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滚滚的小脸上,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齐连长没好气瞪她一眼,“少在这贫,早点回去休息。”
第一次见如此上赶着要处分的人。
嘿!她偏不给!
“哦!” 赵辉失望极了,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都这地步了还挣不回一个处分,太难了。
枉自她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这得吃多少东西才补得回来啊?
赵辉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喃喃自语,“真是委屈你了。”
那模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三人出了连长的办公室,赵辉按着腰,长长倒吸一口气,这姓言的,下手太黑了。
言知予比两人高一些,步子也迈得大一点,几人中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赵辉忽地快步上前,手搭上言知予的肩,言知予条件反射,就要给她一个过肩摔。
后者好歹练过,一察觉不对就动作敏锐地退后,“不打了不打了!”
好看不吃眼前亏,她可太怕疼了。
这腰间的疼痛已经够喝一壶了,再来,老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言知予转头,她委屈巴巴地瞪言知予一眼,疼得眼泪花花在眼眶里打转。
“我说你这女同志,出手怎么这么狠呢?”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语调哀怨至极,言知予脑袋里只出现一个词,恶人先告状。
言知予薄唇微启,声音低沉。“不是你先挑衅的吗?我看你这样子,挺希望被处分啊!”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想死就算了,还拉她垫背。
咦?
赵辉揉腰的动作一顿,小跑着上前抓住言知予的手,“你看出来了?”
简直是知音呐!
呵呵!
那么外露的东西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瞎了!
言知予动了动自己的手臂,企图让赵辉自觉松开。
要不要这么自来熟?上一秒还对她喊打喊杀,拿她当要处分的工具,现在就哥俩好了?想屁吃呢?
这姑娘,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那往后,你能不能配合配合我,我就想要个处分。”
她大喇喇提出要求,完全不顾她人死活。
睨她一脸蠢萌而不自知的样子,言知予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用力摆脱她的钳制。
“你想死别拉着我”
还配合她?到时候处分是两个人一起受的好嘛。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这人干啥非得整个处分背上才安逸。
除非当兵不是她本意。
“你不想当兵?那为什么来?” 言知予试探性开口。
赵辉眼睛更亮了,有人懂她,太不容易了。
这下她整个人都贴在言知予的身上,滔滔不绝。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这不被逼无奈吗?”
“我本来打算跟我对象一起下乡的,可是我爸独断专行,说我对象一看就靠不住,非给我报这个名。
名都报了,我能不来吗?不来就成逃兵了。
不是,跑偏了。你说我爸那眼睛,都得戴眼镜了,还以为他真能看准啊,人嘛,当然是要在相处中去了解的啊!”
吧啦吧啦,赵辉倒豆子一样地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言知予眼角抽搐,你倒也不必那么实诚,什么都说,我不想听啊!
不过这姑娘,感觉有点……傻吧!为了一个男人,弃自己的前途于不顾。愚昧至极!
她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叫做恋爱脑,专门用来形容赵辉这种人的。
“行了,你要处分,你要作天作地别拉上别人。现在女兵入伍机会那么少,每个人都奔着干一番事业来的,你这猝不及防让人背上处分,那是在别人的前途上画污点。
你承担得起毁人前途的责任吗?
当然,你更不要打我的主意,不然……”
言知予朝她样了样自己的拳头。
赵辉为难地嘟嘴,这……
“嗯?” 短短一个字,警告意味极浓。
黄家齐看前面紧贴在一起的两人,气得咬牙。
三个人打架,人俩还打出感情来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头。
那姓言的,不是挺冷吗?简直是货不对板。
宿舍门口,赵辉还依依不舍地拉着言知予,像个树袋熊一样。
“放开,我要回去休息了!”
“那我以后能找你聊天吗?嗯?嗯?”
她满怀期待,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古灵精怪。
“没事少想有的没的,好好训练!” 言知予冷漠地转开她的头,奈何人头颅有点大只,费了她老大力气。
狗皮膏药似的,她才不想惹上呢!
那嘴又能叭叭,惹上了她就别想有清净日子过了。
黄家齐看两人难分难舍的,更气了。
说好的给她报仇,现在直接抱仇人大腿去了。还同乡呢!从连长那里出来,她眼神都没分给自己一个。
黄家齐负气从二人中间走过,别扭的哼哼一声,步伐走出六亲不认的架势。
“你得罪她了?” 赵辉歪头凑上前,揪着言知予的袖子,疑惑极了。
言知予顺势躲开,“早点回去休息。”
没点眼力见,谁得罪的不一目了然?
不等赵辉反应,便小跑着回了宿舍,顺手把插销给插上了。
完事了,才长舒一口气。这个赵辉,太粘人了。
目光扫到一旁的脸盆架,自己的脸盆端端正正摆放着,也不知道是谁帮忙带回来的。
她忽然觉得全身都不得劲儿,这个赵辉,弄得她晚上都没洗漱成。
现在这时间点,舆洗室已经停水了。
只能臭烘烘的睡一晚了。
拎起自己的衬衣闻了一下,还好,味不重,就是心理上太埋汰了点。
从脸盆中提起毛巾,囫囵擦了擦脸,这才蹑手蹑脚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她没有半分睡意,眼睛紧盯着天花板,内心一片寂然。
不知何时,她才阖上双眼。
翌日,起床号一响,众人整齐划一起床穿衣,经过多天的训练,没有一人动作拖沓。
连长带着众人出操,早饭过后,今天的重头戏来了。负重越野,齐连长说到做到。
众人小跑着回去收拾背囊,齐连长在外间,掐分守秒。
南省多是山地丛林,路上崎岖不平,一会子上山,一会子下坡,好在幅度不是很大,但这腿脚没到几分钟就开始酸软。路途没到一半儿呢,大家伙气喘吁吁。
韩笑芳望着一骑绝尘的言知予,红着脸喘着气,咬牙继续追赶。
她就不信,言知予还没个极限了。
言知予不知韩笑芳把自己当作劲敌,按照自己的节奏小跑着。一路跑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越野的地点属于半山腰,一眼望去,颇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忽而,混乱的呼吸在背后响起,她扭头望去,韩笑芳小脸通红,额头布满细汗,看向她的眼神有点道不清说不明。
韩笑芳咬牙,一股脑超了她去。
言知予没在意,颇具闲情逸致地细细观察人的脚步,就那样子,怕是已到极限,这样下去,伤身体。
跑了一截,韩笑芳觉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喉咙也火辣辣的疼。
这才刚刚庆幸自己赶超过言知予,奈何下一秒,人气定神闲从她身侧跑过,呼吸都没乱过一点。
不服输的人儿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而后紧着背囊绳索,再一次发起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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