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闻书砚赤着上身坐在床上,黑色发丝蓬乱,英俊面容有病中的靡态。
他禁不住去想。
昨晚,是沈知蒽给他揉按的太阳穴,床上有她掉落的长发,所以,血渍也是她留下的。
沈知蒽哪里受伤流血了?
闻书砚回想起第一次去她家……
后来,他坐在她家沙发上擦手,纸巾上有染红。
还有,在雅颂湾,真正属于他们俩的初·次,床单上也有少量红色沾染。
沈知蒽现在还怀着孕……
想到这,闻书砚抬起双手,用手掌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掀眸对方盛说:“把我手机拿来。”
“好。”方盛很快取来手机。
闻书砚低头,给“老婆”拨过去,听筒里想起“嘟——嘟——”
这个时候,另一只枕头下响起闷闷的震动。
闻书砚抬手掀开枕头,沈知蒽的手机竟然落这了,压根就没拿。
“手机不拿,包也不拿,她身上有钱么?”
闻书砚自言自语似的,接着就垂腿下了床,脚下依然有些虚浮。
“沈医生说她去哪没?”闻书砚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问方盛。
“没说,我把沈医生送到奉飞门口,她让我回来看着你,她自己急忙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闻书砚回头,“她状态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沈医生连夜奔波回来,状态自然好不到哪去。”
“她应该是不舒服,刚上车时,我看她手横在肚子上,后来腰又弯了下去,您的家眷我也不方便多问。”
“后来,我觉得不问也不妥,结果我想开口时,她又直起了身。”方盛答。
闻书砚脸色更加不好看,“她这个情况,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方盛无辜,“您不是说天塌了都别叫你吗?”
“天都塌了,你觉得我还有睡觉的必要?”闻书砚脸色难看到不行,“去给我找身衣服,随便拿。”
他没好气地吩咐完,“嘭”得拉上了浴室的门。
方盛自然不放心他的身体,想问一句闻工要出门吗,也被堵在了门外。
他只好移步去衣帽间,按照闻书砚平时的穿衣风格给他搭配了一身衣服。
十分钟。
闻书砚快速洗了个澡,最自然的顺毛头发,他没心情,更没时间去打理。
换好衣裤就向门口走。
“不吃口早餐吗闻工,吃几口粥也就一分钟。”方盛追在后面问。
闻书砚脚步没停,“不饿,吃不下。”
方盛心里忍不住唏嘘,闻工和沈医生,真是一个比一个扛饿。
休息室门边,贴墙立着一个很大的珍珠白色拉杆箱。
闻书砚路过箱子时,声音不大地说道:“这么大箱子她自己怎么拖回来的。”
方盛接了一句,“不知道沈医生都装了些什么,不是一般沉。”
昨晚他接沈知蒽时,低估了箱子的重量,拉倒后备箱时,差点丢大脸没提进去。
结果硬撑着提进去,腰给闪了一下,现在还疼。
闻书砚没再说话,脚步快了不少。
方盛跟了几步问:“闻工,我们现在去哪?”
“去医院找人。”
稍后,电梯门缓缓拉开,只见闻洛溪站在里面,拎着一个豪华版大果篮。
电梯外,头发温顺,一脸病恹的闻书砚高高立在面前。
“小,小,小叔叔,你要去哪,我听方盛说你不舒服,来看看你。”闻洛溪磕磕巴巴说完话。
闻书砚微微侧脸扫了方盛一眼,抬脚进入电梯,“我没事,水果你拿回去吃。”
“我又没生病。”闻洛溪念了一句。
闻洛溪承认,虽然闻书砚就比她大六岁,但是她对这个小叔叔,是有点对长辈的惧怕心理的。
闻洛溪欢脱惯了,刚回国时,曾以晚辈的姿态和闻书砚撒过娇,但是每次都被他烦。
闻洛溪挽闻书砚的胳膊,他势必要嫌弃似的抽开。
小叔叔叫嗲一点,闻书砚会教育她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好好说话。
就连闻洛溪偶尔说话带个叠词,小叔叔会冷脸问:国外待太久,中文不会说了?
刚才,闻书砚忽然立在面前,闻洛溪紧张到结巴。
电梯里,她把果篮递到方盛手里,小声问他:“钱工老婆出轨怀孕的事,后来怎么样了?他是几个月没回家发生的这事?”
方盛压着嗓音回:“你小叔几个月没回家,钱工就几个月没回家,大概三个多月。”
闻书砚站在他俩身后,浑身冷肃,“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没学过么?”
方盛抿紧嘴唇不再说话,闻洛溪多说一句:“我们不是心疼钱工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身后,闻书砚再次冷冷发声:“你俩年薪加一起没人月薪多,他用得着你俩心疼?”
闻洛溪眼珠一转,偷瞄了下方盛,也闭紧了嘴巴。
生病也挡不住小叔叔的坏脾气。
科研楼下,方盛快走两步,恭敬拉开迈巴赫的副驾门,抬臂做出“请”的手势,等待老板上车。
闻书砚目不斜视,高挑身躯直接略过迈巴赫,走向后面的黑色虎子。
开门,关门,启动一气呵成,一脚油门后,虎子轰鸣着窜了出去。
方盛呆愣在迈巴赫旁边,手里拎着一大提孤零零的果篮。
“我小叔怎么了?”闻洛溪走过去问他。
方盛摇摇头,转身向不远的房车走去,他打算去把车修好洗干净。
这么摆在楼下实在不好看。
方盛将车门打开,毫无防备地,迎面一股恶臭扑来。
他连忙退出来,紧紧捂住口鼻,才从后座走进去,拉开车载冰箱,一阵更剧烈的臭味飘出来,团团将他包围,差点给人熏死。
冰箱里的海鲜全臭了。
腐烂变质的蛋白质奇臭无比。
此时,方盛更加肯定,闻工和沈医生闹矛盾了。
-
闻书砚开着车,连找了两家医院,奉城医大和军总医院,都没找到沈知蒽的身影。
车里,闻书砚降下车窗点了支烟,薄薄烟雾从唇齿与鼻息间溢出,短短时间模糊了他的脸,又慢慢清晰。
两个医院楼上楼下地找了几圈,闻书砚整个人虚浮得快要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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