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吴奶奶的家中。
秦牧独自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不禁有些心神不宁。
自己如今背叛了川谷枫,卧底的身份也一定会彻底暴露。
无论是川谷枫的特高课,还是戴处长军事情报处,都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追杀自己。
更何况自己还利用了何旭东,让他置身死地。
这种情况下,想要彻底解决这些危机。
最好的方式便是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杀掉。
无论是川谷枫也好,何旭东也罢,抑或是萧雅,只要自己将他们全都杀掉。
那应该没人会知道这次上沪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自己就不用同时面临特高课与军事情报处的追杀。
想到此,秦牧咬了咬牙:无毒不丈夫!
虽然何旭东一直都是对抗鬼子的好汉,甚至在很多人眼中,他更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英雄。
可谁让他何旭东打算投降呢?
而且,他何旭东本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无论是秦牧自己,抑或是萧雅,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就这么干!”
秦牧翻过身,坚定地自言自语道。
妹妹暂时交由张小乙他们保护,他要做的是等何旭东回到这里,然后杀了何旭东和萧雅,然后再找机会彻底除掉川谷枫!
当然,如果何旭东和萧雅没能活着突围出来,死在了鬼子手里,那是最好的结果。
如此一来,自己内心的负罪感也不至于那么深。
而他确定的是,何旭东和萧雅只要活着突围出来,一定会回到这里。
正想着,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秦牧皱了皱眉,连忙起床来到大门口。
刚开门,却见何旭东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门口。
秦牧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往外查探了一遍。
确定无人跟踪后,秦牧当即将何旭东扛进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萧雅呢?”
秦牧将何旭东放在自己床上,沉声问道。
何旭东咳一大口血,艰难地说道:“为了掩护我,她、她中枪了,没、没能逃出来……”
闻言,秦牧猛地一怔,竟一把揪住了何旭东的衣领,怒道:“你的意思是她死了?”
何旭东点了点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她、她应该是死了!”
“如果不是她,我、我只怕也不可能活着见到你!”
秦牧心头突然刺痛了一下。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这段时间与萧雅一起经历的种种。
他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萧雅和何旭东都杀了,以此来消除自己身份所带来的危机。
可此刻听到何旭东说萧雅那个傻丫头为了掩护何旭东而中枪身亡,内心却不由地难受了起来。
心中更是涌出一股莫名的怒火,竟直接掏出了玄铁匕首,架在了何旭东的脖子上。
而这把匕首,正是秦牧之前交给萧雅用来防止意外的。
因为只要是从幸运大轮盘上抽取的装备,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可以随时收回空间。
他紧紧握着匕首,恶狠狠地瞪着何旭东,沉声道:“萧雅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最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你个混蛋,为了完成任务,你利用于鸿飞,利用我和萧雅,甚至不择手段!”
“现在为了活命,你连萧雅的死活也不管……”
正说着,何旭东*突然沉声道:“你不会杀我的!”
秦牧愣了愣,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不敢杀你,笑话,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老子不敢杀的人!”
何旭东笑了笑,可能是扯动了伤口,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只要稍微平复了些,才笑着说道:“我没说你不敢,而是你不会杀我!”
“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作为川谷枫派来潜伏在军事情情报处的卧底,你如果要杀我,早在医院门口,你那第一枪就应该打爆我的脑袋!”
“可、可你并没有这么做……”
秦牧再次愣了愣,他也没想到,何旭东竟然如此肯定在医院对面大楼埋伏的人是自己。
“我只是当时没想到,现在一样可以杀你……”秦牧沉声道。
何旭东再次笑了笑,奄奄一息地说道:“你不会的!”
“这么说吧,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杀了萧雅,杀了川谷枫。”
“因为只有这样,上沪的事情才有可能成为没人知道的秘密。”
“也就不用面对军事情报处和特高课的共同追杀。”
“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肯定有这么想过。”
“可你还是不会杀我的!”
“你还记得吗?我那天教过你,这就是人性!”
“你是华夏人,虽然你被川谷枫所胁迫,但你的骨子里是堂堂正正的华夏人,你恨鬼子恨到了骨子里,而我,就算你再怎么憎恶我行事风格,再怎么厌恶被我利用,你都不可能杀我。”
“因为你知道,我和你一样痛恨鬼子!”
秦牧冷哼一声:“可你之前已经准备投降了,不是吗?”
何旭东笑了笑,道:“你觉得我会真心投降吗?你不是说我是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吗?”
说到此,何旭东叹了口气,深深地看向秦牧,道:“秦牧啊,你终究还是年轻,在把握人性这一方面,还是弱了些,以后一定要在这方面好好学习……”
秦牧皱了皱眉,他同样深深地看向何旭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不错!
何旭东说对了,他的确下不了手。
即使他之前下定了决心,
但不论是萧雅还是何旭东,他都下不了手。
因为不管怎么样,萧雅与何旭东都是堂堂正正的华夏人,也是他这次上沪之行的战友!
见秦牧不说话,何旭东再次笑了笑,然后收敛笑意,正色道:“秦牧,其实你下不了手是对的!”
“如果你以为杀了我们,杀了川谷枫就没人知道你的事情?”
“你以为就算你成功带你妹妹逃走,你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还是那句话,你的人性决定了你在这个山河破碎的时代永远无法安稳度日!”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的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我们死了,川谷枫死了,可戴处长没有死……”
“你应该知道戴处长为什么要让你来执行这次任务,你觉得上沪的事情能瞒过戴处长?”
说到此,何旭东再次深深地看向秦牧,道:“秦牧啊,你是难得人才!”
“你更是我们华夏的一把尖刀,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与整个军事情报处为敌。”
说着,何旭东*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秦牧。
秦牧接过纸一看,竟不由得全身一怔。
震惊地看向何旭东:“你、你这是……”
何旭东惨然一笑,道:“有了这个,戴处长应该会相信你了!”
“为了你自己,你不能对我下手,也没必要对我下手……”
“我拼死逃回来,也只是为了把这交给你……”
说到此,何旭东再次剧烈地咳了出来,竟直接“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艰难地惨笑道:“我、我活不了了,我、我已经受了致命伤,又失血过多……”
“秦牧,你还记得杜鹃吗?”
“她、她能为了保护你选择自杀,我、我也不会让她的牺牲白、白废……”
“我、我只希望你……”
随着声音越来越孱弱,随着语气越来越游丝,何旭东终究没能将最后的那几个字说出来。
他那双逐渐空洞、逐渐被死灰色蒙上的双眼,却依旧直直地看向秦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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