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安平点点头说,“你是从基层来的,对于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大胆说说看,就当为我提供另一种思路。”
师母也有意想见识一下老伴口中的杰出弟子的真实水平,也跟着说道,“就随便讲两句,否则你安平师兄饶不了你。”
陈友明看这样情形真的没办法三缄其口,只好清清嗓子说话,“省长,我就说说我个人的一些浅薄之见,请您指正。地沟油现在如此泛滥究其原因有三点,其一,相关法规缺失,目前现行的食品安全的法律法规几乎没有明文规定使用地沟油是违法的行为,语焉不详难以起诉;其二,执法单位缺位,目前国内和食品安全相关的监管单位有食药局、工商局和公安局,但是这三家都是可管又可不管,出了问题容易互相推诿,除非出了重大生命伤害案件否则很难升格到刑事追究那一步;其三,处罚力度缺效,只要不升格到刑事案件,食药局和工商局的日常检查发现了有违规使用的现象,罚个一百两百的根本不能起到震慑作用,违法成本过低。我的想法就这些,让师母和省长笑话了。”
师母一直用慈爱的眼神瞧着陈友明,储安平面带微笑点点头说道,“我刚才想问你就是范堤招商办那个小陈?”
陈友明说道,“是的,省长。”
储安平淡淡的说道,“在这里就不要一直称呼省长,喊师兄就行。你说的基本上都覆盖到了,大部分调研机构也就这几点的原因分析。嗯,我呢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想讲解给师母听。”
师母摆摆手,“老太婆又不是省长管不了这些,我啊,先准备食材,晚上要吃饭的。”说着就慢慢走向厨房,陈友明赶紧起身去搀扶,储安平也站在她另一侧扶着,哪想师母两手一抖佯怒,“你们都以为我老了走不动路?都回去坐,难得师兄弟见上还不多聊聊。”
这下子该陈友明一脸呆萌了,老太太太有个性,性格爽朗不矫情,储安平应该了解甚多,见状对陈友明说,“师弟啊,师母精神可好了,晚上还去跳舞呢,那我们还是坐下来说说话,老师应该快回来了。”
二人又坐回去,储安平冷不丁问道,“你和哪个人有关系才把美国商会的霍夫曼请来的?”
陈友明一分神,随口说道,“我以前认识杰西卡小姐。”
哦,储安平点点头,他的同学在驻美经济参赞,对于斯布林的情况很熟,他本人对杰西卡也久闻其名,中文非常棒还是个热心肠的美国姑娘。不过这个小陈又在哪里认识她呢?不禁有点狐疑。
“看来师弟交友广泛啊,还能认识她,不是说你通过某军方大佬帮忙搭的线?”
陈友明心里一阵懊悔,乍就没认真回答呢,老储对于自己那点事居然晓得不少,看来不能瞎应付,“师兄,那个关系人家不让我对外说起,只能讲已经认识了杰西卡小姐,她帮忙推介了咱们灌北。”
储安平意味深长的瞧着,“我晓得了,你能透过关系把投资拉到我们灌北算大功一件,也帮了我一个大忙啊,想来我也要对你说声谢谢啊。”
“我也是机缘巧合,谈不上什么功劳,是省市县各级领导一起发的力,我起了跑跑腿传传话的作用。”
储安平话锋一转,“听闻你和骆建军谭平军两人关系不错?”
这省领导平时不干正事吗?为啥对我这点关系了如指掌啊,他还知道什么?难道我还有五个女朋友他也能如数家珍?乖乖隆地冬!
“呵呵,师兄,不就为了招商引资才结识的吗?也没见过几次,这次来还打算登门拜访呢。”
储安平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呡了一口,“那骆建军家的女儿是你的女朋友了?金陵都知道了。”
啊!陈友明心被扎了一下,“师,师兄,我和他家爱女是在处对象,难道有何不妥吗?”
储安平放下水杯慢悠悠说道,“听闻冷小军公开追求过她,后来他在美国被人仙人跳了,现在还流落街头回不来,老冷就因为听了才脑溢血的。我的好师弟,师兄要好好谢你才对。”
“呼啦”陈友明惊站起,脸色陡变,变得苍白,冷汗微出。“不,不,跟我有何关系?我从来没听说过啊,小敏姐只说过有这么个公子哥缠了她一阵子,后来就没再听说。”
储安平眯着眼瞧着,心里发笑,我就故意诈你一下,有这么反应过力吗?他刚想说点别的,突然门口传来开门声,看来朱教授回来了。
朱通彬知道两个高徒都在家,一下课马不停蹄就打车回来,刚到小区门口,那带路老者拦着他向他挤眉弄眼,“你那牛逼学生戴着帽子来,还以为老头看不出来,瞧见附近都是内卫,要不是我带路那小伙子能走到你家去?”
朱通彬一脸诚恳,“那得要好好谢谢你,孙女接回来啦!说到底还是你在省厅干过有面子,呵呵,晚上一起喝点?”
那老头摸出华子,笑呵呵说,“还是别了,你们是师徒一家子,我一个外人杵在那算哪门子事,小孩子给的,可以了。”
朱教授便不再言语走回家。开了门见储安平和陈友明都迎上来,乐呵呵说,“看来你们师兄弟都聊了一阵子了,不错,这才是该有的样子。安平,带茶叶了?”
储安平忙凑上去接过老朱的黑皮包,“老师,小师弟很好啊,难怪您这么喜欢。茶叶早就给师母放冰箱了。”
陈友明蹲下来帮老朱换棉拖,谦虚说道,“我那点诠才末学难登大雅之堂,让师兄见笑了。”
朱通彬走进来脱掉大衣,挂在门口架子上,看了一眼陈友明,“小明,咋没把羽绒服脱了,屋子里开着暖气呢,也不嫌热?”
师母走出来笑着凑热闹,“看来他的衣服是临时租的,舍不得脱掉,哈哈。”
陈友明脸一红不再拘谨,干脆也脱下挂在门口。
老朱瞧见茶几上的东西,呵斥道,“这是小明带来的?我都讲过不要带东西,那些老家伙看见了会笑话我。以后来就空着手,我才敞亮心里。还有你买玩具作甚?我外孙都上大学了!”
陈友明唯唯诺诺点头,师母帮着说话,“他一个小孩懂啥,脸皮又薄,他咋知道外孙多大,不要这么严厉。”
老朱不再说这个,改问道,“那个曹彪后面有没有再欺负你啊?”
咦?老师还不知道曹彪已经死了的事?他扭头看向大师兄,意思大师兄你没有和老师提过吗?一个副厅自杀难道没引起省里关注吗?
朱教授呵呵一笑,“我的意思他有没有在梦里再去骂你用东西砸你的脑瓜子?哈哈哈。”
储安平当然不会不关注,“原来这人精神有问题啊,难怪做事太荒唐,我其实多少知道他那点烂事,但是冷书记对他比较有好感,所以一直没动他,没想到他还是有恃无恐处处不自爱,他自行了断也算聪明了。也保全了黄海市委的面子,去年刘生文够让人难堪了,江培生这次总算心头的石头落地了。”
朱教授走向厨房,“老婆子,晚上弄了几个菜,要不要我去买点熟菜?”
师母皱着眉头拒绝,“都说了外面的东西不健康,我准备了很多,够你们爷仨吃的。”
陈友明站在那一时失神,老师家还真的很温馨有烟火气,和普通寻常百姓家基本一样,虽然屋子还站着一个跺跺脚灌北大地得晃一晃的大人物。
古代的帝师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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