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达是一头年轻的雌性狮鹫,她在狮鹫岩破壳之后,就一直跟着爷爷生活。
吉尔达不喜欢狮鹫岩的日子,尽管她粗暴、刻薄、恃强凌弱,但那都是相对而言的,事实上,住在狮鹫岩的这群狮鹫没有一个不是如此,他们天天争吵不停,唯一能达成的共识就是去欺负幼年狮鹫,比如吉尔达。
当然,吉尔达也不是没有反抗的方法,她可以欺负比她更小的狮鹫啊。
而她的爷爷,老葛朗福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这个仅仅只是有些古板、古怪、吝啬、贪婪、刻薄、刁钻、粗鲁、暴躁的老狮鹫,堪称狮鹫中的道德楷模,他身上甚至似乎能看出那么一点古狮鹫帝国知识分子的影子。
和其他生而不养的狮鹫家长不同,葛朗福爷爷对培养吉尔达还是比较上心的,他经常会担心,小吉尔达天天出去和其他狮鹫打架,万一打不过……不是,万一被带坏了怎么办?
所以葛朗福爷爷就把吉尔达送去了小马利亚的云中城念书。
然后她就在这里认识了云宝黛西。
那是一段美妙的时光,小狮鹫和小飞马都觉得对方是很酷的伙伴,只可惜吉尔达并不清楚友谊的真谛,毕竟她破壳于狮鹫岩。
在她的眼里,“朋友”这个词是一个抽象的泛指,既包括能和她平起平坐的“队友”,也包括只配跟在她后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随意欺凌的跟班。
也正是因为这种差异,加上她在狮鹫岩养成的恶习,使得她最终失去了她的“伙伴”,尽管她嘴上说的很绝情,什么“等你这个失败者又变酷了之后再来找我”,但狮鹫嘴上长的是角质喙,哪怕死了嘴还是硬的。
实际上吉尔达还是挺伤心的,再加上她刚刚毕业,马上就要回那个,用葛朗福爷爷的话来形容——“伟大尸体上的墓碑,这里只有辉煌的过去,却看不到未来”的狮鹫岩,这就让她更难过了。
她都能想到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一辈子了——吵吵闹闹,天天和邻居打架,天天出去卖葛朗福爷爷教她的狮鹫烤饼。
北风神在上啊!那个东西简直能把牙齿硌碎。
得亏狮鹫没有牙齿。
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一百年一成不变的生活,吉尔达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当她在云中城的候飞艇室里等爷爷来接自己回狮鹫岩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一只路灯杆上的蜗牛一样——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顺着已无处着力的灯杆,黏糊糊、慢悠悠,而又不可挽回地一点点滑下去,一点点远离灯光,滑入黑暗。
就在她一边难过地踢翻垃圾桶,并把垃圾甩得到处都是,一边痛骂“背叛了她们友谊的天马”时,葛朗福爷爷到了。
但是和她预想的不同,葛朗福爷爷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吉尔达!我们搬家了!咱们不回狮鹫岩,去坎特洛特!”
葛朗福爷爷似乎真的特别高兴,他甚至亲爪把一个金币作为小费,放进了给他们搬行李的门童的口袋里。
然后牵着栓在钱上透明细线,偷偷把金币又牵了回来。
葛朗福爷爷带着她来到了坎特洛特,这是一座她只在云端看过一眼的宏伟城市,到处都充斥着狮鹫们梦寐以求的极致奢华,吉尔达一开始以为这会是她的游乐园,但没想到却是一座“监狱”。
在这里,她不能在街上横冲直撞、不能高声喊叫、不能偷东西,甚至还不能欺负小马!这还有王法吗?
而且,葛朗福爷爷还时不时会带她去参加一些宴会之类的,而这就更难受了——她不得不穿着紧绷的衬衫和外套,爪子上还要带着白爪套,吃饭要慢、走路要慢,看上自己喜欢的东西还不许带回家去。
这谁定的规矩!我看这也没谁要啊,这上面又没写你们的名字!
葛朗福爷爷给她定的规矩越来越长,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吉尔达觉得糟透了,她现在既没有朋友,还要处处留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这简直糟透了!
而这几个月,她的糟糕处境又增添了新状况——那个她绝对不要再和她说话的蓝色天马,和她现在的那群很“不酷”的朋友,好像一夜之间就出了名,葛朗福爷爷常拿着她们说教:“你看看她们!再看看你!”
天呐!吉尔达是真的受不了了!但她最近还不能不忍,因为葛朗福爷爷非常严肃地跟她说过,最近有一群魂淡小马天天挑他的刺,想把他们爷孙赶出坎特洛特,别的事情他还能应对,但对方还提到了吉尔达的教养问题,认为葛朗福爷爷的教庭教育也体现了他本鹫的道德水准,所以不能让他继续做他现在的工作。
所以葛朗福爷爷严正警告吉尔达,要她好好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要让他们的生活刚飞上天来,又被打回地上。
葛朗福爷爷还告诉吉尔达,今天有一场晚宴,是公主们举办来答谢为她辛勤工作的官员们的,葛朗福爷爷会带她一起参加,但葛朗福爷爷也警告吉尔达——这个晚上,他只给吉尔达最后三次机会,如果吉尔达连续连续犯错超过三次,他就把吉尔达送回狮鹫岩去。
这可把吉尔达吓坏了,她打死也不要回狮鹫岩去,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好狮鹫,一定不能让葛朗福爷爷失望。
……
“咦咦咦咦咦咦——”瑞瑞把一个礼服束腰紧紧地勒在苹果杰克肚子上,就好像是要报在苹果鲁萨的那一箭之仇一样。
“我说甜心儿,你勒这么紧,我今天晚上怎么跑得动?”苹果杰克问道。
“抱歉了,阿杰,但礼服就是要这么穿的,等你需要跑的时候,可以拉一下左边的绳子,那是我特别设计的,可以马上松开束腰。”瑞瑞说道。
“那右边的绳子呢?”
“哦,那会打开叠在裙褶里的降落伞,如果再拉一下,弹力绳会把降落伞拉回原位。”
瑞瑞仔细地给同伴们打扮着,塞拉斯蒂娅公主邀请她们出席今天的晚宴,但很明显,她们还有别的计划。
在涂完口红之后,瑞瑞转过身,“伙伴们,我们最后一次复习一下计划,暮暮,亲爱的,从你开始。”
“呃……瑞瑞,你真的确定这是个好……”
“告诉我你的任务!”瑞瑞突然一下就暴躁起来,她音调高得都破音了。
“我的任务是一直陪着塞拉斯蒂娅公主”,暮光闪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像往常一样陪着她,尽量转移公主的注意力。”
“好!萍琪!”
“哦!哦!我要在你们去进行超级酷炫的超级特工行动时,给大家组织一场超级超级好玩的派对!让所有小马都沉醉其中,好玩到大家甚至注意不到少了几匹小马!”
“没错!云宝!”
“哈!我要在走廊和中庭天花板上挂好滑轮组,安置好绳索,在有必要时,熄灭屋里的灯,并随主队行动,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对,没错!”
云宝用蹄子掩住嘴巴,“嘿嘿嘿!我也是超级特工!这简直太酷啦!”
“下一个,阿杰!”
“呃,随主队行动,路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把目标绑架到窗边,用我的礼服把目标裹住,打开降落伞,扔下楼去。”
“没错!小蝶你呢?”
“我……我需要在屋外等着,等目标落地之后,把它分解后推入河中,毁尸灭迹?”
“完美”,瑞瑞挥了一下蹄子,“大家都明确自己的任务了,那我宣布,行动开始——让我们把那两块石头砸成粉末!”
瑞瑞最后那下的表情近乎疯狂,她眼睛里闪着火焰,鼻子里喷吐着雷电。
……
下午五点半,是宴会开场的时间,但这种“上流社会”式宴会的开场并不意味着开宴,参加宴会的小马需要挺过名为“社交时间”的暴风雪,走过名为“长官演讲”的崎岖小路,穿过名为“公主训话”的门扉,最后才能走到餐桌旁。
吉尔达简直要烦透了,周围的这些小马叽叽喳喳说着些半懂不懂的话题,什么“报表”啦,什么“数据”啦,他们成群结队挤在一起,吉尔达也被波及到了,她正处于几个“马群”的结合位置,四面八方的谈话就像爪揺钻一样,直往她颅骨里钻。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舒服——葛朗福爷爷用拨发的安家费给自己置办了一套礼服,然后趁着服装店主不注意,把一套儿童礼服套在了他那套礼服里面,瞒天过海,把两套衣服都提回了家。
这样一来,葛朗福爷爷的衣服倒是很合身,但吉尔达这一身就不合适了,尺寸太小,布料紧紧地绷在身上,把她衣服下的羽毛搓得乱糟糟,她衬衫的扣子仿佛是维系天地的巨神,又好像是牵住白天和黑夜的神灵——紧紧地拉住衣服左半襟和右半襟,纽扣之间的缝隙都撑成圆形了。
吉尔达打定主意要好好锻炼身体,绝对不能感冒,因为她感觉自己一旦打个喷嚏,就会化身成一个纽扣射手。
总而言之,吉尔达现在是哪里都不舒服,她烦躁极了,事逢这时,一匹小马往后退了一步,屁股贴在了她的胸口。
吉尔达气急败坏地猛地往前一推,那匹小马往前踉跄两步摔在了地上,周边其他的小马没有防备,被这匹小马一撞,纷纷像保龄球瓶一样倒下了。
看着小马们摔成一团,吉尔达开怀大笑,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葛朗福爷爷正在气急败坏地往这边走。
“你们看,她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么粗鲁讨厌!”云宝对朋友们指着吉尔达。
“天呐,她的行为简直和她的衣服一样糟糕!”瑞瑞说道。
“是啊……诶,好像有谁过来了”,暮光闪闪突然发现,有一顶红色的羊毛桶帽从小马们头顶飘过,“是葛朗福先生!”暮光闪闪喊道。
“吉尔达!你太让我失望了!”葛朗福先生揪住吉尔达,“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学的那些东西呢!我是怎么教你的?都学到马肚子里去了吗!”
六匹小马都惊呆了,她们从没见过有谁的家长会在公共场合这么大声地训斥孩子的,简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马上道歉!”葛朗福先生喊道。
“对……对不起……”
“大点声!人家听不见!”葛朗福先生喊道。
哪怕是那匹被推倒的小马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他赶忙摆蹄,“不用了,葛朗福行长,我听见了,听得很清楚,我接受吉尔达小姐的道歉。”
可谁知,葛朗福行长说道:“我在教育孩子!没有你的事!”
然后他转头对吉尔达喊道:“道歉!大声点!”
“对不起!”吉尔达低着头大喊。
然后葛朗福先生又对吉尔达说:“你还有两次机会!”说罢,扬长而去。
六匹小马都看傻了,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家长。
吉尔达沮丧地蹲在原地,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热乎乎的,幸好有羽毛覆盖,不然周围的小马们肯定能看见她因为羞耻而通红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吉尔达抬起头,她发现那个背叛了她的天马,和她的那五个呆瓜朋友,正在张着大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股无名火起,“你们在看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呃……没有,吉尔达,我们只是……”但云宝的话还没说完,吉尔达就转身离开了。
“好吧,狮鹫爷爷就是这样教育后辈的吗?我好像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坏了!”苹果杰克愤愤地说道,和吉尔达一样,在大部分的童年时光中,苹果杰克也是由祖辈带大的,但史密夫婆婆和葛朗福爷爷完全不同,她虽然有点儿古怪,有点儿倔强,但她慈祥、和蔼,即使孙辈们犯了错,绝不会像葛朗福先生这样粗暴地当众指责。
“我不觉得她有情可原!”云宝还在犟嘴,“坏就是坏!我一点儿也不可怜她……真的!一点也不……”她最后那两句话像是要尝试说服自己,但很明显,她没成功。
六点半,社交阶段结束了,一位皇家卫兵出来敲钟,示意大家坐好,所有小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各位部门首长开始上台讲话,有的说的多,有的说的少,在前几位演讲要之后,一向被认为是话唠的顾问先生,拿着一摞有字典那么厚的讲稿走上了台,台下的小马们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台下的吉尔达已经坐不住了,为了防止衣服绷开,她必须以一个很难受的仪式坐着,她直立起来半蹲下,撅着屁股轻轻放在椅子上,但不敢用力坐,她挺直胸膛,尽力让衣服在垂直方向上保持均匀受力,同时伸直脖子,给领口的扣子一点自由空间。
好了,现在衣服能挺住了,但吉尔达挺不住了,前面几匹小马冗长的演讲让她昏昏欲睡,而她现在的仪式,那怕有一点点的不清醒,也保持不住平衡,很快,吉尔达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向后倒去。
吉尔达下意识煽动翅膀保持平衡,结果由于她坐在第相当靠前,她翅膀扇动的风直接将顾问先生的讲稿吹飞了,稿纸飞得到处都是。
台下的小马们愣住了,顾问先生也愣住了。
但幸亏顾问先生反应快,他马上开口说道:“我本来想自己扔的,但吉尔达小姐替我这样做了,伙计们,为吉尔达小姐鼓蹄!让我们把去年的故纸堆都扔掉,准备迎接新的一年吧!”
台下蹄声雷动,而六匹小马看到,葛朗福先生快速走到吉尔达面前,表情凶狠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开了,周围的小马都在看吉尔达,而吉尔达用翅膀遮住了脸,低着头。
等所有官员演讲完之后,塞拉斯蒂娅公主也来了,她对全体公务小马的辛勤工作表示感激,然后简单说了两句话,接着宣布宴会开始。
吃饭的时候,六匹小马传递着眼神,时不时耳语两句,示意大家做好准备,等宴会结束,公务小马们开始聊天,她们就开始行动。
而另外一边,吉尔达难受极了,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拿着在鳞片爪子上屡屡打滑的刀叉、吃着不合胃口的食物,努力回想着餐桌礼仪。
“哪个是前菜来着?甜点是什么时候吃来着?吃完了食物,刀叉应该怎么放来着?”她费力地想着。
吉尔达可不想回狮鹫岩去,但她只有一次机会了!她今晚可不能再犯什么错误了!
好不容易捱过晚餐,长条餐桌被撤去,房间中心又成了舞池。
吉尔达这会是一动都不敢动,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静静等着宴会结束。
可惜有句谚语说得好——“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就来找我”,狮鹫在地上坐,麻烦从天上来。
也许是一时没上心把吉尔达看成了天马,当一位服务员小马端着托盘从吉尔达身后经过的时候,她一个不注意绊在了吉尔达的尾巴上,十几个香槟杯和金属托盘落在地上的声音吓了吉尔达一大跳,她猛地跳了起来,然而她的动作太猛烈,即使是托住天地的巨神阿特鞡斯也会有倒下的那一天,何况是她的扣子呢?
在吉尔达高高跳起的那一瞬间,她的扣子终于绷不住了,拉紧的衣襟像蓄满的弩臂一样,把她胸前的三颗扣子崩了出去——一颗落在花花短裤议长的杯子里,一颗打在塞拉斯蒂娅公主鼻子上,一颗飞进了高谈阔论中的顾问先生的喉咙里。
顾问先生当时脸色就变紫了,他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咙,倒在了地上。
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大家七腿八蹄地将顾问先生放平,然后露娜公主在他胸口上猛跳几下之后,顾问先生竟咳出了一个扣子来。
然后,大家就都将目光投向了——衣服上已经一个扣子都没有了的吉尔达。
“哈哈!我完蛋了!”吉尔达想道。
只见葛朗福先生的胸口越来越鼓,他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吉尔达看着他,像看着末日走到自己面前,葛朗福先生微微把脖子往后一缩,就像是毒蛇在攻击前的动作那样,吉尔达已经缩着,用爪子挡住了脸,准备迎接风暴。
突然,就在葛朗福先生的咆哮将至未至之时,一个天蓝色的身影冲到了吉尔达身边,“啊哈哈!对不起,吉尔达,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绊倒你的!”
吉尔达看着莫名其妙冲上来的云宝黛西,“绊倒我?”
“对对对,刚才不是我一不小心绊倒了你,你才摔出去,把扣子挣掉的吗?”云宝极力向吉尔达使眼色。
尽管已经绝交了半年多,但默契还是能剩下一点的,吉尔达终于意识到云宝的意思了,“啊……啊!哦哦!是的是的,云宝,没关系,没关系的。”
“管她是什么用心,橄榄枝还是要赶紧抓住的。”吉尔达想道。
葛朗福先生侧过脸来,瞪大一只眼睛,满腹狐疑地盯着她们两个,这是把他当成傻子了?
“对啊对啊,我们看见了,云宝没看见你走过来,一不小心把你绊倒了。”“云宝的那五个呆瓜朋友”也围了上来,给她作证。
葛朗福先生看了看她们六个,然后转身要走。
然后,他听见有小马喊他。
“葛朗福先生,您听我说,我们看见您当众训斥吉尔达了,我觉得您做的不对,您不能这样做!”
葛朗福行长转过身,发现是一匹橙色的小马在说话,她穿着绿色的礼服,头上还不伦不类地戴着一顶牛仔帽。
“你什么意思!”葛朗福先生认出来,那是那匹叫苹果杰克的小马,曾经带着传染病病号在小镇里乱窜,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所以他也没有好声气,“你对我有何指教!”他张开翅膀,显示出自己庞大的体型,威吓着这匹小马。
然而葛朗福先生的威胁并没有奏效,“葛朗福先生,哪怕是犯了再严重的问题,您在批评教育的时候也应该尊重孩子的自尊”,那匹橙色的小马不卑不亢地说,“您先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打击她的自尊心,然后再强迫她道歉,您这样根本不是在教育她,而是只是在维护您自以为是的体面,彰显您的权柄罢了。”
“是的,葛朗福先生,您这样是无效教育,对于孩子的成长会起到反作用的”,这次说话的是一匹紫色的独角兽,如果葛朗福先生没记错,这应该是那个使小马镇的虫灾蔓延到了吠城,用“一见钟情”魔法洗脑了半个小镇、让小马镇爆发了内战,然后又把小马镇大坝弄成了实心墙的家伙,“我看过很多关于教育的书,像这样用强权强压孩子,不告诉她道理,而是强迫她服从,这会激发孩子的逆反心理,并逐渐成长为您所期望的反面。葛朗福先生,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您,您会喜欢长辈这样对待自己吗?”
葛朗福先生咂了一下喙,说真的,他之前把这些小马当成纯粹的惹祸精,但没想到她们其实……其实……其实也是有思想的嘛。
葛朗福先生揪着下巴上的胡子,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我还真没听说这种理论,我太不清楚”,他说道,“因为我破壳之后就没见过父母,很少有狮鹫在孩子破壳之后还管他们的,也许在旧帝国时代还有,但现在的狮鹫岩,不会有父母会愿意孩子呆在自己身边的。”
小马们又被震惊了,她们今天听到了太多东西,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吉尔达是在这种教育下才养成了粗暴的性格,而看上去似乎是世界上最差的家长的葛朗福先生,居然是狮鹫岩最称职的家长。
“嗯……葛朗福先生,您其实可以试着多和吉尔达聊聊的”,说话的是一匹和尾羽卷积云一样的淡黄色飞马,但有所不同,她的头发是粉色的,而且她明显和尾羽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大喇喇的性格不同,葛朗福先生只是把头转过去,她就吓得缩成了一团,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下去,“您不应该这么粗鲁地对待她,对谁也不行。”
“而且先生,您给她买的衣服实在是太不合身了,几乎小了两个尺码”,这次说话的是那匹给了米库什安一蹄子的白色独角兽,然而让葛朗福先生惊讶的是,当他看过去时,那匹白色独角兽正站在吉尔达身边,而吉尔达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您看,我用她的外套和衬衫拼成了一件有假前襟的礼服,这下尺寸合适了。”
葛朗福先生还看到,这匹独角兽的礼服上少了三颗扣子,而那三颗扣子,已经被缝在了吉尔达的衣服上。
这时,一匹粉色的陆马突然跳上来抱住他的脸,“嘿!老先生!现在,是你需要给吉尔达道歉!”
这个是……这个……这个好像没干过什么坏事。
哦!毁了万马狂奔庆典的,有她一份!
葛朗福先生甩甩头,用爪子把那匹小马拨下去,他看看这六匹小马,然后又看了看吉尔达,他叹了口气,“好吧,对不起,吉尔达,是我太粗暴、太不通情理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你……你能原谅爷爷吗?”
吉尔达马上冲上去抱住了葛朗福先生,“您是狮鹫岩最好的爷爷!”
“吉尔达小姐,血缘上来讲,您也只有这一个爷爷啊!”
“小——呆——”
“对不起,葛朗福行长!”
葛朗福先生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六匹小马,他前一天还以为她们平时只会惹祸,甚至他今天上午还在向米库什安抱怨,但现在看来,每一匹小马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也有成熟的一面,这些思想不是一个标签就能概括的。
“谢谢你们”,葛朗福先生说道,“我以后会好好控制脾气,耐心地对吉尔达,让狮鹫岩的坏脾气传承,就终止在我这一代。”
“就像狮鹫帝国终止在古托皇帝那一代一样。”
“谢谢你,小呆,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该怎么办呐!”
吉尔达跟着葛朗福行长,去向他的那些同事们问好了,吉尔达在离开的时候,偷偷转过头来,向她们眨了眨眼。
在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六匹小马也开始了行动。
交谈中的公务小马们先是听见话筒刺耳地尖叫一声,然后一个声音从音箱中传来,“嘿!大家晚上好!你们想要一场超级超级大的大派对吗!”
这个声音听着就让小马愉快,而且不知怎的,大家似乎听着这个声音,就能同时闻到糖霜的气味,只一瞬间,所有小马的视线就都被吸引了过去。
“晚上好,塞拉斯蒂娅公主。”
“哦!暮暮,很高兴能见到你。”
暮光闪闪也贴上了塞拉斯蒂娅公主,只要她出现在塞拉斯蒂娅公主的视线里,公主就不可能被别的事情引走注意力,但她自己不知道,所以她还在抓耳挠腮的想话题,而这就更让塞拉斯蒂娅公主觉得她可爱了。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剩下的四匹小马也开始了行动,小蝶翻窗而出,瑞瑞、云宝和苹果杰克轻轻地打开侧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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