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色调的盥洗室里。
沙沙流水冲刷着男人的宽肩,流过前胸,背肌,顺着遒劲的窄腰引向大腿……
流水快速漫过这具肤色偏白而性感的男人身体。
闻书砚简单冲了个澡,又去刷牙。
通明的镜面中,男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昨晚柏一荻,今早姜雪崎。
他的手机是求助电话么?
一人来闹一通。
害他在沈知蒽面前,半夜接女人电话,一早又接女人电话。
而电话里,拿陈年旧事搏情的,利用旧物威胁的。
都当他闻书砚是什么人?
最主要,现在,沈知蒽看起来不高兴了。
电动牙刷的嗡嗡声停止后,闻书砚没方向地用力一掷。
可他的力气是一般的力气么,巴雷特M107A1狙击步枪,重量足有二十五六斤,不还是被他在惊险的特训中游刃玩转,精准射击。
完成一项又一项破纪录任务。
在闻书砚的力道下,牙刷便显得脆弱,当即弹在墙壁上断成了两节。
就像姜雪崎的命运一样,活生生把自己作进局子,斩断大好人生。
-
室内电梯从四层匀速降至一层。
黑色暗纹衬衫敞开两颗扣子,露出男人的脖颈。
黑色宽松西裤,一身黑的闻书砚从电梯里迈腿走出。
高挺的男人一走出,阳光明媚的一层好像阴了些。
谁都能感受到先生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大厅里,所有人问完“先生,早上好”,便赶快该忙什么忙什么,刻意回避开闻书砚的脸。
脸是极好看,脸色可不好看。
但是她们没看见,先生长腿一踏进餐厅,冷肆脸色便缓和了下来。
阳光暖暖洒在沈知蒽纤柔的脊背上,长发还没有挽起,在日光下泛着光亮。
闻书砚走过去,没有坐到沈知蒽对面,而是坐到了她旁边。
沈知蒽手里捏着一方块薄薄的杂粮脆饼,一口咬下去,香香脆脆,脆到掉下一块碎片。
那碎片恰好落在她隆起的胸口前。
闻书砚抬指,将那块碎片捻起来。
“好吃吗?”他问沈知蒽,“给我吃一口?”
沈知蒽垂眸看向闻书砚好看的手,目光又扫向另一侧的餐盘,“那里还有。”
言外之意,今天不想和他共享一块。
沈知蒽长相是清冷,但是和生气不一样。
此时,高不高兴,闻书砚一眼就看得出来。
男人抬起手,把沈知蒽垂在脸侧的头发给塞到耳后。
随后拿起桌面上她的手机,给解了锁。
他俩的手机密码从不避讳彼此。
手机型号也一样,有时候拿错了,就会将错就错换着用。
比如:闻书砚手机里有沈知蒽的刷题软件,而沈知蒽手机里有他的画图工具。
所以,闻书砚拿人手机,沈知蒽也没阻止,还端着牛奶喝起来。
今天的牛奶颜色映着浅绿,加了牛油果。
沈知蒽的手机一开,界面上就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闻书砚靠在书架上,身上只剩内衣内裤的女生双臂勾住他后颈,踮脚递吻过去,男人揽住了她后腰。
在柏一荻拉开闻书砚裤沿之前,闻书砚把视频删除了。
“你看完了?”他掀眸问沈知蒽。
她依然在吃薄脆饼,咽下一口,用侧脸回答闻书砚:“看了三遍,非常激情,非常精彩,看得人血脉喷张。”
闻书砚喉结滑了滑,他哪还有心情吃早饭。
男人先认了个错,“是我的错,我错了,可以不生气么老婆?”
这哪是视频,明明是“案底”。
沈知蒽放下薄饼,转脸看闻书砚,眸中清凉,“闻书砚。”她叫他的名字。
“你和她在书架前亲热,亲热完或许又去床上缠绵……这些,都是你的过去,我认了。”
沈知蒽眼中似有一汪早春清潭,潭水冷得幽寒。
她继续说:“我的要求很简单,请你处理好和她们的事情,不要牵扯我进来,好不好?”
沈知蒽知道,昨晚和今早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不是同一个人。
她猜不出都是谁。
但是她确定,那段视频看完心里有说不清的酸楚。
哪怕这个男人正完好地坐在她身边,她莫名有种他不属于她一个人的错觉。
闻书砚胸腔里升腾起一股无妄之气,长而无声的沉叹后。
他面向沈知蒽解释:“豌豌,我和你坦白过我的过去,而且我和她,仅止于视频里这些,没有你说的床上。”
“她们找我是因为——”
闻书砚话说一半,法务部的电话回过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
闻书砚倏地沉下脸,语气冰凉:“听好了,现在受害人是你们上司,侵害他人隐私权、恶意传播,寻衅滋事……有多少违法事实就定多少,这还用问我?养你们干什么的!”
闻书砚挂了电话,顺手把工作手机往餐桌上一扔。
结果手机顺着桌沿就滑了出去,“咣”一声掉在地板上。
沈知蒽小腹里,不知是巧合,还是宝宝真的听得见,猛烈地动了一下。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闻书砚无心捡手机,继续和沈知蒽解释那两通电话的来龙去脉。
话刚说完,他正等沈知蒽消气,她的手机里来了一条信息。
号码归属地未知的陌生号:身孕有五个多月了,最近身体辛苦吗?
怀孕月份都记得这么清楚。
闻书砚自嘲地说了句,“薄月礼都找不到的人,九死一生的人。”
要想活命,他就不该轻易和外界联系,每一个通往外界的信号,都有可能暴露行踪。
是引向自己的导火索,是将他轰向万劫不复的核弹。
而这人偏偏要冒这个险。
“是周望澎,对么?”闻书砚掀眸问沈知蒽。
沈知蒽看向自己的手机,从座位上倏然起身,“他署名了吗,还是我备注了?一个一串乱号的号码,我怎么知道是谁。”
她确实不知道是谁。
从上次薄月礼匆匆忙忙回曼谷,她再没听到过周望澎的消息。
沈知蒽说完话就要离开餐厅,这顿早饭很难进行下去。
弄不好两个人就要吵起来。
牛奶喝了两口,薄脆饼吃了不到一半,餐桌上其他食物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闻书砚视线扫过桌面,去拉沈知蒽的手腕。
他压下所有糟乱的情绪,平静说道:“再吃一点,上次产检医生就说你缺钙,血红蛋白也不高。”
“宝宝每天都在吸收你身体里的养分,不吃饭身体怎么吃得消?”
闻书砚仰目看着站起来的人,手里始终握着沈知蒽的手腕不让她走。
一早,沈知蒽看完冒然传来的视频,胃里就不太舒服。
“我不想吃了,吃不下。”她说。
闻书砚试了下牛奶杯,还是温的,“把牛奶喝了。”
“喝完我就可以走了,是吗?”沈知蒽看着闻书砚问。
他没说话。
沈知蒽拾起牛奶杯,仰着如雪脖颈一口一口喝下去。
牛油果牛奶,只剩余温,越喝越腻……
一个好好的早晨,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沈知蒽忍着恶心,一口气把牛奶喝光,把杯子向餐桌上一落。
其实她没用多少力气,但是杯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手心里碎了。
而碎裂的那一刻,沈知蒽遭受了孕期里的第一次抽筋,因为缺钙引起的小腿抽筋。
骤然抽痛的那一瞬,为了稳住身体,她的手下意识按向桌面。
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发生和完成。
在别人眼里,闻书砚,还有几个佣人,他们一齐看见沈知蒽把牛奶杯墩碎了,紧接着把自己的手朝玻璃按去。
闻书砚反应极快,霎时将自己手背拦在下面,截住了沈知蒽按向碎玻璃的手。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沈豌豌!”闻书砚大声呵她的名字,一层的佣人无一不被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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