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馨抱着米球的尸体在客厅坐了整整一夜,昨夜她在极度的悲伤中一直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直到现在,她的内心仍然难以接受陪伴了她六年的米球会以这样一种惨状突然死去。
米球死了……
米球死了……
她的大脑几乎被悲伤占据,以至于让她没有额外的心力去好好思考昨天刚刚回想起来的台风那晚的那段记忆,更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事之间的联系。
夜晚过去,顾笙馨又保持着这个动作到了下午,直到米球尸体发出的腐烂气味逐渐弥漫整个房间,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缓缓抬起头,失去血色的脸上可以看见她已经干裂的嘴唇,窗外照进来的灰蒙蒙的白光把她的皮肤衬托的愈发苍白。
顾笙馨舔了舔自己龟裂的嘴唇,一股苦涩的铁锈味从舌尖传来,她慢慢站起身,连续十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让她现在浑身僵硬,现在她动作幅度稍微大点都可以听见关节磨合发出的声音。
在她的手臂上一些已经凝固的血渍随着她的动作稍稍脱离了一点。
顾笙馨轻轻将米球的半个尸体放在地上,尽管动作不大,但还是发出了十分沉闷的声音,因为米球的尸体现在早已硬化了,摸上去像一个冰冷的石头。
她木头般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客厅内翻找起来,由于身体僵直,她的动作现在就像一个年迈的老太太一样,缓慢而笨拙。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到米球的前半身,至少要让它完整的下葬。
遗憾的是,她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米球的前半身,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她不死心,又跑到屋外,围着屋子找了好几圈,但结果同样是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放弃。
要把米球葬在哪里……
顾笙馨看着地板上的尸体出神,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唯二让她伤心欲绝的事了,上一次还是六年前妈妈去世的时候。
那次她哭的更久,她知道哭没有用,也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她又想起来六年前跪在妈妈坟前哭红眼睛的自己。那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她在墓碑前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自己眼睛,希望能止住那决堤般的眼泪,嘴巴一直哽咽着说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胡话,不时被自己口水呛到,说的大概就是一些祈求妈妈回来的话之类的。
不过回应她的只有雨滴敲击墓碑发出的令人沉重的嘈杂声,带来让顾笙馨浑身颤抖的寒意。
回到现在,顾笙馨找来了一个纸箱,把米球的尸体放进去然后合上了箱子。
她现在知道该把米球葬在哪里了。
在出发之前,她先进浴室把自己清洗了一遍,换上了另一套衣物,出来时已经看不到米球尸体在她身上留下的令人瞩目的痕迹了。
抱着纸箱子,她走出了门。
冬天下午的天空被阴云笼罩,仿佛连阳光都已被剥夺,一切都被困在灰暗的无尽迷雾之中。寒冷的风刺骨,树木光秃秃,丧失了昔日的生机。这是一个令人感到特别消极的时刻。
就像顾笙馨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孤独和无尽的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无望的黑暗之中。
离家不远处,她撞见了段昆仑,
“我……想来看看你的……”
段昆仑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有些不知所措的和顾笙馨挥了挥手。
“现在你看到我了。”
顾笙馨没有看他,抱着纸箱径直越过段昆仑身边,由于隔得比较近,段昆仑闻到了那刺鼻的气味,他大概猜到纸箱里装的是什么了。
段昆仑叹了口气,转过头驻足目视着顾笙馨的身影越来越远,灰蒙蒙的天气给世界上了一层灰白滤镜,让顾笙馨的背影看起来十分模糊。
既然顾笙馨都走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顾笙馨家了,寒风中,段昆仑打了个喷嚏,决定干脆顺道去齐君家。
到底遗漏了些什么呢?段昆仑边走边回忆着昨天的情景。
昨天自己把安然送回家时都还看见米球生龙活虎的,怎么自己一走就米球就没了,虽然没关门,但这治安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而且周围也不是没有人。
难不成是个精神病跑出来了?可这好像也没精神病院。
段昆仑又回想起来昨天晚上齐君家安然红红的眼睛。
话说回来顾笙馨为什么会把米球的归结于安然呢?米球自杀的概率都比被安然杀掉的概率大。
明明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段昆仑用力搓了搓脸,一脸烦闷。来到齐君家,隔老远就看到齐君在门外吹着冷风,他看上去状态也不怎么好。
“安然怎么样了。”
齐君稍微别过头看了段昆仑一眼,视线又继续回到了天边。
“和昨天一样,就一直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齐君语气沉重,在段昆仑记忆好像没见他这样过“你看上去挺累的样子,去哪里了?”
“我本来打算去顾笙馨家看看她,不过半路看见她一个人抱着一个纸箱子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我就干脆来你家了。”
段昆仑漫不经心回答道,现在不管是天气还是这些事都让他感到压抑。
“另外,那箱子里面应该是米球的尸体,我还想看看的,不过看顾笙馨那样子就没说了……”
齐君皱起眉头“她一个人?”
不等段昆仑反应,齐君就快步离开了前院到了外边公路上。
段昆仑跟上探头望去,一辆出租车消失在拐角处,他缩回脑袋,敞开的大门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蹑手蹑脚轻轻进入客厅,忽然察觉自己又不是贼,四肢又变得大大方方了起来。
客厅中,安然抱着膝盖侧躺在沙发上,他没有在睡觉,眼睛差不多要闭上的样子,只是盯着某处发呆。
段昆仑很容易的就感受到了安然的忧伤,这种忧伤和刚刚顾笙馨身上的忧伤很像。
可能是注意到了进来的段昆仑,安然又捏紧了自己的衣领,看的段昆仑一阵莫名其妙。
“哥哥。”
安然缓慢的从沙发上坐起身,可能是因为没有喝水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加上小孩子稚嫩的音调,听起来低沉而模糊,有种别样的好听。
段昆仑接了一杯水然后走到了安然面前递给他。
“谢谢……”
安然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就把水杯放在了一旁。
他估计挺难受的吧……
安然的眼里已经没有像之前段昆仑每次见到他时那样总是充满了神采奕奕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死水般的双瞳。
段昆仑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尤其是小孩子,他就更不知道了,像他这样马马虎虎的人也只会那些生硬的词了。
“那个……安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姐姐肯定是对你有什么误会……”
“谢谢……”
还是这两个字,不只语气,连音调高低都一模一样。
段昆仑知道安然现在应该是听不进去这种话了,他看着安然那瘦小的身子心乱如麻。
他注意到安然依旧是光着脚的,于是拿来一双加绒拖鞋打算给他穿上。
“冬天这么光脚容易着凉的……”
段昆仑一边说着一只手向安然的脚伸去。
“哥哥?”安然感觉到面前的段昆仑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抓着自己的一只脚踝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魂的样子。
安然尝试挣脱,但他的力气太小了,段昆仑握着自己脚踝的那只手纹丝不动,并且握力越来越大。
“哥哥,你弄疼我了……”一滴疼痛的泪珠从安然眼睛滑落。
段昆仑终于听到了安然的话,一下子松开了安然的脚踝,可以看见安然的脚踝已经有了一圈红印。
同时段昆仑大步后退,他额头渗出大片汗珠,大口喘气着。
我……刚刚看到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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