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执律的交谈之后,陈羲心里总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情绪。神域或许真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而徐绩的云淡风轻背后又扛着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也许这一场在战争真的失败了的话,徐绩的下场会很凄凉。就算神域之主对他无与伦比的信任,但是战败导致的后果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负责。
这个人,只能是徐绩。
陈羲在高坡上又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无法安静下来。一直到太阳西沉,他才勉强让心境平和下来一些。心不静,大部分原因是担心神域的人背着徐绩在天府大陆做一些什么事,徐绩毕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只怕他也掌控不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徐绩,因为目前的战争局面并不明朗。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陈羲和藤儿聊了一会儿,随即盘膝坐下来修行。
腾云书院那一战之后,陈羲就没有时间审视自己。战争开始之后,时间变得更加紧迫。若不是和百离奴一战,陈羲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体质上发生了改变。陈羲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没有改变,他不可能吸收的了百离奴的神力。如果没有改变,他的镇魔就算再强大也伤不了百离奴的真神之躯。
而这种改变,毫无疑问是从腾云书院那一战之后发生的。他的体质在腾云书院里不知不觉之间就得到了提升,从而具备成为真神的实力。然而接下来的变化让陈羲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战胜百离奴吸收了神力之后身体入圣,这是陈羲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先入半神之境,然后入圣境,这是一个颠倒了的过程。陈羲无法确定这种颠倒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最起码现在感觉不到一点坏的迹象。
陈羲用神识探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血肉和骨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骨骼已经彻底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玉质,而且玉骨之中有澎湃的神力流转。这神力不是百离奴的,百离奴的神力只是改变了他的肉身,成了肉身进化的催化剂而已。这神力是陈羲自己的,而且是和神域所有真神都不一样的神力。
和徐绩交谈之中陈羲可以知道,真神纵然再强大,得到神力的方式也依然是向陌穹索取。之所以真神世界那些人实力下跌,和陌穹衰败绝对不能没有关系。然而陈羲的神力,居然是自创的。他的身体里好像藏着一个陌穹,为陈羲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也就是说,不管陌穹如何衰败,都不会影响陈羲自己。
而且这种陈羲自己产生的神力,比修炼之后得到的神力更为精纯。陈羲试着将神力运转全身,那种澎湃的力量感让他有一种几乎都忍不住想要呐喊的冲动。也许谁也无法清楚的界定陈羲现在到底什么实力,是神中之圣者,还是圣中之神者。
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巨大变化,陈羲让自己将修行的方向逆转。当初提升境界的时候,控制玄元,就是逆转修为方式。现在陈羲再次逆转,将神力回流进入丹田气海,然后他就看清楚了现在的丹田气海是个什么模样。
刚刚离开天府大陆的时候,陈羲成为半神,丹田气海之内的灵山和气海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河,就像是旋转着的一个星系。而现在,陈羲的丹田气海更像是整个陌穹。如果仔细去看的,能看到不少星系旋转着,虽然看起来更小了些,但是力量更为充沛。每一个星系都在为陈羲创造神力,然后汇成一股注入陈羲的四肢百骸。
执律的提醒陈羲不得不重视起来,魔界的人想要除掉真神级别的敌人,这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事。之前的那些计策,那些埋伏,都是为了这个目标。现在陈羲毫无疑问已经被盯上了,魔界之人的偷袭暗杀什么时候到来谁也不知道。
必须创造出一种强力的自保手段,所以陈羲陷入了沉思之中。
修行,大抵上不过三种状态。
第一种修行者,吸收,接受,完全秉承前人之创造。第二种修行者,离经叛道,否定一切,希望自己可以创造未来。第三种修行者,在继承之中寻求突破。
创造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比继承要难的多了。前人已经有了一定的规则,很多人都会被规则束缚,虽然这些规则未必是错的,可要想创造往往需要更大的野心。
陈羲想到了自己的镇魔功法,很强,但是无法确定对魔域的人有效无效。镇魔功法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吸收敌人的力量然后压缩然后在猛然释放的过程,就是镇魔。但是陈羲现在无法确定,镇魔能不能吸收魔族之人的力量?如果不能,镇魔就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陈羲必须开创一个新的的强力的功法出来。
......
......
陈羲抚摸着身边的天戮剑,思绪一直难以找到一个方向。
修剑道?
陈羲想起来在腾云书院里的时候,自己和历九霄一战。那个时候历九霄才一进入,所有的兵器都对历九霄做出了回应,而陈羲则没有得到一件兵器的回应。后来想想,那是因为陈羲早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从他刚刚进入满天宗得到青木剑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之前所创造的那些威力强大的功法,却和剑道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是镇魔,还是后来的戮字符,其实都和剑意无关。陈羲忍不住去想,难不成是自己所学太杂,以至于偏离了方向?再想想历九霄,所有的兵器都选择了他,但是不代表他那种方向就是正确的。
历九霄的杂,正是他的弱点。他吸收的太多了,多到连自己都忘记到了有多少种力量。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种多,他也无法成为万劫神体。然而多而杂,显然会影响修为的质量。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天才,什么都能练,练什么都比别人强。寻常无奇的招式,在别人用来寻常无奇,在他用来就变得威力倍增。
可这是天赋,而非修为之道。
陈羲看了一眼身侧的天戮剑,想到了自己到现在为止用的依然是青木剑诀。青木剑诀已经融进了他的骨子里,不管他的实力提升多少,半神,还是现在的圣神初期,青木剑诀都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天戮剑为根基,青木剑诀为脉络,陈羲脑子里逐渐产生了一个念头。
没错,他不了解魔,不知道魔界的人到底什么体质。所以陈羲最先考虑的,是如何防御。然而不管多么堂堂正正的防御,都是被动的。敌人的突袭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出现,那么防御就变得无比艰难。
以一招超绝的攻势,化解所有攻势,自然也是防御的极致。
剑招,未必要花哨好看。流光溢彩一样的套路固然让人觉得精妙,但是就杀敌来说,越是简单越是直接越好。战场上那些厮杀的将士们,难道拼杀之前还要舞一曲?先起手式,然后一招一式施展出来?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怎么杀人迅速当然就怎么做。
敌人是要来杀自己的,难不成自己还心存善念?
所以,这一剑必然是决然必杀一剑,在用这一剑的时候,心中不能有任何杂念。不能既想着我这一剑杀敌又想着我这一剑自保,剑出之时,那么就只有敌死我活这一个选择。这一剑就只能杀敌,不是自保,不是防御,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对方。这样说起来容易,然而要在面对极为凶险环境的时候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越是陈羲这样思虑太多的人,要想做到一念出而一剑出,就更难。
所以这一剑,非但是一剑破万法的一剑,还是破除自己心魔的一剑。
陈羲开始运转神力,将自己创造的神力归于一处,这神力自丹田气海而来,也自丹田气海而汇聚。陈羲倒转心法,逆行神元,逐渐的,就如同当年压缩玄元一样,他将神力压缩在一个很小很小的范围内。庞大的神力,被他压缩成了米粒大小的那么一颗小小的东西。
陈羲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将那样一剑破万法的剑法想出来,这只是第一步。不断的压缩神力,每日丹田气海产生的神力,陈羲留下三成,七成压缩进了那米粒光华之中。现在陈羲的丹田气海尤为强大,而且所产生的神力和真神又不相同,这必杀的一招,便是从蓄力开始的。
面对的敌人,未必就是半神级别,如果对方出手的是真神级别的,陈羲如何应付?蓄力,便是为了那一天。陈羲一天之内的力量无法抗衡真神,那么十天呢,一百天呢?
当然,这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因为敌人会等陈羲蓄力一百天两百天后再来杀他。
所以这蓄力,不仅仅是蓄自己的力。陈羲想到了那些大头怪物,那些东西可以隐藏自己,就是神域军队之中的真神都很难察觉。像端木骨那样的真神实力必然强悍,然而他都察觉不到四周大头怪物的踪迹,这足以说明这东西的隐藏能力有多强了。
若是蓄力一剑,再加上能让敌人不可察觉呢?
陈羲看向天戮剑,那么这一剑,就不是有形一剑。
陈羲离开了帐篷,去了答应之中。大营里还有不少怪物的尸体正在研究,因为这种能力一旦能运用到神域士兵身上,战斗力将成倍的增加。陈羲和那些符文上造诣很强的符师一同研究,一直到了深夜。从这些怪物身上,陈羲得到了不少启发。
当月色降临,陈羲抬起头看向天空,眼神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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