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先行下去，而邓霍是吃饭时间才下楼的。
为此，老人又是一顿唠叨。
“小时候叫你练你不练，现在躲在上面练个半天，怎么着，是想参加少儿技能比赛吗？”
“如果不限制年龄的话，我确实想拿份奖状挂墙上。”
邓知廷呵呵笑：“迟了，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邓霍望向丰盛的午餐，轻笑：“那幸亏我赶得上吃中午饭。”
“臭小子。”邓知廷哼了一声：“吃饭吧。”
老人招呼人坐下，潘乐早餐没吃，此刻饿得肚皮贴肚皮，当即拿起筷子，饭已盛好，汤也舀了一碗。
正要大吃特吃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了，是邓霍的。
潘乐这刚伸出去的筷子一时不知道是收回去还是继续夹菜比较好，眼皮掀了掀，用余光瞥了旁边的人一眼。
邓霍说：“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吃。”
行，那她就不客气了。
邓霍起身到沙发那边接电话，距离不远。
潘乐吃了几口，依稀能听到他电话里的一些关键词。
“施工时出的意外吗？……送医院了吗……邓京明在吗？……”连续好多个质问后，他说：“行，我现在就赶去。”
听起来有些不妙。
潘乐渐渐放慢了进食的进度，毕竟此刻她若还是在老人面前大快朵颐，那就显得太没心没肺了。
邓霍挂了电话回来，根本没吃几口的邓知廷担忧问道：“怎么了？”
“公司出了些事，我要赶过去。”
“很紧急吗？饭也不吃了？”
“对。”邓霍皱紧了眉心：“施工现场出了事故，比较紧急。”
这种事，确实不好挽留。
邓知廷嘱咐他：“那还是工作比较重要，你路上开车小心。”
“嗯。”邓霍拿起钥匙就匆匆走了。
邓霍走了后，潘乐陪邓知廷吃完那顿饭。
她打车回去路上，好奇去搜了下立究医药公司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安全事故。
现在网络发达，一个化工企业若是发生爆炸这些等级的事故，不出几分钟，视频就能传到网络上，并且通过各种弹窗消息提醒当地居民。
立究医药应该不是，起码她没有刷到。
正要退出时，忽地跳出两个工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狼狈不堪的视频。
她神经一紧，几乎有预感地点开了。
视频应该是随手一拍，画面有些晃，就一个人拿着手机怼着伤者或死者拍，画外音是个带着点口音的人在叹气喃喃。
“出事了出事了，真是惨呐，走过路过都能被砸到……”
潘乐观察了下视频里的周围环境，感觉像是工地事故。
而邓霍的电话里提到邓为聪……
那是不是和中廷地产有关呢？
杨丽那个和中廷地产的案子到现在仍旧谈不拢赔偿问题。
潘乐的心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
接下来几天，潘乐几乎都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
但除了第一天，关于这事件再也没有新的消息，就连她看过的视频，再想看时才发现已被删得一干二净了。
两个工人被高空坠物砸中的新闻就掀起了那么一点波澜，然后就归于平静。
应该是有人将事故压了下来。
潘乐暂时放弃了那个念头。
和邓霍的离婚案在周五，离婚案夫妻双方都得出庭。
潘乐那天和简纪辜一起出发去法院，她先到，邓霍带着他的律师踩点到达，一脸风尘仆仆。
潘乐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的衬衫有点脏。
既然到齐了人，法官很快就宣布开庭了。
一道惊堂木般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离婚案的首要焦点是婚姻感情是否完全破裂，若是证明破裂，才会分割婚内财产。
前面走完千篇一律的流程后，潘乐极为平静地对法官陈述起草稿好的离婚理由。
诸如邓霍忙于工作，不顾家庭，习惯不同，平时有诸多矛盾，有矛盾时喜欢冷暴力，还会动手动脚，不想解决问题，且常年分居，夫妻生活不和谐……
综上，她和邓霍的夫妻感情已完全破裂。
她向法官陈述完，论到邓霍。
邓霍倒不知道自己何时家暴了。
他掀起眼皮，要笑不笑地看向她。
“夫妻生活不和谐？”
潘乐面无表情提醒他：“请被告严肃点。”
“你说得我不说得？”
“……”
法官出声：“请原告被告都严肃点！现在论到被告陈述。”
邓霍收了笑，开始极为冷静地对法官陈述。
“我们之间并未出现感情破裂，只是在闹矛盾，她所陈述的部分是气话，比如所谓的夫妻生活和冷暴力……”
“……我工作确实是很忙，但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小家庭而奋斗。”
“……不过这也是我的疏忽，没顾及到她，这段时间我有进行了深刻反思，想努力弥补这段婚姻。”
“……她可能对其他野男人有了兴趣，但没关系，她会知道谁是杂草谁是可以值得依靠的参天大树！”
“……前段时间我们还一起去逛了首饰店，想尝试为我们的婚姻找到一段出路。”
“……我提交了证据，一切证明，我们的感情并未完全破裂。”
潘乐从未见过如此说谎不打草稿之人，完全惊呆了。要不是法官不许插嘴，她高低都得反问N多句。
她说谎好歹还提前准备好纸稿了呢。
那些胡言乱语什么就先不说。
所谓他提交的证据，是他陪她买首饰的照片，进店前进店后都有。
不像是监控，而是切切实实的偷拍。
而偷拍之人，除了遇到歹徒时救驾来迟的李毫，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这一趟庭审，他们虽然不像其他离婚案件那样闹得很不体面、把过往的一切，双方的不堪都诉之公堂，但也切切实实地费了不少口水。
庭审结果择日才会出来。
结束时，潘乐慢腾腾收拾东西，并不急着离开。
简纪辜看得出她在磨蹭什么，默默陪在她身边。
出去时，简纪辜与她聊起庭审，这是作为律师的毛病。
“潘乐，你刚刚在庭上说的都挺好的，要是能补充些证据……”
潘乐连忙喊住他：“师兄，我们不聊这个。”
“不聊案子？”
“不是，是……暂时不聊。”
这就是找熟人当离婚律师的尴尬，每一件事不止会在庭审上当众说起，庭下也可能会反反复复提到。
简纪辜知道她在尴尬，浅浅笑起来。
“怎么这会就不好意思了？”
“……”潘乐说：“没有吧。”
简纪辜不为难她：“没事，不补充证据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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