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不是世界不在乎你,而是你把世界看得太重。”
——大陆简史·批注版。
陈九细细嗅着由鼻尖传来的阵阵体香,一把箍住女人的柔软腰肢,略微昂头将嘴巴印了上去。
这次陈沉没有抗拒,热切回应。
血腥红唇柔软且滑腻,与少年那满脸鲜血相得益彰。
远处的几人瞥到这一幕,赵传久满脸古怪笑容,率先开口道:“行吧,九少爷大概是没功夫来搭理我们了,咱先撤了,几位,告辞。”
“再见。”
“……”
陈某与陆平对视一眼,前者询问道:“天上一战?打到老涡山脉即止。”
“叮!!”
陆平屈指轻弹枪身,以龙吟啸鸣回应。
两人脚下起气旋,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头一刻钟还热热闹闹的盘山公路,此时突然走得干干净净,钟山瞧了瞧天上,又瞥了眼群山,挠头自语道:“得,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了,跑着回去吧。”
——
远处,沉浸在肆无忌惮热吻中的陈九,正欲再有进一步动作时,身子忽然一软。
陈沉退开半步扶住他,笑意盎然道:“怎么着,这就不行了?再接着逞英雄啊?”
少年尴尬一笑,从裤腿上撕下大块布料,胡乱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指向胸膛面色苍白道:“先前挨了一记狠的,这会儿后劲上来了,不行,顶不住了,送我回六号院。”
说罢,双眼一合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陈沉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凝视着那张尚未长成、犹带几分稚嫩之色的面孔,轻笑道:“呵呵,果然只有半死不活得时候才最乖。”
——
陈家大宅中,浩荡车队刚刚停下,陈起立马小跑着来到父亲车上,皱眉道:“余波渐生,速度快的有些超乎寻常。”
“呵呵,”陈寸心笑了笑,回道:“触碰到内阁和星空学院的底线了,动作能不快么。说说看,他们打算怎么对付仁安城。”
陈起回忆着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说道:“本年度基因药剂份额,被全部削减掉。还有滨阳城,联合起其他几位城主,将您告了上去,通篇冠冕堂皇之词,总结出来一句话:务必严肃处理陈寸心。”
老人略微摇头道:“这么多年了,还是那老一套。陈起啊,未来一段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陈起敏锐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询问道:“您是说,安天城会在货款、乃至税务方面,再针对我们一手?”
老人颔首道:“大概率事件,否则不是凭白丢掉这样一个出师有名的机会么?联名上状啊,总得落点板子下来。”
“不过据我估计,他们应该不会在今年的尾款上做文章,百八十亿而已,无论拖多久,最后都得给,不值当。”
“嗯……”陈起想了想,默默在心中算起账。
几息后,眼皮瞬间耷拉下去,苦笑道:“四十的税收呐,安天城如果真铁了心的下来查账,咱们那一箱假账簿根本糊弄不过去。”
“可要老老实实的缴纳吧,金额又实在太大,城主府这边属实有些吃不消,并且北方那座工业基地马上就要开始进行前期投入……”
老人瞥了儿子一眼,笑骂道:“哭穷有意思?”
陈起本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想法,诚恳道:“您是知道我的,向来不会夸大事实,城主府现在,真没余粮了,毕竟前段时间才给红楼筹了一大笔经费,眼下又新增这么多项目,方方面面都要花钱。”
他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城主府现在确实面临财政赤字的困境,但那是在早已把钱都转化成固定资产的情况下,分布于大陆各地。
只要陈起想,随时都能出手一部分优质资产,以解燃眉之急。
可他现在不想。
你陈寸心虽然是我亲老子,但也得讲道理吧?
眼下这种尴尬局面,是你自己伙同孙子搞出来的,怎么能让城主府替你兜底?
咱没这个能力,更没这个打算。
儿子心底的那些小九九,陈寸心一清二楚,却并不介意,反而面露赞许道:“在其位,谋其政,老二不喜欢你这个大哥,果然是有原因的。你呀,不近人情到极点。”
陈起微笑道:“我是仁安城城主、仁安镇镇守陈起。”
职位在前,姓名在后。
陈寸心满意颔首道:“希望你能一直铭记。”
他顿了顿,换言道:“放心吧,待会儿我通知陈曦先顶上去,这小子钱多。”
闻言,陈起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缝,打趣道:“早就等您这句话了。偌大仁安城,也就您能指挥得动老二。”
老人淡淡道:“陈曦聪慧过了头,总喜欢把公私、政商、人情混为一谈,还固执的认为自己能分清楚。”
“但这对我来讲,反而是件好事,只要天雷尚能为他提供庇佑,就可以随时随地的从他手里弄钱过来。”
“否则他要跟你似的,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讲规矩,咱们一分钱也拿不来。”
“可恰恰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按着他,不让他起势,甚至觉得现在的位置对他来说,都有些高了。”
正、奇并用,越身处高位,越要多想着前者,尽量摒弃后者,但陈曦偏偏是倒过来的。
“嗯……”陈起略微沉吟,回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日后我会找机会提醒他的。”
老人不再多言,点点头说道:“注意分寸,不要过犹不及。”
陈起应了声好,接着道:“咱们仁安城内部,亦有不少人对您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不满。”
老人问道:“不少是多少?”
陈起回道:“大概三成,都是内参,很多人信函已经发过来了,要求我晚上召集一场紧急会议。”
“当然,他们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是在针对您本人,但骨子里还是应了关心则乱这四个字,害怕风波会持续不断的酝酿下去,给仁安城带来进一步的恶劣影响。”
老人瞥了眼前方,透过后视镜看见自己的倒影。
垂垂老矣。
难免有些唏嘘感慨。
“现如今的我,是真老了啊,发须白了,头发掉了,脸上斑斑点点,身上瘦骨嶙峋,腰背亦佝偻得厉害。”
“可早几十年前,我不是这样的。”
陈起明显有些会错意,再度解释道:“他们没有针对您的想法,更不敢……”
老人摆了摆手,没让儿子继续说下去,笑着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是想说啊,二十年前,我正年富力强……”
“不,这么讲不准确,毕竟那时我已过耳顺之年。”
“总之那个时候,我明明尚处巅峰,为什么要急流勇退归隐二线?”
“因为你们、他们,认为我老了,开始对我做出的决定,表示异议了。”
“对此,我无可奈何。”
“尽管我知道从长远来看、自己是对的。”
“但在你们眼中,当下的日子都快过不好了,还操心什么未来?”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倒也没错,所以退后一步,不再一昧的用暴力镇压反对者。”
“而且万一你们能做得比我更好呢?”
“往后许多年的事实证明,我这个大家长,似乎真没自己想象的这么重要?”
“离开我,仁安城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人民安居乐业,官员鞠躬尽瘁。”
“对此,我感到很庆幸。”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这一步,我绝不会退。”
“因为我无比确信,自己是对的,归化政策一定要提前终止,否则将来必会酿成天大惨剧。”
“至于说我、亦或者陈家、仁安城,要为之付出多大代价?”
“无所谓,咱们一并担着就是。”
陈起望着越发苍老的父亲,沉默不语,狭小的眼睛中却多了几分释然。
老人接着道:“你刚才说有大概三成人反对我?那再加上三成心里反对、嘴上却不敢讲出来的,这也才六成。”
“剩下的,我想大概都是支持、并理解我陈寸心的。”
“呵呵,近乎一半,不少啦,比当年强得多。”
陈起放下心中杂念,微笑道:“您的意志,再一次左右了仁安城未来的走向。哪怕我自己并不太赞同,但今天既然能得到您的解释,我就放心多了。”
没错,内参那些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全是眼前这位城主的亲信。
众人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
之所以会选择在此刻来试探父亲一番,仅想确定一件事,如今的老人,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的陈寸心?
如果面对众人的埋怨,老人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只让底下人去猜,去服从,就说明一切从未变过。
那陈起只好再逼父亲一次,让他彻底退居幕后,不要再替仁安城做任何决定。
一个常驻人口超过八千万、流动人口破亿的大型城市,绝容不下这种自诩为大家长、独权专断的领导者。
陈寸心轻敲了敲扶台,干枯五指如同他现在的心思。
我承认自己老了,没能力再一手遮天下去。
跟武力无关,与想法有关。
他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平静道:“我也许从未变过。只因为你是陈起,所以值得我解释,值得我信任,亦值得我退让。”
“去吧,做好自己的事情。”
陈起嗯了声,下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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