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叫开了陆家的院门,因着有客,王兰这才点上了蜡烛,蜡烛在乡下是贵重东西,一个村里也没几家人有,平日里就算是要照明,村里人用的都是树脂油,树脂烟大味也大,秦小舟很不喜欢,今日回来的时候才买了蜡烛带回来。
村长来意很简单,“大云,听说你们要在县城边上建绣楼?这招工啊,还是要先紧着咱们村里的人。”
今年雨水也少,粮食收成只怕有限,要不是没有路引离开县城后寸步难行,只怕去年就有不少人逃荒去了,要想留住人,就得让村里人有钱。
这事陆云风不想轻易做决定,且不说现在王家村勤快有力气的汉子都在他家建房子,何况这绣楼是要由秦小舟做主的,他不会轻易替秦小舟做下任何承诺,只能委婉表示会考虑。
村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感慨,只半年光景,陆家就已经有大富大贵的趋势,以后王家村只怕由不得他这个村长做主了,村里人很讲情谊也很现实,都是谁有能耐就听谁的,拍拍陆云风,“你们夫妻是有能耐的,好好干。”
第二天一早,陆云风就去了一趟赵家台子,赵勇没想到表弟能找上自己,一听是每隔一天从陆家送鸡鸭到县城,更高兴了,拍着胸脯保证,“表弟,你放心,杀鸡拔毛这事我最拿手。”
陆云风离开赵家又去找了木匠,赵木匠是个做桌椅板凳的手艺人,可惜村里人不讲究,桌椅板凳都是自己从山里砍了树就随意劈成形,将就着用了,因此赵木匠日子过得勉强只能解决一家人温饱。
陆云风说明来意,烧烤需要签子,他今天就是找人来做竹签子的。
赵木匠从一堆刨花中起身,激动地挖出一个椅子请陆云风坐,“这签子要多大多长的,木料有没有什么讲究?”
陆云风比划粗细长短,“用竹子就行,只是串肉,没有毒就好,不讲究。”
赵木匠哪有不接这生意的道理,又问了数量,陆云风粗粗算了一下,“一天三百根。”
定居县城的人有限,赶集的人都是早上去,下午就往回赶,这大热天也不会有人在太阳底下吃烧烤,只能傍晚太阳热气散了才会有生意,傍晚还在县城的多半只有县城里的人,一天能卖出五六只鸡,三五只兔子就很是不错了,三百根完全够用。
他又说了价钱,“十根签子一文钱。”
赵木匠一算,一天少说也有三十文,竹子他家有,做成竹签也不费事,这生意值啊,当即就约好了交货时间,一听只需要拿给本村的赵勇就可,笑容更甚。
早起闷热,绣棚里的绣娘们已经早早在绣花做衣服,各自手边都放着两块布巾,一块潮湿用来擦手上的汗,手里有汗一则濡湿弄脏了布料,二则手指滑腻不好拿针,另一块干净的则是用来擦干手。
秦小舟嘴馋,在厨房煮上一大锅米酒小汤圆鸡蛋,又觉得嘴里没味,拿了黄瓜凉拌,王兰一口白面馒头一口凉拌花瓜,“早起不要贪凉,酸冷的东西要少吃,仔细肚子疼,昨天,嗯,你舅姥姥说的事,有没有能安排的?”
王兰终究还是念着大哥的好的,这几年王贵暗地里也帮衬过一些,何况是自家亲哥哥,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秦小舟琢磨着弄点小零嘴解馋,五月下旬,今早起来天阳才露头就闷热无比,房前屋后的草木都蔫巴巴的,人提不起精神来。
“只要不懒,活自然是有的。”
“唉,好好。”王兰高兴了,手上越发利索,端了米酒馒头给精明,怕孩子热着,又抱到屋檐下躲着风口散热,这才去抱起陆小四喂饭,“你二表哥和三表哥是勤快人,也有良心,你给他们活干,他们会记着你的好的。”
秦小舟想起香酥鸭,她大一的时候去做过一个学期的兼职,又酥又麻还香,这会儿想起来那麻劲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起身就往青竹沟走去,“只要好好干活,没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是亲戚,哪有不来往的道理。”
青竹沟鸭圈里,王大河正在打扫,鸭屎味大,他昨晚美美吃了一顿鸭子,这会儿更不嫌弃,乐呵呵的,看见秦小舟更是高兴,“侄媳妇,这儿脏,你要鸭子和我说,我给你抓,你站外头别进来了。”
秦小舟也不想进去,只站在外边,拎过王大河递过来的鸭子脖子,鸭子翅膀连同双脚都被捆住。路过盖房子的地方,陆云行从砌了半高的墙上跳下来,抢过鸭子担负起了杀鸭拔毛的活。
鸭毛被丢在院子一角,秦小舟用小木棍子翻来覆去,王兰拿着竹条扫把,“这鸭味道大,别沾了你的衣服,我扫外头路边埋了去。”
“别丢。”秦小舟望向青竹沟的方向,那几百只的鸭子好歹也能有半斤八两的鸭绒吧,“这鸭绒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洗洗,能除了这味道?”
王兰摇头,“鸭绒虽然保暖,要除去腥味不容易,这一小把鸭绒要洗七八遍呢,还是留着兔子皮好,兔子皮剥下来销制作简单,你拿去给绣娘做衣服卖也方便。”
是这么个理,兔子皮草好摸又好看,等冬天给衣服加个白绒绒的毛边,穿上才漂亮呢。
“阿奶,多养些白毛兔子,冬天好用。”
陆云行那边已经把鸭子剁块,秦小舟按照记忆研制然后炸香酥鸭,大地上像是被包裹上了一层塑料膜,又闷又热不透气,厨房里更是像在火炉子里烘烤,秦小舟汗流浃背,脖子身体都黏糊糊的,用笊篱把炸的交换酥脆的鸭肉捞起来,打水擦了把脸。
陆小四闻着味就要来抓,被王兰赶紧抱走,把小四塞嘴里的鸭肉拿出来,“这孩子,胆肥了,啥都敢伸手。”
小四被麻嘴,哇哇大哭,吵醒屋檐下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哭起来,赵芳和王兰利落地给孩子喂羊奶换尿布,景明走出屋拿上换下来的尿布要去洗,王兰忙拦住,“侄女,以后等着你干的活多着呢,这会儿把身子养好要紧。”
王兰洗了尿布回来,忽然大风骤起,大有把人吹飞的架势,“哎哟,这妖风。”说罢把尿布拿进屋里凉着,天热,没晒太阳半天也干了。
乌云随着风滚滚而来,黑压压的遮天蔽日。
陆云行赶紧去盖房子处让大伙把木料都遮起来,“都回家去,看着是要下雨了。”
还没到中午,大云滂沱而至,激起尘土,又被急促的雨水打落,才一会儿功夫,大地表面就湿漉漉的,热气被驱散。
屋顶瓦沟很快就冲下雨水来,天地间被雨幕遮蔽,空气里弥漫着雨天泥土的气息。
秦小舟坐在屋檐下的摇摇椅上,一口酸奶一口香酥鸭,陆玉坐在一旁绣花做嫁衣,王兰和赵芳跑去后头赶鸡鸭回圈。
门口路那头的田里冒出不少人,都是疏通田间地头的水沟,盼着水沟里的雨水能流到自家地里去的,雨太大,慢慢的大伙就把堵起来的水沟清开,让雨水流河里,否则泡上三两天,粮食又要遭殃了。
三年来的第一场大雨,噼里啪啦地急促而来,才一柱香的时间,房前屋后就有了涓涓细流,向着低洼处冲去。
陆云风冒雨赶回来,全身滴水,好在天气热,他换了衣服,喝了碗茶,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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