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自然规律的认知没有止境,对科学探知与科技创新同样没有止境。”
——大陆简史·批注版。
束芯紧咬下唇不发一言,贝齿间隐约有血丝渗出。
申屠福颇为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少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扮委屈给谁看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束芯转望过来盯着他,自嘲一笑道:“呵呵,要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我当初就该冒着大不韪直截了当的拒绝。”
申屠福满脸不屑道:“刚才我说了,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可是,你敢么?”
“还有。我是哪种货色?”
“这话该我说才对吧?”
“我要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呵,就该提前强办了你!”
“妈的,亏我之前一片真心,还想着正儿八经的追求你,我也是够蠢的!”
“想到你头些日子那副要死不能活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拒绝又不拒绝,同意也不同意。成天吊着我、跟我装高冷有意思?”
“好,我可以当你是反感利益联姻,所以恨屋及乌。”
“但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是不是该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了?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是棋子,就要有作为棋子的觉悟。”
“今天这事儿我已经足够给你面子,要按照我以往的脾气,早就捅得人尽皆知,看你束家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妈的,越说越来气。”
“可真有你的哈,在今天这种场合都敢去私会情郎,真不怕被外人察觉出端倪?真不把我申屠家的脸面当回事?”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非搅黄这门生意、非毁掉你的名声不可!”
闻言,束芯抬手指着申屠福,气得小臂直发颤,勃然大怒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和陈九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呵呵,”申屠福冷笑一声,反问道:“那是哪种关系?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你放着这里的一群人不去问,专程过去找他?”
“好,就算我脑袋进水了,眼睛瞎了,没看出你们之间的暧昧。”
“那旁人呢?旁人会怎么看?”
“你给我听好了,我是滨阳城申屠福!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阿猫阿狗!我丢不起这个人,申屠家更丢不起!”
“妈的,认识这么久了,生意快谈成了,双方长辈也都见过了,你现在搞这一出事来。”
“你脑子里装得都是水么?”
此刻面对申屠福接二连三的斥责,束芯竟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是啊,纠结的是我,犹豫的是我,悬而不决的还是我,眼睁睁把自己拖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又能怪得了谁呢?
无人可怪。
——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调笑的温淳嗓音忽然出现在两人耳畔。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哟。”
面对陈九的突兀出现,束芯跟申屠福都愣了愣。
他微微昂头直视着男人,笑道:“刚才那句话,是说与束芯听得。接下来,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首先,我跟束芯只是普通朋友,之间再没有其他任何关系。其次,她是个蛮不错的女人,看似精明,实则憨憨傻傻,如果真决定要和她结婚,哪怕是联姻,也要对她好一些。”
???
闻言申屠福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荒诞情绪,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幻听。
这小王八蛋是在跟谁说话?
跟我么?
他晃了晃头,皱眉反问道:“小子,你确定,你是在和我说话?”
陈九点点头,满脸理所当然之色道:“对啊,要不然还能跟谁?”
……
“呵,呵呵,呵呵呵。”
申屠福止不住的冷笑着,目光在束芯、少年身上来回徘徊。
他竖起大拇指,气极反笑道:“行,你们真是够疯癫,服了。小子,我也懒得跟你放什么狠话,听哥一句劝,赶紧回家,准备准备后事吧。”
束芯张嘴正欲说些什么,申屠福毫不客气地挥手打断道:“闭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从现在开始,你但凡敢流露出哪怕半分保这小子的心思,我让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
束芯彻底无语。
非要找死是吧?
陈九凑上来,好奇问道:“凭什么?”
见他还敢不知死活的挑衅自己,申屠福只觉心头强压着的那股怒火已然到爆发边缘。
他环顾四周一圈,咬牙切齿低声道:“混账东西,你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今天这场午宴的举办者,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趁我还有点仅存的耐心,赶紧滚!滚出我的视线!滚出仁安城!你还有机会活命!”
陈九充耳不闻,轻声道:“我姓陈,名九。”
申屠福怒极反笑道:“哈哈,然后呢?”
少年补充道:“字择欢,所以你也可以叫我陈择欢。”
嗯?
陈择欢?
这个名字好熟悉。
申屠福想了想。
下一秒,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瞬间呆愣在原地,面色僵硬至极。
陈九接着道:“你可能会有些怀疑,有些不可置信,没关系,我会找人来证明给你看。”
他刚才瞅到一位老熟人,跟自己有短暂的目光接触,然后对方立马挪开视线,一缩脖子溜之大吉。
申屠福逐渐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望向女人求证。
束芯平静点头,面色无悲无喜。
——
陈庭作为陈流儿的首席狗腿,连寒露这个女伴都是他给主子张罗的,自己今天又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
他刚刚去帮陈流儿等人取酒,在不经意间瞥到申屠福跟束芯,还想着招呼他们一块儿过来喝两杯,但转眼就看见了陈九这个小煞星,关键这货还朝自己微笑示意!
那一瞬间,陈庭心下念头急转,最终还是选择扮鸵鸟,假装啥也没看见,扭头就走。
如果今天换个场合,他铁定会厚着脸皮凑上前去问候两句,毕竟该有的礼节不能少,那位小爷怎么说也是自家主子名义上的堂弟。
但眼下不行。
主子陈流儿能没发现这位堂弟?
肯定是发现了的。
那他都没先过去,我主动上前打招呼算怎么个事?
不合规矩。
更何况据陈庭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他这会儿肯定生着闷气呢。
早上的直播陈庭也看了,尤其是陈九带着随从登上主席台、与米克等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他反复重播了好几遍。
第一想法与那些外人无二,就是老爷子要立储君了?要不然干嘛这么给陈九造势?
这个可怕念头仅存在一瞬间,便被陈庭立刻强行掐灭。
他的立场,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半路杀出个九少爷,来到陈家短短四年就有要登顶的趋势,那我家主子陈流儿算什么?
既生瑜何生亮?
开什么玩笑!
陈庭不认,并且坚信主子同样也不会认,那股气绝对在心里憋着,随时准备爆发。
矛盾已然有不可调和的趋势,能怎么办?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各使手段开整呗。
只是陈庭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那位九少爷一眼,便被彻底盯上。
侧对着几人、正朝陈流儿所在方向走去的他,身后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凉气。
仿佛被什么恐怖存在给锁定。
如芒刺背。
这种感觉陈庭经历过。
不久前在束芯店里跟赵传久一家发生矛盾时,横插一手的陈九曾放下话:乱动者,死。
言出法随,浓郁到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气瞬间笼罩全场,与这会儿一般无二。
草,真他妈的晦气,怎么又盯上我了?!
我踏马就路过一下,招您惹您了?!
心中愤愤然,陈庭却不敢再装糊涂,老老实实扭身调转方向,直奔陈九几人而来。
临近时,未等到他先出声问候,陈九开门见山道:“陈庭对吧,好久不见,我身旁这位申屠福先生,你认识么?”
我他妈能不认识么?
申屠福早在几个月前来到仁安城,见过束芯之后便赖着再也不肯走,颇有一见倾心、眼里再容不下他人的感觉,陈流儿作为他们的同辈人,于情于理都得站出来替父亲招待作陪一番。
只是陈流儿不大能看得上申屠福,总觉得这货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压根配不上自家表姐束芯。
但碍于父亲陈曦已经下过决断,大姨一家同样没看法,他哪怕再不乐意,都不会跳出来多管闲事。
因此与申屠福的聚会,陈流儿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实在抹不过面子去一趟,酒桌上也是敷衍居多,搞到最后还没有陈庭与申屠福混的熟。
此刻,陈庭抬眼瞥了瞥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的申屠福,心中暗道不好,嘴上却非常实诚:“对的九少爷,我是陈庭,牢您记挂。申屠福先生我当然认识,之前我家流儿少爷与申屠大人吃过几次饭,我也在。”
陈九点点头,嗯了声接着道:“那现在你跟他说,我是谁。”
……
陈庭嘴角抽了抽,先看了申屠福一眼,又望向少年与女人,心里有些想骂娘。
他算是看出来了,九少爷扮猪吃老虎的恶趣味不改,申屠福这货肯定是撞枪口上了。
心中念头流转,陈庭低下头说道:“您是陈家九少爷。”
“嗯……”
他略微沉吟,又补充道:“陈择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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