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番训诫下来,除了出了一口恶气没有什么效果,上前想踹几脚又被白四给挡住,萧大当家怒极反笑,连声道:
“好好好,你也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我这个病怏怏的老头子你自然也不放在眼里了,你滚!赶紧滚!”
说完,颓然倒在椅子上,颇有点被逆子欺负了的味道。
萧七郎默默无言,磕个头站起来就牵起明月出来。
白四哭着追了出来:“七哥哥,七哥哥,你不能不要我……”
她还想伸手抓萧七郎的衣襟,萧七郎抱过明月,纵身一跃,直接就飞出了围墙,然后三纵两纵,就远离了这座院子。
白四倒也没有追上来,只能隐隐听到她的哭声。
明月:……就这?就这?
亏她在山下听萧七郎说他父亲想要他另娶他人时,她还幻想着富豪家长了出手,甩她千两银票:“给你一千两,离开我儿子!”
那真是双向奔赴啊!
现在,呵呵,别说她自己走不了,就是能走,土匪窝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吗?
他打算带她去哪里?
不过,她也不想问他,任由他牵着。
她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但在这个土匪窝里,除了依赖他,她别无它法。
她心里也隐约有个猜测,萧七郎未必是有有多喜欢她,不过是拿她来反抗娶白四而已。
一路走去,也看到路边小屋里炊烟袅袅,却始终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土匪寨,一个充满了血雨腥风的地方,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应该是且活且珍惜,怎么痛快怎么来的吗?这么压抑算什么?
终于在一幢木屋前站住了脚,萧七郎伸手一推虚掩的门,对明月说:“到家了。”
明月惊得都有些麻木了:“你,不跟你父亲住一起?”
这个朝代,父子分居,明月还是第一次见。
“嗯,”萧七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父亲抱病,喜静。”
这说法还真新鲜,不过明月喜欢。
木屋逼仄,还分上下两层,萧七郎长得高大,站在屋里是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感觉的。
唯一可取之处是干净整洁。
而且还只有一间,楼下放杂物,楼上是卧室。
杂物间有锅有灶,卧室却是连个床都没有。
跟他父亲萧大当家那房子比,他这里只能算个牛棚。
明月都想笑出来了,就这么个破房子,还要娶个正妻纳个通房?
“萧少当家,你不会一直都睡地上的吧?”
明月得承认,她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她如今总算明白了,霸道的不光是总裁,还有可能是土匪。
萧七郎很认真的说:“那是木板,不是地面,很干净的。”
明月:……
“所以,你连个床都没有,就打算娶妻了?”
还吹牛皮说要什么都可以给?!
“大家都是这样睡的,再说,床不也是木板做的。”
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理亏,萧七郎又补充:“你想要的话,我想办法给你做就是。”
明月真心不想跟他说话了,但她必须说:
“你拿纸笔来,我给你开个单子,我要的东西写上来给你。”
不是说只要她听话,什么都可以给她吗,那她还客气什么。
“明天吧,天都要黑了,先吃饭。”
确实如此,两人一路回来,光线已经越来越暗了,最后一片云彩都沉没了。
萧七郎见她没吭声,站到窗口对外面说:“十郎,十郎,送晚膳来。”
明月松了一口气,好歹,还能吃个现成的饭。
没一会,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拎了个小竹篮进来,递给萧七郎,一面还悄悄给萧七郎使个眼色。
明月不懂这眼色,也不想懂。
萧七郎倒也体贴,接过来就先递给明月:“你先吃。”
明月接过篮子,揭开蒙在上面发黄的白布一看,小半篮子黑面馍馍!
明月觉得胸口都被堵住了:“晚饭是这个?”
“嗯,在寨时都是吃这个。十郎,你拿那么多,不会被孙厨子发现吧。”萧七郎没有回答明月的话,而是低声问十郎。
十郎得意一笑:“孙厨子忙着去收拾小十二,顾不上。”
“小十二没被他逮着吧。”
“没有,我让他跑白四姐姐那里去。”
……
明月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一小半篮子的黑面馍馍,还是偷的啊。
好惨一土匪当家!
“有没有米面,菜,肉什么的,我自己来做。”
她其实不是一个刁嘴的人, 厨艺也一般,但再怎么差,也比吃这几个硬邦邦大疙瘩好。
也不知道是哪个厨师做的,过几年霍九嶷来剿匪,弓箭供应不上,就让他来做馍馍当武器。
萧七郎迟疑:“都有,就是天有晚了,要不……”
“没什么要不,赶紧给我弄些大米肉菜过来。”
萧七郎看明月脸色不好,不敢再吭声,低声吩咐十郎:“你屋里待着,我带你们嫂子去去就来。”
十郎看着馍馍,用力点点头,也很用力地紧闭着嘴。
不闭紧一点,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萧七郎迟疑一下,小声说:“你饿得厉害了吧,先吃几个。”
十郎却轻声说:“我等七哥。”
萧七郎点点头,拉起明月就走。
明月不想走:“干嘛,又去哪里?”
“你不在身边,我怕护不住你。”
明月:……
更惨一土匪当家夫人!
跟着萧七郎一直就走到她曾惊鸿一瞥的楼台后,是两间石头房子,没有院墙,也不高,但挺大的。
还有一个男人守在门口,心不在焉的,看见两人过来,懒洋洋地问道:“少当家这是有何事?”
嘴里说着,眼睛却在瞄着明月。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人的五官其实是有些模糊的。
奈何寨子里的女人少啊,只要是个女的,他都想多看几眼,当然,如果可以,上手也不是不可以……
萧七郎面无表情,右手闪电般扼住了那男人的脖子:“不想要眼珠子了?”
男子在萧七郎的铁钳之下,用力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瘫软下来。
萧七郎随手一扔,男子就如一件衣服一般被扔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几丈开外,也不知是死是活。
明月低头,似没看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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