,到底是自家的事最重要,他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二姐夫。
“行,我让孩子看着恁姐夫,但你晚上得把我送回来,晚上我不在家可不行。”訾杜鲜嘱托好孩子后,就跟着乔川山走了。
“要不送大姐那里去吧,几千公里远,再查也查不到那里去,虽说大姐家里孩子多,但也都大了。”訾杜鲜看到坐在床上眼睛早已肿成桃子的訾杜若说道,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哭成这样,她也心疼。
訾杜若止住啜泣,心里盘算,二姐说的也对,况且当时自己帮大姐带了几年曦雯,大姐肯定会帮她的,可是谁去呢?她肯定不能去,她的丈夫乔川山也不能去,还要上班,想来想去她觉的二姐訾杜鲜是最好的人选,自己的孩子由亲姐姐带着,她放心,二姐去了大姐那,也好说话。
訾杜鲜推拖不开,只能委托大哥訾桥帮自己照看着家,她一个人带着襁褓里连名字都没有起的孩子,踏上了远行的路。訾杜鲜中途要经过訾杜鹃和林云谦的家,她带着孩子先去看了久未谋面的三妹訾杜鹃。
当訾杜鹃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没有丝毫犹豫说出了下面的话,说之前甚至都没有考虑过是否要跟林云谦商量一下,“大姐岁数大了,再帮养这么小的孩子,我不舍得让她受累,二姐,你别往大姐那里送了,就留在这吧,我给养着。”
訾杜鹃心疼大姐,其实訾杜兰不过才五十出头,她却不曾想过:六十多岁的公婆已经帮她养了一年的女儿,她的女儿整天待在曾被她毒打过的王莲凤的眼皮子底下,一年多未见的女儿梓梓,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总之,她毅然决然替大姐担当,养起了别人家的孩子。
林云谦曾有一丝的想法,要把林梓接回来上学,这次也彻底的放下了,他想他的女儿大概早已习惯了现有的生活,而他的妻子、他的主心骨訾杜鹃已下定决心养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再看看快五岁的林恪,还有不到两岁的林惜,妻子訾杜鹃的心思要全部放在这三个孩子身上了。
这一年,远在林家小院的林梓已经开始学着数数了,她喜欢跟着比自己大四岁的表姐艳英玩,艳英是大姑林云翠的女儿,她拿着艳英给她的本子,学着表姐的样子在上面描画着什么,她跟着艳英去学校,艳英的同学在早读,趁混乱的时候,她的小嘴巴也在胡乱地念念有词,等她发现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她的时候,瞬间捂着发红的小脸,趴在艳英表姐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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