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芬要是没死,估计也会被气死。
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便是这种货色。
她为什么越过钱修永,将家主之位传位孙子,不就是怕钱修永脑子不清楚,偏袒幼子,让他难做。
没想到,一腔心血,全喂了狗,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上头的方文渡,同样看出三人之间的猫腻。
“嘭!”
一拍惊堂木,方文渡厉喝:“钱修永、钱承福、简德元,尔等三人,还不速速招来。”
胆小的简德元膝盖一软,率先跪下去,高声喊冤:“大人明鉴,我没有给祖母下毒。”
钱修永后知后觉,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跟着喊冤:“大人,冤枉啊,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方文渡问道,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
随着他视线的移动,给跪着的几人莫大的压力。
丁黟躺在椅子上装死。
舞台都搭好了,她这个柔弱的老太太,该将舞台让给其他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三人,她就是个身心皆受到伤害的受害者。
“噗——”又吐出一口血。
丁黟睁开眼睛,俯视三人,满眼都是失望。
“钱修永,你是我儿子,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不等钱修永回答,丁黟转向简德元。
“简德元,让你回归简家,我可有说到做到?”
同样不需要简德元回答。
最后,目光转到钱承福身上,丁黟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双眼,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流出。
此时无声胜有声。
钱承福低着头,额头汗珠滚落,面无血色,抖如糠筛。
丁黟心中鄙夷:志大才疏,现在才想到害怕,早干嘛去了。不就是算到钱永芬不会和他计较,也不能和他计较。
“大人,老妇身边伺候的人,自从老妇倒下之后,便不见踪迹,还请帮忙大人寻一寻。三人所做的孽,他们也是人证。”
丁黟哀痛跪下,在膝盖触地瞬间,踉跄歪倒,改为瘫坐。
“老妇今年七十有一,本就是半只脚入棺的人,惊闻噩耗,不甚心痛,一想到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在背后如此编排老妇,老妇愧对钱家列祖列宗,还请大人还钱家清白,从严处置,让那岂子小人丧心病狂的行为,暴晒于北冥国烈日之下。”
“大人之功德,如骄阳般耀眼。大人的威严,必将使犯奸作科者心惶惶然,不敢再犯。”
丁黟一顶高帽,再加一顶高帽的套在方文渡头上,目的只是告诉他。
这三人她都不在乎了,按律法来。
钱永芬是一手壮大钱家的人,生生将钱家推到宁治县大家族的行列,怎能没有手腕。
听到丁黟如此说,方文渡隐晦颔首,很好,不用留情。
说完这些话,丁黟又双叒叕吐血,头一歪,晕了过去。
真不容易,为了引起民愤,为了方文渡不轻判,她牺牲太大了。
得补补。
方文渡招手,让人抬丁黟下去治疗。
虎目对上堂下三双惊恐淬毒的眼睛,心中低叹:“不怪老太太要求重判,都是白眼狼啊——”
“钱修永,你伙同二子,如何给钱老太太下毒,还不如实招来。”
惊堂木拍得噼啪响,直拍进三人心中。
方文渡是懂得如何拿捏气势,烘托气氛的。
赵安捕头一直没闲着,去找来大夫,一个还不顶用,再去另外一家再拉一个来,毕竟是涉及伦理道德律法等方面的案件。
还没歇下,又带人前往钱家,抓捕钱家父子三人。
接着是找人证,根据丁黟提供,和钱修永等人遭不住刑罚,提供的地方,救出钱家所谓的忠仆,一位六十高龄的老管家,两个嬷嬷,一名小厮,两名大丫鬟。
这些人,是伺候钱永芬的人。
接着路遇钱家店铺掌柜报案,说及货物失窃一事。
掌柜一大早打开铺子,按例巡视后方仓库。
打开仓库,傻眼了。
昨天还满满当当的仓库,今天竟空空如也,问留守的小二,小二说,一只苍蝇都没进去。
一只苍蝇都没进去,那些东西是鬼搬走的?
小二眼神清明,体格健壮,一口咬定他守了一晚,小睡一会,定没人进去。
掌柜出门准备去主家亲自禀告,刚出门,便听说钱家老太太状告钱家父子的事情。
掌柜退回去,想了想,果断拿起账本,去衙门报案。
说起来,掌柜也是铺子里的老人,钱永芬管事的时候,御下虽严,耐不住待遇好啊。
只要不犯科做奸,该有的体面,该有的赏银从来不会拖欠,还惠及家人。
轮到钱承福上位,抠抠搜搜,一点赏赐藏着掖着捂着,拖不下去了,才万般不舍赏下来。
还喜欢从铺子里偷偷拿东西,不记账。
好歹是东家,做得跟个小偷似的。
幸好,他都有记账,在另外一本账本中。
掌柜不是想涉足钱家的官司中,他只是掌柜,又不是钱家的下人,随时可抽身离开。
可是,那么多的货物,可不能赖他头上。
赔不起。
去往县衙途中,掌柜遇到钱家其他铺子的掌柜,一问才得知,大家都是因为铺子丢货,去报案的。
同盟啊。
这下,连伤脑子的理由都不用想,直接如实说便是。
货物丢失,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间爆出来,牵连到他们的可能性无限为零。
不过,事情了后,他们也将面临失业。
几人也没失落,年纪大了,便想安享晚年,无奈几个铺子都是他们做熟了的,对他们有知遇之恩的钱家老太太还在,他们也是舍不得。
借此机会,刚好可以脱身。
路上,他们也在交换意见,钱家父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来老太太破釜沉舟,亲上公堂,直接将其一网打尽。
理智告诉他们不要打听,耳朵却在人逐渐抵达县衙的时候,听清事实真相。
“听说了吗?钱修永父子三人,给自家亲娘亲祖母下毒,这会正在公堂上受刑呢。”
“你这消息早落后了,钱修永父子不仅是下毒,还想独吞钱家的财产,改姓简,这谁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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