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障？”
追影的语气困惑：
“这个玉盒子有什么玄机吗？”
嘎吱，嘎吱……
马车依旧稳定的前行着。
金刚今夜的心情似乎不错，很有谈兴：
“咱们这位陛下很是有趣，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外表漆黑的马车里面，金刚的声音复述着之前在紫宸殿的情况：
“陛下想要借韦春的口，拒绝老夫用监查院的情报帮助梁闲。
按理说，韦大人机敏非常，自然能够遥领陛下的意图，体会圣心，帮陛下拒绝老夫。
呵呵呵，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韦大人和梁闲自入京以来，两个人一直就不大对付，但韦大人几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声称梁闲是他的好兄弟。
有时候就连陛下也搞不清韦大人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假。
万一他真当梁闲是他的朋友呢？
万一韦大人一旦答应了老夫的请求帮助梁闲呢？
陛下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所以就有了这个东西。”
追影听的仍然是一头雾水：
“属下还是没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能称之为‘保障’？”
“呵呵，因为它能保证陛下‘不亏本’。”
金刚笑眯眯说道：
“陛下装作体谅老夫的样子，让老夫在纸上写下一个许诺，用它换取韦春的同意。”
追影疑惑道：
“这不是很好吗？
用一个条件换取韦大人的点头，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支持梁公子了。”
“呵呵，老夫既然说了这是陛下的保障，能保证陛下‘不亏本’。
那换个角度来说，就是保证老夫一定‘亏本’。”
烛光昏暗的马车中，金刚保养得当的手指捏着玉盒。
他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玉盒折射的黄绿光芒，似乎想透过玉盒看透女帝和韦春的内心：
“如果说……这个条件是调阅一处、二处所有情报的权力，以及老夫不在京时，能够调动一处所有员工的权力呢？”
“这……”
追影声音犹豫：
“这个代价似乎不低……
一处差不多可以说是整个监查院的精华所在，为了给梁公子铺路就这样交出去的话……”
“代价么……”
金刚有些出神，马车的黑色厚帘子微微抖动，他的话语声传出：
“有些代价是值得的。
当年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与其他太监没有任何的不同，任人差使，受尽冷落，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把我当做一条狗。
是梁闲的生母出现，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世间有‘生而平等’这样的词汇。
她真心地把我当做她的朋友。
可惜啊……她死的太早了。
若不是我当年那个错误的决定，她也不会那样轻易死掉。
还记得，当年就是她在李治面前力保，才让我坐上了监查院院长的位置。
正因为我相信梁闲的生母，这些年我所做的，也是坚持着梁闲生母的理想。
老夫坚信，把这间院子交给梁闲，他也一定会沿着他母亲的理想走下去。
这个世界远比监查院黑暗得多，只有梁闲的母亲……才是那束光。”
金刚的话语之中有颇多追忆的意味，不难听出梁闲的亲生母亲在金刚的人生中占有一个颇重的分量。
追影灵觉灵敏，等到金刚的心境平复下来，呼吸平稳之后，他才继续开口：
“如果是为了大人您故人的情谊的话，那这个代价或许是值得的。”
金刚的语气重新平静下来：
“追影啊……跟朝廷中的这些老狐狸斗，若是想得不够周到的话是要吃亏的。”
“属下不明白。”
金刚道：
“为了梁闲付出一些代价当然是值得的。
但是这个代价真的很大，大到等同于把监查院内部的部分权力直接交到了陛下手中。
这个口子一旦撕开，后果不堪设想。
追影啊，你只看到了第一层，那就是女帝想要阻止监查院支持梁闲。
但一个小小的梁闲，一个小小的宰相私生子，就算我和梁仁杰再捧他，对于女帝来说他又能翻出几朵浪花来呢？
所以这个故事的第二层，在于女帝有可能更想要韦春同意监查院支持梁闲，从而换取我手中的这个条件！”
“这……”
追影语气为之一滞。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修行中人，对他来说，朝廷中老狐狸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女帝年纪并不大，说是老狐狸并不合适，但的确是一个精明且手腕狠辣的高手。
“追影啊，在紫宸殿中老夫所考虑的，是陛下的条件虽然有些狮子大开口，但并不是无法接受，老夫便答应了陛下的条件。
根底就在于，老夫根本没想把这个条件送出去。
也就是说，老夫没想让韦春同意老夫的请求。
这就是所谓的见招拆招，是紫宸殿内的‘刀光剑影’了。
也就是今夜故事的第三层了。”
追影驾着马车沉默不语，半晌：
“还有第三层？
属下还是没有完全想通。”
金刚缓缓道：
“给你讲，是为了日后有人把这些课上给梁闲。
你修为有成，自然能够比我这把老骨头多活很多年。
这个故事的第三层在于，如果女帝直接拒绝了老夫的请求，老夫自然不敢私下里搞那些蝇营狗苟，违背陛下的旨意支持梁闲。
但若是韦春拒绝了老夫，那么老夫私底下有些小动作，可就算不得欺君。
只能算是同僚之间的内斗，哈哈哈。
只要等韦春拒绝了老夫，老夫便可以私底下把监查院的情报交给梁闲。”
追影不由得道：
“这样并不保险。”
“当然，我会派遣院内的情报高手对这些情报进行遮掩处理。
使得这些情报既能帮助到梁闲，又让谈判使团的双方都推断不出这些情报的来源和真实性。
因为这些针对狼族的情报，看起来会是梁闲推断猜测出来的，而不是他拿到了某些实证。
陛下即便怀疑，却也没有任何证据。”
金刚将玉盒握在手中，露出一个从容笑容：
“紫宸殿风雷阵阵，凶险异常啊。
不过好在这一次见招拆招，老夫的应对还算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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