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的报价,其实很公道,这是按照当地的规矩来的,如果报的少了,海生也不会愿意,估计那个时候,海生宁愿那石头去外面的大型交易会上去卖了。
“张老板,我给你说实话吧,近年来,经多方努力,开采鸡血石逐步走向正轨,矿区还专门设立了警务室,以方便管理和及时处理纠纷。我们这里的村民已不再‘狂轰滥炸’野蛮开采,但却添置了空压机、风钻等机械设备,在更高效的开发的张天元,却也加速了鸡血石资源的枯竭。近两年,鸡血石是越来越难挖了。目前正在开采的矿洞中,开挖两年多来,见‘红’廖廖……”
“我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出的这价格,其实真得不贵,您别误会。”
老穆不想得罪张天元,所以在出了价之后,还特地向张天元解释了一番,毕竟那块大石头还好说,因为表现比较好,可是其余的四块石头真得没什么表现,他之所以会出七千到一万的价格,纯粹是因为这四块石头来自于老坑,而且还带有血丝,这如果运气好的话,搞不好真得就大赚特赚了。
“是啊张老板,开洞作业是件辛苦的事。先用冲击钻打洞,然后放一定量炸药进行爆破。几百米深的洞里,一片漆黑,只能靠头上的应急灯来照明。我们这些村民开挖的洞,深的有600多米,浅的大概100米左右。这些洞的高度只有五六十厘米,进出得爬行,真得很辛苦的。”海生也忍不住大倒苦水,其实就是不想让张天元压价。
关于这一点,张天元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过去矿区不通车,外来的车辆只能停在老穆的村子,然后步行约半个多小时上山才能走到矿区,矿上的所有的物资和大型开矿设备都要凭人力或者牲口运上山,大型挖掘机要绕道从山的另一头沿一条泥石路慢慢挪上去。
一车车从黑洞里拉出来石渣,把矿区的山坡覆盖得满目疮夷。见不到大片植被。上百条沟壑和道路纵横交错,地面上隆起了数十个因堆放开采石块和泥土而形成的山坡,远远地看去,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数百人在这里夜以继日地开采着鸡血石。幻想一夜暴富。
在矿山上从事开矿工作,收入很不稳定,关键在于见不见“红”。在当地有句话叫“三年不开张,见红吃三年”,意思是。开挖鸡血石要看运气,洞里平时大多出产一些普通的观赏石或者腊石,这些石头虽然也能卖钱,但卖不了高价,收入仅仅够开矿的成本和支付工人的工资,只有见了“红”的鸡血石才能让矿主们眼前一亮。
大型的鸡血石毛料就可能卖出几万甚至上百万的高价。当然,随着资源的濒临枯竭,这样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机会已越来越少。
所以,这些投资开洞挖石的人本身就象是碰运气“赌石”,有的人挖到宝。拍出了天价发了财,也有的几年不见一块“红”,从而负债累累。
不过他知道这些,也没有说话,毕竟这跟他没关系,你们再苦再累,我也不是躺着数钱的,说实在的,这海生和老穆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要知道那曹操的父亲。可是因为鸡血石而死的啊。
那只不过是其中一例,以前挖掘鸡血石混乱的时候,经常会在山上发生械斗,许多人不是累死。更不是失足摔死,而是被活活打死的。
比起那些人,海生和老穆,绝对是幸运中的幸运儿啊,他们不仅赚了钱,而且现在的生活也非常不错。张天元根本没有必要去同情他们,这生意该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他看了看那块最大的石头,本来这石头他是打算买的,可是老穆出价二十万,他就打算放弃了,因为已经不值得了,所以摇了摇头道:“咱都是直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块石头出价太高了,二十万我根本不敢要的,因为一旦赌垮了,我可就赔大发了,虽然二十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说是吧?海生兄弟倒不如把这块料子拿去交易市场上去碰碰运气,搞不好就能遇到好买主,二三十万愿意拿下呢。”
张天元的话,海生和老穆其实都是很理解的。
因为大多数的原石只能看到外表,也许只透出一丝红色,也许只是一个红点,所以,竞拍者要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其内在价值,在当地这也叫“赌石”。
如果切开打磨后见到大片红润,那竞拍者可能就一夜暴富;如果切开后,仅仅嵌着一丝“红”,那么它就只能卖出一个普通印章的价格,买家血本无归。
可即便是如此,海生还是明显有些失望,这东西如果能卖个二十万,那他这一年就没白忙活了,而且还能净赚许多呢,可如果拿去交易市场上的话,能不能卖出好价钱,那就难说了,这钱,还是先拿到手里头比较安心啊。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垂头丧气吧,这剩下的四块石头我要了,算你三万块钱怎么样?你要是肯卖的话,我们立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应该也是你们这儿的规矩吧?”张天元指着那四块表现不怎么样的石头笑着说道。
“三万?”
“对,三万块,平均一块石头就是八千块左右,因为这四块石头价格肯定都不一样的,有的便宜有的贵,我就给个总价,你觉得行了,那咱们就成交,不行我也没办法了。”张天元点了点头道。
“卖,当然卖了!”海生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啊,因为在他看来,那四块石头就算是一块一千块估计都没人愿意买的,可老穆出了七千到一万的价格,这位张老板就愿意三万块全买了,这绝对是赚了啊,虽然三万块不多,可总比不开张好吧,因此他就十分高兴了,急忙跑过去给张天元准备装石头的那种蛇皮袋子。
“老板,这四块石头可不把稳啊。你确定要买?”海生离开之后,老于掌柜有些担心地说道。
“嗨,这四块料子还是可以买的嘛,毕竟赌的成份少一些。因为石块小,不光是我了,就是那些有丰富经验的石商,很容易从外表就能判断出原石毛料的价值,很少看走眼。哪怕走眼了,反正投入的成本不大。这有什么不敢买的啊。”张天元笑着说道。
他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不过老于掌柜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个老板的光荣事迹他已经调查过了,在缅甸翡翠公盘上,很多翡翠都是别人不看好的情况下他买的,这个事儿他没敢告诉老穆和海生,不然要是对方不肯卖的话,那岂不是害了老板了?
“小石头赌的成分小,那大石头赌的成分就多吗?”王思远瞅了瞅那块三十多公斤的大石头。然后问张天元道。
“这是当然了,大石头的交易,赌的成份就要大得多。我还记得有一位来自胡建的石商王老板就说起两件让他记忆深刻的事,一件是“捡漏”,另一件就是‘走眼’。”老穆到底是本地人,所以对很多趣闻轶事记得比较清楚,听到王思远问起来,不等张天元回答,他就先说了起来。
“1996年,他第一次来到我们的村子。在一个路边摆石头小摊的老太太那花了300多块钱买了一块毛料带回老家,请工匠打磨加工,本来外表只是一丝红色,结果。开磨后,发现里面色彩鲜艳且质地无比油润,最后加工成一对印章,卖出了40万多的高价。”
“现如今,随着精品的毛料越来越少,探测设备越来越先进。在他们这行里,‘捡漏’的事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了,‘看走眼’倒是越来越多。前年,他在山下的拍卖会上花了5万多拍下一块原石毛料,重约200多公斤,外表有散落的‘鸡血红’。在拍下之前,他曾用灯光仔细照过,虽然看不出里面有多少‘红’的成份,但质地通透。他大胆拍下后,运回老家,请来老师傅加工,遗憾的是,里面‘鸡血’少得可怜,贴上三万多的加工费,最后的成品,他也就卖出了当初拍下毛料的价格。”
“对,没错没错,老穆说的这事儿,我也是听说过的,正好那商人也是我的一个朋友,虽然并不是很熟悉,但有过几面之缘的,其实他都算是好的了,遇到造假的鸡血石,你就更是哭都没地儿哭了。”老于掌柜点了点头道。
“又一个来自帝都的收购者刘先生去我那古玩店里买东西的时候,说出了一件令他十分气愤的事,他入行三年,最初曾在帝都的收藏品市场中买到过假的鸡血石。因为鸡血石这些年的价格连年飙升,但真正的好石头又一石难求,造假者就动手了,最初级的,是在普通的昌化石上涂红色颜料,再上一层透明树脂,或者真假拼接镶嵌;高级的造假手段,是用石粉、颜料和树脂高压合成,这样的假鸡血石具有更大的欺骗性。刘先生就是经过朋友介绍,专门来到老穆的村子收货,毕竟,这里的行家多,假鸡血石在这里无法生存,嗯,对了,估计那人这一次也来了,这里的鸡血石虽然产量也降低了,不过造假的却很少,毕竟这里专家多,假的鸡血石可是藏不住哦。”
“哎呀,没想到这收藏鸡血石也这么凶险啊,我还以为这比收藏翡翠简单多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张天元以前想过鸡血石的鉴赏难度高,可也没想到会这样,幸好他这一次来昌化,也算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不然听到这二老讲的这几件事情,都不敢随便买东西了,真怕看走眼了。
三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张天元身上自然没有现金,不过现在这村子里都有刷卡机了,于是他拿出银行卡,刷了三万块过去,然后这就算是银货两讫了。
双方你也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乐呵呵的一笔生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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