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未全,三界屏障虽像是漏风的筛子,只能阻隔凡人跨越,但各界规则已定,因此时间流速已然不同。
就在昆仑、灵山门人下山之际,凡间已过月余。
如今的朝歌,好似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贪婪的吞噬着神洲的人口与资源。
各种新奇工业品的出现,极大的改善了人们的生活质量,让所有人都处在一种迷茫的幸福中。
当然这其中矛盾自然是有的,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只是在巨变的过程中,一时间被庞大的利益压制下来罢了。
殷受很忙,忙的四脚朝天,既要为三妃留下治世锦囊,又要拉着闻太师四处灭火。
治世锦囊不必多说,其实就是各学科的基础教材,以及他对后世做出的一些总结,这其中实例远多于理论。
教育乃国家发展之本,这一点他是深信不疑的。
而有了民智启蒙者的身份,日后无论谁当政,也不能无视三位妻子的存在。
至于各种社会现象的实例,则是希望她们日后可以更加地理智,稍稍压制一下女性的柔软与感性。
毕竟位置越高,做出的错误选择,其危害性便会越大。
而之所以成型的意见很少,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在他看来,哪怕两世为人,对于政治与哲学,自己仍然浅薄无比。
换句话说,就是资质很低。
与其现在抄袭出很多听上去是真理,但能做到者寥寥无几的理论,不如守住扬善惩恶的根本。
在他看来,前世华夏文明之所以能历万难而不绝,靠的便是其独有的道德文明体系。
即便有人说那是迂腐的,是糟粕,但谁也不能否认,它催生出了无数愿意为族群献身的“傻子”。
而就这是这群“傻子”,每每在大难之后,将整个民族托出低谷。
想要守住这个理念,靠现有的王族成员是不成的,作为既得利益群体,想让他们放弃到手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三妃则不同,相比之下,背景深厚,欲望却要小的多。
当然,若说这其中没有私心作怪,那便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至于说与闻太师四处灭火,则完全是被迫而为之,令堂堂商王直欲骂娘。
前世他就是一个政治小白,之前颁布改革方案,也不过就是抄袭后世的一个政体框架罢了。
其目的是为了细化一下分工,做到责任到人。
俗话说知易行难,以前他虽是商王,心里想的却是随遇而安,自然不需要为政务苦恼。
大商文武的治世能力,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强的。
但事情是有惯性的,大商朝堂虽有改变,但在殷受眼中却是微乎其微,全然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不得已之下,只能亲自下场,而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明君就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让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
社会发展需要人,他便令各方诸侯扩大征伐,所掳夷狄尽入朝歌。
大量俘虏涌入,直接需要面对的,便是治安环境的极速下降,以及粮食的大量消耗。
朝堂之上开始争吵不休,逐渐失势的贞人集团心有不甘,四处宣扬“化夷狄为民”不合天道,用之祭天更为合适。
其以“国之大事,在祀在戎”的理论,拉拢了叔父箕子与长兄微子,在朝会中直接发难,希望可以恢复祖制。
祭祀之事倒还好说,毕竟礼敬天地祖先,可以让国民在心理上有个寄托,殷受对此还是可以接受的。
让他对之抵触的,是十日便国祭一次的恼人频率,和崇尚活人献祭的恶习。
尤其是其中的“长子献祭”,更是让他难以接受。
老实说就冲这一点,哪怕是国祭有万般好处,殷受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摒弃。
可如今矛盾已现,若不愿妥协,便只能解决外来人口暴增所带来的问题。
殷受无奈拉着闻太师做背书,亲自下场解决治安与粮食问题。
治安方面新增了警务局,其直属国防部,人员从士兵中择取,只是选取标准很是奇特……
油滑的不要,一根筋优先!
殷受的决定很见效,这些一根筋只知律法,完全不看身份高低,很快便整肃了市面上的混乱局面。
不过十日,城北监牢便满员了,堪称上古时代第一次严打。
而仅仅抓捕是不够的,在大商想要给人定罪,证据也是需要的,那些作恶时直接被捕的还好,被举报的可就不那么老实了。
在没有天网的时代,想要证据何其难也。
这便只能苦了闻太师了,额头的竖眼整整五日就没有闭上过,尤其是一招溯源之法,可以说是情景再现。
殷受大开眼界的同时,心中也是惴惴……
无比珍贵的法力,用来应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人家会不会认为不值得。
不料闻太师却没有半分着恼,看向殷受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
原来老人家,可以说是出道即巅峰,对于所谓的民间百态,并不十分了解,对于人性的理解流于表面。
在这些案件中,有钻律法漏洞为恶的,有利用白手套推卸责任的,有搞法不责众的……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殷受会在律法之上,以德行进行约束。
不过对其中的判罚标准,一时却还无法把握。
殷受定下了两个标准:
一、主动交代者,正常判罚,若被监察部查获,则十倍罚之。
二、凡损德败行者,从重罚之。
第一点很好理解,闻太师也能体会到其中的好处,若是人人心存侥幸,以自己大罗境的修为,灵力怕也是不够用的。
只是这损德败行,听上去着实宽泛了些,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老人家并没有多问,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消耗法力还原一个个案件的真相,分析殷受做出的判罚。
造谣、放贷、诈骗、买卖妇女儿童、煽动法不责众、无端构陷……,这些行为大多无关人命,刑罚之重却堪比行凶杀人。
渐渐的,他明白了……
这人间之事并不复杂,有些事情常人很难做的出来。
就比如行凶杀人,那种毫无人性,无故伤人的畜生,总是少数的,将之绳之以法即可。
而有些事则不同,寻常之人只需一个闪念,令心中的恶意占据上风,便可做出损人利己的勾当。
其看似危害很小,却流毒深远。
若无法有效的阻止,恐人人效仿之,国家将礼乐崩坏,民众将如砂砾般分崩离析,再无团结可言。
闻太师满意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觉得自家弟子看的长远,全盘接受了这种判罚方式。
于是在审案第六天,他将殷受堵在了宫门口,开口道:
“大王,老臣已知判罚尺度,监察部即日便可成型。
至于主审之人,择一正直之士坐堂即可,有老臣坐镇,大王可无忧矣。”
殷受闻言吐出一口浊气,这些天脑细胞死了无数,这个好消息来的还真是及时。
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笑道:
“那就有劳老师了,不如这审案之责也归属监察部,主审之人便由老师指定吧。”
闻太师颔首应是,身为三朝老臣,这人选之事最为简单不过,丝毫不在意政治小白的胡乱指派。
殷受见老太师答应的这么痛快,心中有愧,假惺惺地关心道:“积案甚多,老师可需要多加派些人手?”
“呵呵……,大王莫非是忘了与老臣所谋之事?”
“啊?”殷受愣了片刻,随即惊呼出声:“老师所言,莫不是那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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