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
将丹恒驱逐后仙舟罗浮依旧按照着自己的轨迹发展着,家园重建也接近尾声,倏忽之乱所造成的损害也悉数得到了整治,即使仙舟在这几百年间战争也就不断,不过规模都没有倏忽之乱时的规模大。
倏忽之乱的对象并不止罗浮,它们的目标是整个仙舟联盟,倏忽之乱后仙舟联盟受到重创,幸得帝弓司命庇护他们才得以幸存,不过也是落得惨胜,[方壶]仙舟被帝弓的神恩下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洞天,而那些人们皆被箭矢夺去性命连森森白骨都不曾留下,唯一能见到的则是一团灰烬散落宇宙之中。
[罗浮]的损伤亦是严重,将军更迭,剑首离去,龙尊蜕生流放。仙舟几百年间都是靠着景元和六司苦苦支撑着,战争的频繁也往往带着人员的伤亡,景元也时常亲临战场,但好在小规模的战争并没有覆盖全体仙舟联盟,所以他们还会有外援。
几百年间景元早已磨练好了自己的脾性,再也不是曾经年少的他,擅长谋略,知进退,为人亲和却有些自己的底线。对人总是谦逊有礼却又不能忽略身上的那种莫名的威严感,他是位将军也是位亲民的将军,他会根据民众的需求来加以判断和决策,他现在在仙舟民里的威望不亚于腾骁。
只是人前的他总是无所不能,谁又知道他的孤独长达数百年之久,师徒兵刃相见,挚友一个个离去,所爱救他而亡。这一件件无不是利刺陷入心中无法脱离,没人感受到他的落寞,他将一切存放在内心深处无人挖掘,因为他一直在仙舟之上等着他们,等待着他们云上五骁的再会以及它的回归。只是百年的孤独也是苦痛的,无人聆听,无人倾诉,无人相陪……
夕阳西下,景元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这里的摆设几百年来都未曾改变景元并不想这里的景色做出变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他们,留住回忆。
院内并无侍者,早在数百年前景元将他们全部遣散,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景元自己照料,景元时常出征会照料不到所以剩下的不多,但留作念想足矣,而且咪咪墓前的几盆盆栽生机盎然,景元总会以为是咪咪在帮他照料这些,每次都会露出笑容擦拭着墓碑没有多余的灰尘附在上面。
景元屈膝躺在墓前的石板上,手里拿着一坛好酒枕在臂上感受着周围的宁静。曾经的景元喜酒不过有着镜流的管控饮酒之时不多,现在的他依旧喜酒但当年之人却已然不在,如今又有何人拦他呢?景元拿起酒坛仰头一饮而尽,脸上也不显丝毫绯红。
“这酒果真和当年的相差太多,竟没有丝毫醉意。罢了,罢了。”景元起身将酒坛放回原处,酒窖是从前的酒窖,酒依旧是陈年好酿,只是饮酒之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咪咪的小屋依旧矗立在那里,上面没有厚厚的灰尘,景元都会按时清理。只是每清理一次上面属于咪咪的气息便会少一分,直至现在咪咪的气息已经仅剩一丝,或许这一丝气息也只是景元回忆中的念想罢了。
景元又何尝不想让咪咪的气息遗留下来,但咪咪喜净,如果让咪咪看着自己的小屋布满灰尘它会难过的吧,每每想起咪咪那难过的小模样景元便止不住的心软,狠了狠心将小屋擦拭干净,同时也淡化了它的气息。不过它的气息早就印入了景元的脑海里,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秋风拂面而来,景元微醺的脑子骤然清醒了一刻然后又归于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数百年来他顶住了太多压力和磨难,他好累真的好累,不过他还不能倒下,仙舟需要他,仙舟民也需要他,而且他还没等到他们的归来又如何能倒下?
景元转身又走进了酒窖拿出了一坛酒出了门,残阳落尽,景元走在一条小路上丝毫没有因为天黑而困扰,相反走的倒是熟悉,似乎经常走过这条小路,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小路。
走了不知道多久景元终于是停了下来,月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景元按照丹枫曾经教给他们四人的秘法在水面上开出了一天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道,景元有些虚步的踏入其中。
那里便是鳞渊境,龙尊雨别当年仅一人之愿将持明圣地鳞渊境沉没海底换去了仙舟罗浮的结盟,按照雨别所创下的秘法理应只有历代龙尊才可打开沉没海底的鳞渊境,但丹枫却发掘了秘法的漏洞加以改善并教授他们几人一个仅容自己一人通过的秘法,它并不是让鳞渊境上来而是让人下去。
景元步入鳞渊境之中,当初被孽龙毁坏的鳞渊境并没有得到重修,毕竟旧龙尊被流放,新龙尊又尚且不懂这些术法。
虽说没得到修建但周围但还是明净,即使是在水下鳞渊境也没有丝毫潮气,结界隔绝的水的侵入,在这几百年间倒是让这里焕发了新的生机。就连新龙尊也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景元一步步走着,脑中不断回忆着,记忆中他们的笑脸都一一浮现,只是最终都是停留在血泊之中。
终是走到了龙尊的雕像前,景元依靠在雕像下面屈膝而坐,手掌覆在膝盖处仰头看向被水覆盖过的星空。
“当真别有一番风味呢?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你们…不会怪我吧…”询问自是没有回应,景元自嘲一笑仰头将酒坛的酒一饮而尽,溢出的酒水顺着下颚流下。
一饮结束后景元擦去残余的酒水倒是心血来潮将刚刚擦去酒水的手放在嘴边尝了一下。
“这酒,怎么还带着一分苦涩呢?真是怪事。”景元耸了耸肩,现在的他似乎是真的醉了,眼尾微红,脸颊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痕迹。
“你们当真不会来陪我这个老朋友了吗?遗忘回忆,憎恶回忆,逃避回忆。回忆…真的就这么痛苦吗?”景元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在酒精的麻痹下景元终是将心中积压的苦闷发泄了出来,四周无人也没人会听到景元诉苦。
景元继续诉说着,四下无人倒是给了景元诉说的勇气,只是说着说着他的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头体型较大狮子,雪白的毛色中掺杂着飘渺感。
它静静的听着景元的诉说,缓缓走到他的身边稍稍的环上了他的身体,将景元揽在它的怀里,景元感受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只狮子。
“要是咪咪还在也如同你这般雄壮了吧。”景元呢喃道,酒的作用还在。
“ao ao.”它发出了浑厚的叫声将头埋到景元的颈窝撒娇般的蹭着亦如当年一般。
“咪…咪咪…”景元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埋头在颈窝撒娇的狮子有些木讷。它没有回应只是用着行动证明着。
景元手臂紧紧抱着它,深怕下一秒它会消失,眼里的湿润微微打湿了它的毛。它也提着爪子轻轻安抚着景元的情绪,没一会景元平静了下来,纵使现在的他依旧是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他贪恋看着眼前的它,或许这也只是场梦,但就算是梦他也心甘情愿沉沦其中,就当是几百年的孤独换来的黄粱美梦吧,他认了,只求这个梦长一点再长一点。
在酒精的麻痹下景元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依旧强撑着,毕竟美梦来之不易,能看一眼就是赚的。
“能看见你真好,真好…”景元闭上眼睛躺在了它的身上,嘴里依旧还说着“还没看够呢,醒来后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你们还有多久才会回来,多久才能……”
咪咪静静的听着,然后景元便没了下文,它轻轻的调整了景元的身位将他靠在雕像处,最后凑近了他的唇碰了一下。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将军。”它不再是那般aoao叫,它说完一句后便消失在了鳞渊境。
翌日景元转醒阳光穿透结界送入了微弱的光,景元放松的笑了笑,气色也好了不少。
“好久没做那样的美梦了,看来那小家伙还没有忘了我还知道梦里找我,算它有良心,算了还是等吧,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们的,我会把仙舟管理好,等你们归来展现出属于罗浮的盛世!”
景元转身离开了鳞渊境,将军可是不能翘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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