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了。
先是在门口互相打听了会儿,渐渐有胆大的朝阿山的屋子走去。
走到半路就见几道黑影嗖地蹿进田里,很快钻进了竹林。
那人骇了好一阵子,腿都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外头又是一阵乱哄哄的。
苏尘平静地起身将碗筷都洗了。
等张菊抱着小宝下楼发现时,他已经将碗筷收到碗柜里。
徐大胜在那头叹气。
“别不是没命了啊。”
张菊啐了一口:“就那玩意儿,没命就没命了,怎么,你还当他是什么宝贝啊?”
徐大胜连连摆手。
“没有,我不是那意思。”
“哼,前年我们家的钱指不定就是他偷的,我问的时候眼睛都飘了,还不承认。”张菊轻哼,“你管他多严重?他不还有哥哥嫂嫂?”
这话徐佳涛是赞同的。
他索性去关了门,拿了茶叶泡茶喝:“阿尘,你跟我说说城里有什么好工作,要是哪天阿杰出息了,成绩好,说不定我们咬咬牙也去城里陪他读书去。”
徐佳婷激动地点头:“对对对,姐夫你快跟我说说,做什么工作赚钱多啊?我也想戴大镯子。”
“老老实实打工的基本上赚不多,反而做点小生意的,一般还可以……”
一家人在昏黄的钨丝灯下一阵闲聊,苏尘说起街口卖葱油饼的红火时,外头有人来敲门了。
“叩叩叩,叩叩叩!”
“阿涛,阿涛你在家吗?”
徐佳涛眉头一皱,有些无奈。
“我们村长。”他跟苏尘黄少伟解释了一句,起身去开了门栓。
“阿涛你快穿好衣服,你跟阿新他们轮着背阿山去镇上。”
徐佳涛不乐意:“林叔,许家不也有人?”
没道理本家有人非要别家出力的。
那中年男人闻言就叹气翻白眼。
“就那几个,都恨不得上去踢几脚送他下去,喊了有用?我嗓子都快破了门都不开!”
“那前头的阿壮呢?”徐大胜问。
“他,吓尿了,这会儿都腿软。”
“阿聪呢?”
“砍阿山的人跑了,我让那小子骑车去镇上报警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佳涛无奈拢了拢衣服,刚要跟上去,那村长目光一顿,仔细看了看苏尘。
很快,他眼睛发光。
“阿涛啊,这,这是你妹夫吧?牛尾村那个对不对?”
“听说他是神医啊!”
没等徐佳涛说话,他就激动地跨进门槛:“你是神医吧?能不能去看看阿山啊?”
说话间他就要拉苏尘的右手,苏尘侧身躲过。
又后退了两步,冷声:“不能。”
村长显然不太能接受苏尘的拒绝,愣了好半晌,这才喃喃:“不,你不是神医么?”
“我不救恶贯满盈之人。”
村长怔了怔,叹着气点头:“明白了,不好意思啊,阿涛……”
徐佳涛无奈跟上。
只是出门后免不住回头叮嘱:“爸,等会儿把门关紧,砍阿山的人没抓到,注意点儿。”
“诶诶,好,放心吧。”
黄绍伟拍着胸脯:“等会儿我守楼下。”
徐佳涛走到阿山身边时,他出的气已经比进的气多了,拿着手电筒围观的人几乎都隔着三五米远,不敢靠近。
“快,快点送去镇上,说不定还有的救。”
村长说着叹了口气:“造孽啊!”
可不是造孽嘛。
明知道阿山是什么人,可身为村长,他不得不救。
因为出了这事,苏尘特意多留了一会儿时间。
好在山前村距离镇上比较近。
不过半小时,徐佳涛就回来了,就是带了一身的腥气。
张菊捂着鼻子张罗着烧水要让他洗澡。
“嫂子,柚子叶有吗?让我哥去去晦气,粘上阿山肯定倒霉。”
徐佳涛自个儿倒是咧嘴乐呵。
“我没事,阿新比我惨多了。”
“阿新怎么了?”徐大胜好奇。
“我们赶路太急,路上他就摔了个跟斗,去医院一看,两个膝盖都磕破了,手掌这边也擦破皮了。”
张菊没好气:“老林也真是的,就阿山那样,救什么救?还害阿新摔跟斗,回头老头你要跟他说说,给阿新点钱。”
徐佳涛颔首:“我跟林叔说过了,他说村里有钱就给阿新添点儿。”
“这还差不多~”
杜洁找了许久才找出晒干的柚子叶,刚放了几片放脸盆里,徐大胜就过来了。
“我拿点儿去阿新家,他摔倒了,更要去晦气。”
“哦,那……爸,多拿几片吧。”
徐佳涛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很快把镇上卫生院的事说了,后面连连摆手:“反正医生说没救了!”
“砍阿山的人是真狠,你们不知道,这边肉全翻出来了,衣服一扯开,肠子都流出来……”
徐佳婷忙举手:“停停停,哥,这么血腥的事你就别说了啊,我害怕!”
杜洁也斜眼:“就是,好好的你说这些干嘛?”
徐佳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那边张菊很快喊他去洗漱。
脱了沾血的外套,徐佳涛很快将全身用柚子水擦拭干净,换上衣服。
苏尘见状,就想走了。
还没开口呢,徐大胜回来了。
那张黝黑的老脸有些惶恐。
看得徐佳婷一阵稀奇。
“爸,你干嘛啊?不会撞上砍阿山的人了吧?”
“不,不是……我就是,”徐大胜说着看向苏尘,“阿尘啊,阿新家里的灯一直闪个不停,你说古不古怪?”
真要是没见识过那玩意的人,徐大胜或许就只当灯泡老化,或者是电不稳,灯泡要烧了。
可……
之前他可是亲眼见过老许头的啊。
在阿新家时徐大胜就免不住咯噔,这一路回来又是黑灯瞎火的,他再一琢磨,更是细思极恐。
别不是阿新出去招惹了那玩意儿了。
不然怎么阿涛没摔倒,就他摔倒了?
苏尘对上徐大胜的视线,顿了顿,走过去在他左右肩上拍了拍。
拍散了他身上的一点灰气。
徐大胜感觉有点发抖的手稳了下来,不断噗通跳的心也渐渐平缓。
“爸,你是不是忘记戴平安符了?”
徐大胜:“……”
“姐夫,爸不是忘戴了,他的平安符之前在地里被水打湿了,又不好意思跟你说再画一个。”
苏尘眯眼。
“在地里被打湿?”
“嗯,对呀,”徐佳婷点头,“就我们山脚那个地,之前不是种芋头嘛,爸最近翻了地想种点空心菜还有扁豆,准备在田埂边上佃点儿毛豆,这不干活热嘛,外套就脱了放边上,谁知道平安符就这样不小心掉水沟里被打湿了。”
徐佳涛不断点头。
徐大胜一脸愧色。
苏尘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轻叹了声:“一般情况下平安符是不会被打湿的,除非符力将尽。”
徐大胜:“???”
徐佳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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