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温颂终于站起身,走下楼去上厕所,走路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 “If substitute angular momentum of Neptune.. T?v is 9.966 × 10?1 kg m2/s, then G?v=…”(如果代入海王星的角动量,那么能量-动量张量就是9.966 × 10?1 kg m2/s,而爱因斯坦张量就等于…)
回来的时候,她依旧自言自语,轻声嘀咕,又坐回到电脑前开始计算,然而过了近一个小时,也还是眉头紧皱,没有得到一个结果。
想抽烟的时候,却发现烟盒里空空如也,在书房里找了一圈,都只找到了几个空烟盒。
她转过头,看着程澈,露出一个带了些乞求的眼神。
程澈注意到她找烟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我可不去帮你买烟,别抽了,你今天抽多少了,一包有没有?”
“嘿嘿…拜托了嘛。”温颂笑着吐了下舌头,作出撒娇的样子对他说,“我再抽一根,就一根,我不抽烟写不出来。”
“你怎么烟瘾这么重。”程澈不满地皱眉,立刻拒绝道,“不可以,我可不希望以后在病床前伺候你。”
“放心,不会的。”温颂立刻说,“真到了那一天,我就euthanasia, 不用你伺候我。”
“不许瞎说!”程澈立刻走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厉声喝止道,“你答应我的,你不会随便把死挂在嘴边。”
“我开玩笑的啦。”温颂知道他的忌讳,也不再多言,顺势环住了程澈的腰说,“我也就这两天赶deadline所以抽的多了点,我保证以后都少抽。”
“平时也没见你抽的少了。”程澈没好气地嘟囔,也抱住了她,却闻到了她头发上浓烈的烟味,不悦地皱眉。
温颂笑笑,忽然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问道:“阿澈,你数学怎么样?”
“还行吧,但肯定没你好。”
“我数学不好..”温颂有些自嘲地笑笑,“我所有科目里面,mathematics分数是最低的。”
“是吗?”程澈深表怀疑,“最差但是能考1.7?”
他帮温颂整理书柜的时候,看过她本科阶段的成绩单,虽然和其他科目不低于1.4的分数相比,确实不算高,但这个分数,无疑也已经到了顶尖。
“相对来说嘛。”提到成绩,温颂脸上露出一抹自信骄傲的笑,又问程澈道,“所以你数学到底怎么样?”
“还行啊。”程澈笑笑说,“一般计算没什么问题。”
“那你会不会算场方程,我把公式给你。”
“什么?”程澈只是在大学期间听说过爱因斯坦场方程,但是根本没有了解过,更别说求解。
“姐姐,你太看得起我了…你都不会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他小声嘟囔着,目光有些躲闪。
“你怎么可以不会呢。”温颂半开玩笑地看着他说,“你可是爱因斯坦的学弟啊,肯定会的吧。”
“我又不是物理系的。”程澈哭笑不得,“顶多也就算个校友吧。bb,我帮不了你哦。”
“开玩笑的啦。”温颂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催促程澈道,“你快去睡觉吧,我试试能不能求出精确解。”
“很晚了。”程澈皱着眉说,“你也快睡吧,明天再算。”
“没事。”温颂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困。好啦,快去睡觉,别陪我熬夜,会变丑的。”
程澈无奈,只能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嘱咐道:“那你别太晚,早点睡觉哦,我等你。”
在他离开后,温颂又回到了电脑前开始计算,然而无论是用电脑还是笔算一步步推理,都无法得出一个精确解。
虽然在初步研究报告中,通常不要求得到场方程精确解,一个近似值便已足够,然而她却坚持着那种近似强迫症的执拗,非要得出一个精确解不可。在苦思冥想了三个小时还没结果后,她给在麻省理工大学读研的本科同学打了电话。
“Hallo Eirlys, Ich glaube nur du kannst mich retten.”(我想只有你能救我了。)
Eirlys刚好下课,接到温颂的电话只觉得欣喜,立刻一起讨论起了解法,以及得出精确解的可能性。
凌晨五点多,程澈习惯性地翻身想要去抱住身边的人,却扑了个空,他也因此醒了过来,发现身旁仍旧空无一人。
他走出房门,果然看见阁楼上还亮着灯。轻轻叹气,倒了一杯热茶走上阁楼,打开门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温颂用德语和英语夹杂着与什么人聊天,说着一些他似懂非懂的物理与数学名词。
程澈不敢打扰,把酸枣仁芡实茶放在书桌上,又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下“我继续睡觉了,姐姐早点睡”。
温颂喝了一口他端来的茶,继续一边和电话那头讨论,一边在iPad上推算,只对着程澈比了个“ok”的手势。
然而,一直到早上六点多,写满了十几页纸,温颂和Eirlys都头晕脑胀,也没能得出一个精确解。
Eirlys劝温颂道:“Ilia,我们得出的数值已经非常接近精确解了,我认为如果你只是要以此计算海王星轨道时空曲率对柯伊伯带天体形成的影响,这个数值就足够了。”
“我知道。”温颂也意识到Eirlys已经陪她讨论了连续两个多小时,实在不好继续麻烦她,于是对她说, “谢谢宝贝,你真好,你拯救了我。我就用这个数据吧,太感谢你了,爱你哦。”
“现在你该去睡觉了。”Eirlys也笑着温柔地催促道,“晚安,我最亲爱的小Ilia。”
挂了电话后,温颂也觉得困,但又怕下楼吵到程澈,于是调高了书房的暖气,躺在沙发上,准备在书房凑合一晚。
她不知道的是,程澈却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等她,想要等她睡前帮她按摩一下因为久坐酸痛的肩颈。
一直等到将近早上七点,温颂却仍没有回卧室。程澈以为她还在写研究报告,一边抱怨“整天熬夜还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能好”,一边走出卧室,想着即便是被她骂,也要把她扛下来睡觉。
然而,当他走出卧室才发现,阁楼的灯竟然是关着的,他觉得有些奇怪,大步走到楼上打开书房门,却看见温颂侧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羊绒外套。
“颂颂..”他压低了脚步声走上前,却见温颂睡得极沉,不知是不是因为熬夜的缘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下是明显的乌青。
看着温颂疲惫的睡颜,他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打横抱起她,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卧室。她一定是累极了吧,所以即便被他抱着,即便下楼时候,楼梯的声音有点大,她都没有醒,依旧睡得很沉。
程澈给她盖好被子,又关了灯,在她身边躺下,心里忽然升起了几分责备。
明明可以提前把事情做完,非要拖到最后一刻,把自己弄的这么疲惫。明明说自己没有梦想,也不知这么拼命的学习做什么,如果只是想混日子的话,及格就可以了吧,又何必这么尽善尽美。
早上九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温颂十分不情愿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见她醒转,程澈立刻走了过来帮她按摩肩颈,关切地问道:“要不今天请假吧,你昨晚几乎没睡。”
“没事。”温颂打了个哈欠,放松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我导师明天要去ESA开会,所以我明天休息,今天请假的话不太好。”
“那今晚不许熬夜了。”程澈眉头紧皱,担忧地说,“你天天这样熬夜,当心猝死。”
“知道了。”温颂伸了个懒腰,笑笑说,“只剩conclusion,今晚能写完。阿澈,别担心我,我都习惯了。”
程澈听了她的话,在心里默默抱怨,“怎么可能不担心,浑身上下就没一点健康的生活习惯,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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