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兮从云舒阁出来时已是戌时了,她起身走到偏殿处,却不见沈拾一身影。
“来福,驸马还未回府?”萧子兮皱眉发问。
“禀殿下,驸马爷已在浴房呆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可有与你说过话?”
“未曾,驸马爷不允任何人打扰。”
“下去吧。”
萧子兮冲他摆了摆手,便往浴房走去。
轻声推门而入,整个浴房都被热气笼罩着,沈拾一略显单薄的背影落寞的坐在水池里,双臂自然垂落,呆滞的一动不动。
“不是说了不要进来吗?来福你……”沈拾一烦躁的向后张望。
“你怎来了?”沈拾顿时语气变得温柔许多。
“怎在这里呆这许久?都过了戌时了,还不快出来。”萧子兮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嗯,你先出去吧,我这便穿衣。”沈拾一声音丧丧的。
“你起身,本宫替你穿衣。”萧子兮温情脉脉的说道。
沈拾一走了出来,二人面对面的站着,萧子兮拿起一旁的细布浴巾为他擦起了上身,见他阴沉着脸,忍不住发问。
“怎了?因这案子闷闷不语?”
“昨夜我若是连夜去审了,可能那冯周就不会死了。都怨我大意,害得弟兄们也丧命了。”
“幸而你昨夜没去,否则今日本宫恐怕见不到你人了,那刺客竟敢孤身一人夜闯大理寺,想必武功之高强,你若也在岂非能逃的掉?”萧子兮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亵衣为他穿上。
“别宽慰我了,此事我难辞其咎。”
“以往案子都办的太顺了些,如今摔个跟头对你也是好事,你也能长点脑子,无论做何事都要严密周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大理寺被闯,定是你平日里本就管教不严,他们才敢擅离职守,导致大牢内就那么几个府衙在。去,赶快穿上亵裤。”萧子兮又起身去拿他的外袍。
“嗯,二公主教训的是。”沈拾一冲她点点头。
“此次对你也不算祸事,只不过那些衙役死的无辜,先立己后治人,你自己都做不好如何管教属下?近来你整日想着与本宫亲近,鬼迷心窍了都,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案子早就抛在脑后了,日后可还敢这般得意忘形?”萧子兮微微俯身为他整理起腰封。
“嗯……有点痴迷。可你那身子太敏感了,我没忍得住。”沈拾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你最近睡偏殿吧,本宫也少与你接触,如何?”
“不可。”沈拾一急声回道,一脸稚气。
“那你就忍住了!本宫不会再纵容你。”萧子兮脸色微变。
“是,臣明了,日后定会节制。”沈拾一叹气道。
“你先出去,本宫要沐浴了,让小渔进来。”
“好……”
沈拾一独自一人坐在那炕桌前,喝起了闷酒,云逸却走了进来,竟也坐了过去。
沈拾一见状,为其斟上一杯酒:“找我有事?”
“无事,随便坐坐。”云逸抬手一饮而尽。
“小侯爷,属下听闻你外祖父一家要移居京都了。”
“啊?谁?”沈拾一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你要吓死我啊,你外祖父,元璟元太师。小侯爷你的靠山来了,那元太师可是当朝屈指可数的人物,朝中何人不得给他三分薄面,就连那严太傅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太师。”云逸夸夸其谈道。
“啊?我还有外祖父吗?我怎从未得知。”沈拾一使劲回忆,也未从这个身体里得到一点提示。
“那个,他为何之前不在京都?”
“你那舅舅被任命建安郡的越骑校尉,元太师便举家迁府离开了京都,也得有好几年了吧。”云逸摸着下巴回忆道。
“为何这时回了京都?难不成我那舅舅又高升了?”
“小侯爷你说对了,你舅舅马上就要上任那兵马都尉一职了,殿下对你真是体贴,连这都想到了。啧啧……”云逸冲着沈拾一连连摇头。
“萧子兮怎未与我提及此事?我竟还有个太师外祖父?惊呆了……这从来也没人告诉我啊,不过也是……都死光了谁告诉我。
既然后台这么硬,这小侯爷怎还会陷入如此境地,太矛盾了,实在想不通……”
“哎,小侯爷想什么呢?”一旁的云逸又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
“你怎对我的家事这么了解?”沈拾一挑眉发问。
“云钦告知我的,你与殿下成婚前这些事情殿下全部知道,还有你与你那青梅竹马那些事。”云逸冲他贱贱一笑。
“你嘴是真贱,云逸。”沈拾一气势汹汹的起身离开了。
“哎,你怎这么开不起玩笑啊……”云逸在他身后大喊道。
夜里,沈拾一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连连翻身。
一旁的萧子兮被吵醒了,微微皱起眉头往他怀里一钻:“怎了?这般折腾。”
“把你吵醒了?有些睡不着。”沈拾一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可有心事”?”萧子兮抬手摸向他的脸颊。
“你是喜欢我这张脸,还是我这个人呢?沈拾一轻抚着她的后背,小声问道。
“夜里怎说起胡话来了,不都是你吗?有何区别?快睡吧,明日不是还要早起去大理寺吗?”萧子兮又往他身上趴了趴,搂紧了他的脖颈。
沈拾一伴着萧子兮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心神不安的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卯时,沈拾一穿好公服将还在被窝里熟睡的云逸喊了起来。
“快穿上衣裳,随我去大理寺。”沈拾一将他的被子一把掀开。
“小侯爷,何事啊?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云逸揉着眼下了榻。
小渔从窗前看着沈拾一风风火火的带着云逸出了门,忍不住发问:“殿下,天还未亮,这么早,驸马爷要去哪儿啊?”
萧子兮忍不住笑了:“让他折腾去吧,小侯爷要改头换面了。”
“啊……什么意思啊殿下?”
“无事,快上妆吧,莫要迟了。”
大理寺院内,沈拾一傲然挺立,面色凝重,双目锐利盛气凌人,看着前面齐刷刷站着的百十号人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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