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一声鸡鸣响起来时,赵珍珠的眼睛破天荒是睁开的,发生了险些丧命之事,又第一次杀了人,她心再大,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安睡。
何况,双胞胎梦魇的状况虽然好了点,但后面还是双双尿床了,她又是给他们换衣服,又是换褥子的,折腾了老大一通,折腾完,一个晚上过去了大半。
索性就不再睡,睡着了,她也害怕那个被她砍得肚破肠流的人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想,她一定会吓醒,也一定会吐出来。她之前不吐,只是强行忍着,不得不忍着。
她夹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坐起来,点油灯,穿衣服,梳头发,准备去干活。
谁说老板就可以想不上班就不上班的?那绝对是打工人以讹传讹,这不,她一家五口刚从死门关逃回来,她不也还要去出摊吗?谁TM想出啊,谁不想好好在家休个三五天,但是能吗?
不出摊,人好味来酒楼的订单怎么办?不出摊,她那些好不容易维持的老客户等得恼火怎么办?打工人可怜,小老板也可怜啊,只有那些真正做大到资本程度的人,才有不上班的自由,才有真正享受生活的自由。
赵二平和赵三安也起了,两人不停地打水冲洗门口那块被血液染透染红的泥土地,小狗儿赵小六似乎也想尽一份力,用四肢不断地刨着土。
赵珍珠担心它还不够坚硬的爪子被磨破,把它抱了回来,挠了挠它的肚子,给它倒了一碗羊奶并多剥了个鸡蛋黄,这可是赵家能活命的大功臣,她得有点表示,要不,今儿去买点鸡杂回来犒劳它好了。
刘城提前半个时辰到了,可能是怕她忙不过来,想帮帮忙。既然别人诚心来帮忙,赵珍珠也不客气,让他帮忙捏起了盒子。
除去给好味来酒楼送的50个卤蛋,赵珍珠依旧带了200个盒子和100个卤蛋到了瓦市,盒子的生意基本上稳定,一般1个多到2个时辰就能卖光,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卤蛋,卤蛋的市场忽然间就打开了,有好几个食肆的掌柜来下订单,甚至有一个问她能不能多做点卤味,比如肉类什么的,单单是卤蛋太单一了。
赵珍珠说可以试试。
于是,收摊后,她跑遍了瓦市所有的鸡肉摊、鸭肉摊,买到了10来斤鸡货(鸡杂、鸡脚、鸡翅等),10来斤鸭货(鸭杂、鸭脚、鸭翅),她想尝试做卤鸡货和卤鸭货。没有辣味的卤鸡货和卤鸭货,到底能不能卖出去,赵珍珠没有信心,毕竟辣椒是卤货大半的灵魂,但现在辣椒究竟在哪个国度生长着,她都不知道。
只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她这人是有点冒险精神在身的。
买完鸡鸭货,路过常去的杂货铺时,赵珍珠又进去了一趟。她突然想到了一个bug,土豆也是外来物种,但现在土豆已经在平民中普及了,没道理玉米、地瓜、番茄和辣椒还遥遥无期?有没有可能其实已经出现了,只是没有人识货罢了。
赵珍珠来过这家杂货铺几次,老板也去她的盒子摊买过几次盒子,两人挺熟了,一见面,老板熟络地道:“赵老板,我刚还想着去买个盒子吃,没想到你现在就收摊了,生意也太好了,羡慕。”
“比不上王老板你。”赵珍珠笑着说起了场面话,“我收摊早,那是因为我总共就没做多少。”
两人聊了几句无营养的话,赵珍珠又补充了点家里消耗掉的调料,然后很随意地问:“我最近认识了个老先生,就爱种植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知王老板这里有没有?哎,人家老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就想着投其所好报答一下。”
王老板想了想,缓缓地摇头。
也就是想碰碰运气,听到没有赵珍珠也不失望,以她这种偶尔才走一次运的炮灰命格,没有是正常,有是异常。
刚想说“没事”,王老板又突然道:“我没有,但我有个老伙计倒是很喜欢收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种子,我可以帮赵老板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出手。”
“那就谢谢王老板你了,我改天再来。”赵珍珠连忙道谢,一边道谢,一边在心里碎碎念,老天爷老天奶啊,看在我昨晚遭了大难的份上,看在是你老把我召来这时代的份上,能不能小小地补偿我一下?我也不奢求四大外来物种全都集齐,但好歹有一两个,要求不过分吧?
如果真有辣椒种子,她不仅鸡货和鸭货能卤,素菜也可以卤,当然她素菜不会做太多样,最多也就是土豆、藕片、毛豆和豆干。
她有预感,素菜做得再好吃,价格也卖不上去,因为平民百姓太穷了,穷得钱要花在刀刃上,菜自家就能种,为什么要多花钱买?而之所以愿意多花钱买荤菜,是因为荤菜代表能量和力量,代表好生活,和素菜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东西,至少在古代是这样。
现代人生活条件上去了,才有资格挑剔肉不好吃,才有资格选择吃素。
赵珍珠不知道她离开后不久,王老板或者其实说是王掌柜,出现在了邵茂升面前,向他报告了赵珍珠要买种子的事。主子吩咐过,要特别留意赵珍珠的。
邵茂升微微皱眉,以他这段时间对赵珍珠的关注,没发现她结交的人中有特别的老者,说要报答老者,很可能只是一个说辞,稀奇古怪的种子,该是她自己想要。
那问题来了,她一个普通农女,又没有那等养花种草的雅好,要种子干什么?
他习惯性地敲了几下桌子,然后道:“把以前那些我们无意中收到的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全都找出来,交给她,价格往高里调一点。”
他倒要看看那些东西究竟是真的无用之物,还是只是他不识货,如果真是他不识货,以后他能否请识货的赵珍珠当个参谋什么的,或者做点什么合作。
挥挥手让人下去,邵茂升又接见了米铺的掌柜,严肃道:“从明天起,米价统一上调2文钱。”
掌柜惊愕地抬头:“会不会太多了?现在的米价已经不低了,再上调,恐怕百姓会闹。”
“闹不起来的。”邵茂升道,“因为整个营州或者不仅仅是营州,米价都会在短时间内高涨起来,聪明人只会抓紧时间抢购,而真正的傻子从来都不会太多。”
掌柜虽然不解,但也不敢问,当人下属的,要求主子帮你解疑,是大忌,证明了你无能,既然无能,那主子留你何用?
邵茂升倒是不介意给他解释一下:“各地匪患严重,粮食运输成本高,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官府开始向粮商征粮,说明国库储备粮不足,战争或许不远了。”
就是不知道赵珍珠大量存粮是知悉了其一还是其二?
如是其一,还没有什么,毕竟她父亲和住她家的少年都遭了匪,大概能估测得到。如是其二,那就有点恐怖了,赵珍珠很可能有隐密打探消息的渠道或者她自身高瞻远瞩,无论是哪一种,细想一下都足够恐怖。
他想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韩文远真是有够瞎的,舍了这么一个妙人!
妙人赵珍珠正在努力地卤鸡货、卤鸭货,卤到一半,头开始昏沉,继续卤,继续昏沉,等到她基本上完成所有工序的时候,头已经重得抬不起来了,虚弱地道:“二平,扶扶我。”
赵二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抬头一看,差点没被她惨白如纸的脸色吓哭:“姐,你怎么了?”
“别慌,应该就是感染了风寒,睡一觉就好。”赵珍珠安慰了一句,撑着他的肩膀踱回房间,然后又让他去端了碗热水过来。
喝过热水,交代赵二平没事别来喊她后,赵珍珠睡下了。
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头倒是不怎么昏沉了,但鼻子有点塞,果然是感冒了,赵珍珠想。
也不是不能预料到要病一场,每天劳累过度,昨晚又受了一场惊吓,就是铁人,也要受不住。
她在黑暗中静静地待了一会,听着门外小小声的说话声,对不知守了多久的人道:“进来吧,我醒了。”
话落,门从外面推开,一下子涌进来了四个人一只狗。包括赵二平在内,包括狗在内,全都是眼睫毛湿漉漉的,忒有默契。
赵小四趴在床沿上,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又软又乖地道:“姐姐累累,要休息。”
赵小五则抓着她的手指头,“小五以后少吃,不累着姐姐。”
幼崽贴心的时候真是无敌可爱,难怪那么多宝妈再累也甘愿。
赵珍珠心脏暖融融的,“不能少吃,要多吃点,多吃点你们才能长得快,长大了来帮姐姐干活。”
赵二平吸了一下鼻子,道:“以后姐姐不要干活了,在旁边指导我,我来干。”
赵三安:“我要学做饭,姐姐你教我,以后由我来做饭。”
幼崽好,两个便宜大弟弟也好,赵珍珠心中的暖意膨胀得胸膛都要装不下了,她也吸了吸鼻子:“不用,你们像现在这样就好。”不等赵二平和赵三安着急地反对,她补充道:“我决定了,明天去买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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