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盘中的糕点递给武义淳,又目送他走向自己的院子休息,直至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你才转身朝着那阴暗的阁楼走去。
“如何?”
秦桧正背着身给那笼中的黑鸟喂食,何立也在一旁站着听候。
“那丁三旺夺了武义淳的刀挟持张大,逼得孙均要来了马,正欲走却被孙均一箭射穿咽喉,当场毙命。”
“不过那丁三旺倒是承认是他杀了金庭礼仪官,只是......”
“有话尽管说来。”
秦桧放下食勺,转过身来拿起蒲扇悠悠地扇起风来。
“只是这丁三旺一人......便能单枪匹马杀得了那五大三粗的金廷礼仪官么......青儿实在是想不通......”
“哼......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秦桧还未说完,门口的绿珠便进来打着手语禀告,说是张大将金廷传译官给杀了。
你与何立均是一惊。没想到张大竟如此胆大妄为!
“父亲大人,这张大孙均如此妄为,是否即刻斩杀?”
“早晚都是要死的,先叫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长了几个胆。”
你看着坐在椅上的秦桧,屋内并未点几盏灯,昏暗的烛火晃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如鬼魅般阴森可怖、难以捉摸。
“你杀了金廷传译?”
秦桧在黑纱幕后明知故问,那张大不但不惧,反而一脸自豪:“是!好汉做事好汉当......”
这一番话引得你嘴角抽搐,差点就要绷不住脸上冷漠威压的表情。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我想......”
挨了何立一记扇棍后,张大终于老老实实开口。
说的话却依旧荒唐不着边际,“其实,那俩金人就没来过!金人礼仪官被刺,这事儿本就不好交代。现如今物件又没了,金人会更加起疑。”
张大抬首看着周围你与何立那不可置信的脸,却仍旧面不改心不跳的胡诌:“若我们要再把那传译放回去胡说八道......那后果,可想而知......”
听到此处,你与何立对视一眼,又纷纷将视线转向秦桧。这张大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
“不如我们干脆,就压根不知道那俩金人来过!把尸首抛在野外,就说是,被强盗杀了......如此一来,在那些金人没有得到证据之前,不会耽误秋凌渡的大事,更加不会耽误,宰相与金人的会晤。”
你与何立不约而同地低头嗤笑,却不敢显露出来。
只一瞬,便抬头抿嘴憋笑,天知道你们憋的多辛苦!
张大这法子虽然无赖,却也不失为一个临时应付的好办法!
那黑纱后的秦桧毫不避讳地笑着调侃孙均,你见孙均面如土色,仿佛此刻脑袋已不在他脖子上。
又听到秦桧的调侃,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宰相未曾动怒,还是该为自己思量埋在哪,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拱手回应。
“何总管你认为呢?”
“确有一番道理,至少这样,能有得跟金人交代,应付过去。”
秦桧似是也默许了这番说辞,打着手语便叫蓝玉给二人上茶。
张大孙均二人诚惶诚恐地端着那碗茶,却迟迟不敢喝,倒是秦桧看穿了他们的犹疑,叫他们宽心,又与他二人攀谈起那笼中黑鸟的来历。
昏暗中看不清那鸟的模样,张大竟直接提步朝秦桧走去。
何立快你一步举起诡刃拦在他身前,低声呵止:“原地看!”
“什么呀?”
张大故作沉思状:“鹰!”
何立闻言,嘴角抽搐,又欲提扇给他一棒,方才分明听见那黑鸽咕嘟了两声,竟张口就开始胡诌奉承。
“应,应当是......”
秦桧没耐心再与这厮过多迂回,“它就是个普通的军中信鸽,因其毛色变异,便被人称为乌鸦......”
“本相乃饮茶作诗之文人,心不在庙堂,只在乎个名节......而世人污我与金人勾结,降罪岳飞、陷害忠良......而韩世忠之流,更是将此鸟比喻为我,意有所指......”
“凡此诬陷与偏见,本相最为在意而务要澄清!”
秦桧突然情绪爆发,你担心他身子虚,正欲上前劝解,又见他只定了定,稳了稳呼吸便继续开口。
你又默默将迈出的半步退了回来,稍稍反头,瞥见张大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眉头紧锁,下颌的青筋也因紧咬的牙关而暴起。
何事叫他如此愤怒?
“因是关乎名节清誉之大事!”
你耳边又传来秦桧激昂铿锵的声音,与前些日子那病殃殃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线索断了再找!一个时辰还没到,出发前找不到......孙统领,那本相只能定你为杀人灭口了!”
待那二人退下后,秦桧也摆了摆手叫你与何立先回院歇息片刻。
“今日,宰相身子见好了?”
下了楼,何立用折扇掩着嘴同你说道。
你闻言一笑,这狐狸,又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嘛,还是这山西地气养人哈~”
“小狐狸,同我打太极呢是吧?”
何立收回折扇,两手各掐你一边脸蛋,惹得你连连求饶。
“大人,大人,我还得给你做糕点呢,掐坏我了可怎么给你做呀?”
“诶?糕点又不用脸做。”
你踮脚也掐上他的脸,“大人?”
何立无奈地撒了手,欲同你一起去厨司。
你想着方才那丁三旺所说的,想再尝尝宰相的吃食。正好趁着做糕点去下人院中查探一番,可若是何立也跟去,那还能探得什么消息来?
“哎呀,我的何大人,您就别帮倒忙啦,好好回院里歇着等吃,便是最好的襄助了!”
何立嘟着嘴朝你挑了挑眉,“那就辛苦娘子啦!”
说罢又在你脸上捏了一把,逃也似的跑开了。
这真是他人嘴里那杀人于无形的笑面狐狸何立么?
你看着那与年纪不符的跳脱的背影,不禁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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