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升阶带来的发热持续的时间很短暂,一般过了一夜就好了。
孔幽这辈子十分注重调理身体,但凡让他伤神劳心、还没有好处的事,他一件都不做。
所以他现在的身子还算不错,没有什么陈年难愈的伤,体力精力也都充沛旺盛。
他做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梦,醒来,头已经不疼了,体温也降下来。
看来是病好了。
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轻声呼吸,孔幽转过头,发现是许禄延趴在桌上睡着了。
虽然昨晚的意识不是特别清醒,但孔幽还记得,是这小孩照顾了他一整夜。
还行,看来他那颗洗髓丹没有浪费。
入门考的日程安排相当紧凑,今天就要进行第二门宗史。
开考的时间就在一个时辰后,孔幽把小孩叫起来。
“醒醒,禄延,宗史马上开考了。”
许禄延趴着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孔幽叫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但是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两手扶着桌沿,眼睛还没睁开,就要往门外走。
“我……去考试……”
孔幽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原位。
“来得及,你先吃饭。”
竹幽居这里有一个小的伙房,在后面院子。孔幽简单做了两碗粥,一碟咸菜,还有昨晚的点心,叫许禄延吃饭。
孔幽的手艺不上不下,只能说吃不死人。但许禄延很给面子,说粥很好喝。
不知道许禄延是不是有什么夸夸大师兄的业绩压力。
“少说话,快些吃,不然等下迟到,道擎长老就不让你考了。”
道擎是个老顽固,对于时间这方面的要求尤其严格,每年都会有因为误了时辰不能考试,站在门外哭的报名者。
许禄延端起白瓷碗,再小心地把它放回桌上。孔幽这里的东西又精致又昂贵,摔坏了哪个他都赔不起。
“我吃饱了孔师兄,我先去了。”
“嗯,去吧,我稍后到。”
小孩还有点不大清醒,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他扶了扶自己的头,踉踉跄跄地离开。
孔幽注视着他的背影,随后起身,把碗筷拿去清洗,再回来换身干净的衣物,也出了门。
第一天测根骨筛下去将近一半的人。孔幽来到考堂外,发现这里站着等待的人明显减少了。
许禄延不停地打瞌睡,孟筏诰就站在他附近。
小发糕昨天也参加了第一门测根骨。因为他已经考过八次了,每回测的结果都一样,所以孔幽并不担心。
相反,这第二门,才是重中之重。
对于其他报名者来说最容易的宗史,简直是横亘在发糕面前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发糕一早起来就丧着张脸,仿佛谁都欠他一千金。
看见孔幽出现,他下意识地向跟他热情地挥挥手,但想到孔幽逼他背书的险恶用心,他又皱起脸来,右手把左手按住。
孔幽看见他这一套小动作就想笑,他的手掌在脖颈间比了比,威胁小发糕,这次再考不过,就把他做掉。
发糕吹着口哨望着天,当作天地间根本没有孔幽这人。
这时许禄延走了两步,站在孟筏诰旁边。发糕意识到自己旁边多了一人,看清楚是谁之后,他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是你!你离我远点!”
许禄延困得厉害,眼皮都睁不开。他听见旁边有个聒噪的声音,像铜锣在邦邦地敲。
“很吵。”
他揉着眼睛,还是没办法彻底苏醒,身体晃来晃去,只好靠在考堂的墙壁上,稳住身子。
发糕看见他就生气。
“你这个样子,也能来参加考试?你、你这种的要是通过了,老天也太不讲理了!”
铜锣敲个不停,许禄延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说话声音好大,你能不能走开点。”
发糕不喜欢许禄延,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块大石头,挡在了他和大师兄之间。
结果这块碍事的石头现在竟然还敢嫌弃他吵闹!
“我就站在这!谁也管不着!”
许禄延已经懒得理睬他了。
发糕正在和许禄延单方面地争吵,这时有两个师兄过来。
“哟,这不是考了八次都没过的小杂役吗?”
“孟筏诰?你还没放弃啊?要我说你别考了,根本是在浪费机会。”
这两个师兄没有比发糕年长几岁,都是这两年才考进鸦首山,成为正式弟子的。
他们都知道发糕这个四年考八次的传奇人物,不止背后笑话他,甚至当面也要嘲讽两句。
发糕顿时气得脸颊通红。他知道自己每次都考不过这件事很丢人,但是,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这两个弟子来到山里才多久啊!要是真的算起来,他还是他们的前辈呢!结果现在还要任由他们两个欺凌?!
孔幽也看见了这两个讨人嫌的弟子。他们是来监考的。来帮忙,还要嘴贱,真是不讨人喜欢。
而且他们两个大概不知道发糕能在山里活蹦乱跳,是因为背后有首席在给他撑腰。他们只把他当作一个没用的杂役弟子,所以对发糕说话的口吻就相当差劲。
孔幽正在辨认那两位是六堂中哪一堂的弟子,看看是哪位堂主教出了这么不长眼睛的徒弟。
这时发糕开口了。
“你们两个就很了不起吗!到山里两年了才是孟春境二三阶,也就是两个平庸的弟子!”
发糕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但凡有人敢来嘲笑他,他绝对要反唇相讥,用话语回击。
其实对于普通弟子来说,一年升一阶就很不容易了。但谁都想当个天才,都不想别人说自己平庸没才能。
所以两个弟子也很恼火。
“那总比你一个四年考八次,还没通过入门考的家伙强!要我看你这一次肯定也考不过!”
“我当然能考过!”
发糕这一回信心满满,有大师兄给他单独辅导那么长时间,他相信自己没问题。
但两个弟子觉得他在异想天开。
“得了吧,上次和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要我看,你下一回还是会站在这里。”
“有练嘴皮子的工夫,不如多记两道题。你看你自己,吃得这么胖,什么都学不会,真是白吃了。”
发糕是比同龄人圆润了一些,但他没有胖得很夸张,也讨厌别人嘲笑他这一点。
他心里难过,他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比别人吃的多了一点,吸收的营养多了一点。但这就要被人嘲笑吗?
每次别人用这一点来攻击他,发糕就说不出话。
这时旁边的许禄延开口了。
“你们在这里攻击嘲讽参加入门考的报名者,你们的师傅知道了,难道不会责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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