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傻小子成帝记 > 177章 多宝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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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谈话戛止,齐向船外望去。只见船头立一怪人。碧眼鸠脸,双眉倒竖,身穿一件非金非丝的双鱼道袍。撩袖露膊,单以赤手推住船头。未待众人说话,却闻他叱气开声,大吼道:“给道爷我站住。”那话音便似九天落雷,语声甫落,船身又自猛颤。

    余人倒好,均各怀神通,独有雷璺手无缚鸡,一下从凳上站起,踉跄斜倒,侧在小石头怀里。小石头猿臂急探,拥娇躯入怀。刹那间,当真窝火,对船外道人殊无好感。但也疑惑,此去路径,显是囚禁多宝之处,怎么途中会多此怪人。若说他又是天庭守将,似无可能。因为这家伙连话都没问,见面就推阻住了彩舟。

    费疑之中,菩提朗声长笑:“多宝,看来你已领悟了太素法则,不然断不可能脱出我的千丝囚身狱。”

    猝闻怪道人竟是自己一力寻找的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小石头愕然瞠目。又想那太素法则,是谓何物?为何从没听过?听其名,似与《太素心境典》同出一源,由菩提话意里判断,多半威力极大。

    他不知太素、太易既为宇宙五大本源能量,其理至奥,其效更妙,岂止克敌制胜那般简单?

    太素为质始,世上万物均为质成。质量守恒之理,在他前世自是人人均晓,然在今世,若非大智慧者休想悟得其中道理。而且神仙之道与科学原理毕竟有所差异,其间运用更是匪夷所思。就如他在华山幽谷初悟太素,偶然间点石成金。可当他到了汴梁之后,有几次仍想再演当日异像,却始终未得结果。归根结底,是他尚未悟通太素法则的缘故。

    思虑间,疑惑地打量着多宝。止不住心疑,这人举止粗鲁,直似下里巴人,诚然穿着道袍,又那有半丝道家的无为逍遥之气。莫非他真是多宝道人?在他心里,堂堂上清道祖灵宝天尊的座下大弟子,纵然不怎么仙风道骨,但也不至于像眼前这位如此不堪。

    原先的想法与时下所见判若云泥,一时令他口张难合,着实为之诧异。尤其古怪的是,这人生相外貌分明不是华夏族氏,若非一袭道袍,简直就是一名生得极为丑陋的西方神甫。

    多宝听得有人招呼,碧目眨闪数下。待瞧清菩提样貌,噌的一声跃上船头,声如破钹地道:“好你个贼鸟道,我没来寻你,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说着,就是一掌。

    菩提闪身避过,喊道:“且慢,且慢……”多宝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然掌风穿出船舱,击中舟外湖水。但闻轰隆直响,跟着彩舟猛晃数下。倘若舟身外没有菩提加持的结界,后果当真难料。

    “住手,多宝……你给我住手!”菩提变色易容,又自急喊。眼下彩舟穿梭的其实是他另行开辟的异空间,决非寻常的水道。倘若被多宝一阵胡乱拍打,万一空间崩塌,自己尽管不惧,但西勒和小石头无疑将遭灭顶之灾。而且,他也疑惑,这空间异道明明初开,怎么就与多宝一头撞上了。要知道,开辟异空通道是极难的事,但要闯入别人开辟的异空通道,难度之高,实非想象。

    多宝闻声,稍敛攻势,嚷道:“怎地,怕了?”

    那大大咧咧的嚣狂神态,引得菩提一阵好笑,气诘道:“纵然你太素力大成,我也不致惧你。又如何谈得上怕字?”

    遇见记恨了千多年的仇人,且又是功力大进,初脱牢笼之刻。多宝原就怒喜交集,又听他语带讥嘲,即叫道:“不怕的话,那就打过再说。”话罢,跟着一掌击出。

    眼看他着实不可理喻,菩提气恼难当,斥道:“你这家伙还是急脾性,就不能缓我说两句话么?”

    “说啥屁话?”多宝嫌他絮叨得厉害,不由分说一掌接着一掌。数股无形暗流顿时涌满船舱。菩提大惊,急诵法咒,消去攻势,口中喊道:“你这家伙竟用太素法则施袭我?”

    多宝磔磔怪笑:“不用厉害地打你,难道用手摸你?”口中说着,手上不停。双手结印,愈结愈多。那无数蕴涵宇宙微小颗粒能量的气流,由他之手导引,既无形无色,又无始无终,令人浑然不知从何而来,但又总是绵绵不绝的交相碰撞,激出无数股令菩提伤透脑筋的太素罡劲。

    这等罡劲可不比武学上的气劲,若说武学气劲的威力相等于寻常炸药,那么眼下多宝使出的太素罡劲便是高能量的核弹。粗略看外表无甚不同,但内里之厉害,真如霄壤之别,实非以里计。

    菩提私下压根不愿与他动手,一来不想与截教再次产生不必要的怨隙;二来,倘若与他大打出手,凭多宝目下的实力,只怕天涯海角均要被他二人毁了。万一演变至斯,举凡在场之人,不管是神是仙,皆难幸免。多宝可以不思虑这些,但菩提不行,而且他还要护着西勒和小石头,生怕他们被多宝溢出的能量所伤。

    何况他又想,多宝被自己囚禁多年,此刻让他几招,发泄下怒火,未尝不是佳事。省得日后与截教合作的时候,多宝耿耿于怀,从中作梗。

    虑及这些,由始至终,菩提未还半招,一昧地闪躲避让。然而,多宝已领悟了太素法则,论实力,已不差他多少。即便出全力对付,也非一时半刻可以解决。像他这样总是闪让,不免束手束脚。如此片刻,他发觉自己的想法全然错了。若能不伤毛发的让多宝泄泄火气,无疑极好。但没想到,多宝的实力居然进境惊人,这般继续下去,自己难保不马失前蹄。

    与此同时,小石头在旁也一直留意着多宝的出手。那纵横来去的太素罡劲在旁人眼里诚然无形无色,在他看来,却如漫天星宿明明灭灭,璀璨闪烁。整个船舱空间,便如一片星空。固然有些星辰,囿于逗留过久,渐渐颓衰;不过多宝每一结印,又登有数颗新生的星辰由其手里迸出。

    生生往复,循环不止,那气机愈加弥厚。

    至这会,小石头再无怀疑,这当口所衍生出的几副星辰图样,分明便是圣宗秘窟内,当日摆上闻人离骨坛时,四周墙上变幻出的无垠星空。不管是星宿的布列,抑是星空间的变化,决无二致。

    旋即大叫:“两位前辈还请住手,且听晚辈一言。”叫了句,没人应。

    二人兀自斗得激烈。

    菩提因轻敌在先,又心有牵挂,束手束脚,难尽全力。

    而多宝由于先机在手,此时大占便宜,再者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年殷周争霸,倘非菩提和如来二人骤然襄助玄教,凭玄阐二教未始便灭得了截教。而自己也断然不会落得被锢千年的厄运。他被囚之时,心中想的便是如何报仇。待悟通太素法则,脱出千丝囚身狱。报仇之念,即越发炽烈。这当口占得上风,当真兴奋异常,那有余暇去思虑菩提何以变得这般无用?更没那心思,去听小石头的所谓一言。

    见他们均不理会,小石头蹙眉。眼下二人可非切磋那么简单,倘若不尽力劝阻,任谁败了,都非一桩好事。正想不顾一切地出手阻扰。

    西勒跃至身旁,扬声道:“千万不可。”

    小石头诧道:“为何?”

    西勒道:“他们二人神通非凡,这会儿别看没怎样。其实骨子里都卯足了劲。若你上去,只怕拉倒没拉开,反而搭上你的性命。”

    听得小石头一旦上去,便有性命之危,璺儿情不禁地扯住他衣衫,怕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小石头觉着,回过头朝其一笑。随后问西勒:“照你说法,那我们该如何,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西勒懒洋洋地伸了下腰,道:“那怎么办?除非你不想活了,或者你有他们那样的实力。否则,只能和我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边上,等他们分出胜负再说。”

    听他也没好主意,小石头双眉愁锁。心想,待边上看着,总不是法子。目前菩提是念着和我的盟约,没使出杀手锏。万一惹极了他,多宝多半没甚好果子吃。想到这里,也不管二人是否搭理,又自喊道:“两位前辈且请住手,晚辈有一言相告。”

    那二人依旧不予理会。小石头也不丧气,心道,你们打你们的,我归我喊,总不成永远不理。当下继续呼喊住手。如此始终不断地重复。直至百遍之后,多宝终感不耐,收手后退。叫道:“菩提,你收得好弟子,居然这般无耻。”

    见他终于收手,饶是菩提也觉长吁一气,当下呵呵笑道:“怎么说?”

    多宝哼了一声,转头望向小石头,道:“小子,你那一言倒是说啊!奶奶的,我与你师傅斗得正急,你这小兔崽子偏偏话多得像是鸟粪,拉也拉不完。”

    听他误会自己与小石头是师傅关系,菩提哈哈大笑。竟也不予辩白。心想,让他二人窝里斗去。谁叫他和我胡斗了大半天。

    小石头理理衣衫,忽然长揖一礼,朝多宝道:“晚辈石康,忝为截教本代教主之职。这厢见过多宝前辈。”

    多宝闻言愣然,搔搔首,狐疑道:“你……你是截教教主?”

    “嗯,晚辈正是!”小石头再次抱拳。他直道既已说开,多宝必和菩提暂息干戈。可惜的是,他伊始怀疑别人,此刻别人也并不相信他。

    多宝跳起双脚,手指几乎触到他鼻尖,喝道:“你是截教教主?呵呵……”讥笑数声后,又问:“那我是什么?”说着,又对菩提道:“准提你个贼鸟道,真真越发卑鄙,当年灭我截教也算光明,只凭法力解决。谁料你千年后,竟想出这一无耻招数。我……我……我鄙视你……”说到后头,一时想不出恰当字眼形容菩提之手段恶劣,竟用鄙视二字悉数诠释了他的千言万语。

    菩提听得愕然瞠目,遭此莫大冤枉,自然心不甘愿,斥道:“一派胡说。谁说我卑鄙了?”

    多宝指指小石头,反问道:“这还不卑鄙?你怕我截教东山再起,俟时翻了你们的老窝,所以叫这么个小白脸来冒混本教教主。你……你这老混蛋,果然……”未待他说完,菩提忍无可忍,大吼道:“住口,简直是枉口嚼牙,该当拔舌才是。”

    多宝也不惧他,反吼道:“拔舌?你倒是来呀?哼,谅你也不敢!”

    见他着实不可理喻,菩提束手无策,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时气得三尸暴神。吹胡子瞪眼,眉发倒竖。

    与此同时,小石头在旁倒是思虑分明,心知拿不出证据,凭多宝千年得怨气,断然不会相信由菩提带来得自己。情急智生下,开口吟道:“至道弘深,混成无际,体包空有,理极幽玄……守识本质,悟见自然……”

    这段话是隽刻于圣宗秘窟石壁上的太素心诀,如非天罗圣宗决计无法知晓。堪一诵出,多宝怒容全褪,转首望向他。又自倾听片刻,忽然嚷道:“莫要念了!”跟着怪模怪样地看看菩提,嘿嘿冷笑道:“免得被这贼鸟道学了去。”

    “你……”菩提气得恚闷难当。千百年来,何尝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边上雷璺扑哧失笑,她见多宝生性爽直,有甚说甚,深为爱郎将得此人襄助而喜。自闻了太素心诀,多宝已然深信小石头便是截教教主。当下拜倒在地,大呼道:“截教门下二代弟子多宝见过……”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小石头:“你多少代了?”

    小石头忍俊不禁,扶起他道:“前辈是二代弟子,晚辈岂敢受此大礼。”多宝不依:“哎,本教礼节虽不似阐玄二教那般繁琐,但面见教主的大礼,还是缺不得的。”

    小石头无奈,只的答道:“晚辈若按天罗教计算,当为第十六代。”

    多宝闻言,屈指一算,道:“那再加上恩师,你就是第十七代教主。”说着,重新跪下,恭声道:“截教门下二代弟子多宝见过十七代教主……”突然,又自搔首,道:“刚忘了问教主如何称呼了!”

    旁边人哈哈大笑。尤其西勒最为不堪,直笑得羽翼呼扇,疯狂不已。

    多宝起身,朝他一瞥眼,道:“这鸟人是谁啊?笑得这般肆无忌惮?”在他心中,不管是谁做了截教之主,均像他恩师灵宝天尊一般为天地至尊。当年灵宝出游,凡遇之人神妖魔无不恭谨有加,那有像西勒这般放肆无礼。见他形狂骸浪,心下着生恼意。

    闻他辱及西勒,小石头大急,生怕又起冲突。

    不想西勒此人很是精明。他见多宝的实力几和菩提颉颃,怎敢翻颜。旋下只是笑笑,并不发怒。

    小石头见及大慰,心道好险。跟着问道:“既然多宝前辈自行出来了,如今已不必再去那千丝囚身狱。咱们就此返航如何?”

    菩提答道:“不可,此舟本为单向,非到了千丝囚身狱方能折向而驶。”

    那“千丝囚身狱”五个字便像一根大马刺,扎得多宝暴将起来,嚷道:“什么?还要去那鬼地方?”他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待在那里千余年,别说终日昏天黑地,即便是鸟语花香的仙境也觉厌了。

    “这样啊?那实在不行,只能去一次了。”小石头心下也急,自到了长安,便一直事情不断。屈指算来,已有多日。此刻既不知汴梁局势怎样?又不知金陵城中的冰清和邓蓉二女,会如何担心生忧?最紧要的是,那日在长安郊外遇到的白虎,显然是石虎所化。也就是说,金陵城中已无人保护二女。照当日散桑和金蝉得意时露出的口风,自己身陷围困,似与潘国舅脱不了干系。虽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不过想来,总教人担心。

    “不去,不去……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多宝大叫大嚷,又劝小石头,“教主,小心贼鸟道耍诈!”说着,瞥了菩提一眼,眼神里尽是怨愤和不满。

    菩提郁极,斥道:“胡说,我耍什么诈?多宝,你多年未见,怎变得这么喜欢胡说八道?”

    多宝道:“我胡说……”见二人又有大吵迹象,小石头忙道:“多宝前辈,你既能独身逃出,自不再怕老祖耍诈。”

    多宝笑道:“那当然,老混蛋的千丝囚身狱虽说厉害,但任它千变万衍,一旦遇到太素法则,不过纸砖烂瓦,不值一提。”菩提知他说得没错,只是在旁翻翻白眼,也没辩驳。

    小石头笑道:“那便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去走一遭,亦好让我开开眼界。”

    听他这么说,多宝不再言语,寻了一凳坐将下来,直气呼呼地瞧着菩提。他不知小石头到底与菩提存着什么关系?但想二人一起,总有什么大事。反正寻仇也不急于一刻。千多年都等了,不差一时半会。眼看吵闹终于停息,小石头长吸一气。挽起璺儿,行至窗棂边,欣赏船外异景。心下却想,此刻众人均有思索,稍待顷刻,再好生商榷。

    彩舟行了片刻,外面氛围渐变。

    原是万点斑斓流光,衍生出无限氤氲。恍似云朵般的四下翻滚,朦朦胧胧的罩盖住了整片彩舟。

    小石头寻思,莫非千丝囚身狱到了?回过头望向多宝和菩提,只见菩提闭目静坐,浑然大定;而多宝却直愣愣地瞪着他,大有虎视耽耽的样子。

    失笑余,索性不再发问。

    再看船外,但见不过眨眼,船外氤氲凝聚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既有飞禽走兽的鹰击长空,猛虎下山;又有金刚菩萨,威凛嗔目,伏魔降妖;更有那有恢弘宫宇,奇异山水,斗艳争辉。

    流动中不失秀美,静宁里又具雄伟,真是景欲定而云不息。随氤氲忽散忽聚,图案景像也如活物,奇幻无穷,异丽多变。

    睹此异境,任你宁根极深,也是看得屏气敛息,大叹造物之奇。

    随烟云弥漫,舱内竟也密布氤氲。刹那间,众人不似坐在船内,反像是踩踏在虚无飘渺的云海之中。小石头与雷璺手牵手,互看一眼,望着眼前白云来去,时起时伏;不由思起人世变幻,世事多磨,还有那政权的更代罔替,不也正像这云海一般么?念及此,二人嗟叹悲怀,愁思满腹。

    此时此刻,除菩提与多宝神色安若外,余者三人无不尽迷其中。

    恍恍惚惚里,仿觉自己到了仙境。四下碧空如洗,周遭巨壑深谷,惟见烟云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伏的大海,既给人彩云易散的抱憾,又有余霞成绮的壮美。在这个如梦的雾乡里,三人感受到得竟不是仙境的脱俗心态,反而俱有人间的幽怨、感怀、彻悟、更有千百种说不尽的惆情怅绪。

    猛然,二人一脚落空,继而眼前景象猝变。

    周遭昏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雷璺骇得惊叫一声。

    便在这时,只见昏暗天际似被明晃晃的刀刃划过,仿似在昏黑色的幔布上骤然裂了一道缝!紧跟着,轰隆雷声,接踵而至,直如末日。四下里狂风暴雨,那风吹得嘶急,那雨落得犀利。狭小的彩舟,就如顷刻掉在了暴怒的大海之中,被风浪卷起,又被雷电亟下,在此猛烈的氛围中,牢牢坚守着安宁的一角。

    小石头紧紧搂着雷璺,慰道:“莫怕,莫怕……”

    雷璺低首藏他怀里,直想,还是石郎怀里,最为安全。她只须与小石头一起,即便死也不惧,又何忌什么黑暗?不过须臾,便心定神宁。小石头不知此刻景色是途中该有的?还是彩舟由于适才一闹,行岔了路?刚想开口询问。

    只听多宝忽然大吼一声:“准提,你这贼鸟道,又在卖弄你的太易变衍?”话音甫落,景像再变。

    彩舟竟在一片火焰炽热的山峦间游驶。放眼望出,外面均是一团团的熊熊烈焰,时而燃起,时而敛灭。山峦的岩石被其烤得松软,不时地滚落下来。再看船头前方,那是火焰最为厉害之处,几是泼出来似的。最中央的地方有一团白热状态的光华,虽无火焰那般吓人,但小石头估计,那多半是此处的火眼。若真掉在里面,别说彩舟,估计神仙也能熔解了。

    念及此,回望菩提一眼,见他兀自老神在在。

    心道,听多宝的口气,眼下一切似是菩提暗中搞鬼。尽管不知他用意何在?然我也不可示之以弱。有了此想,搂着雷璺,索性予她指点风光。

    一时,二人完全没有身在险境的慌张,时而细语喁喁,时而言笑娇咯;反像是在煦色韶光里乘舟旅行,一路游山玩水。要知道,小石头是为颜面故,在那强自硬撑;而璺儿却纯出自然,在她心里,单须石郎在旁,便万事无碍。何况,就算死去,二人也没分离。

    突然间,多宝长身而起,大笑道:“贼鸟道,你也别测了。本教教主岂你这点幻像便可吓得住的?哈哈……”

    菩提也自笑道:“不错,不错,贵教教主确实厉害,我是服之又服,实在没法再服了。”说着,拂尘挥出,舟外火影全杳,换之的则是原先的彩光氛围。继而续道:“石教主,看来我这一注是押对了。”

    “一注?”小石头茫然。

    只觉老家伙当真怪得可以,原已说好要成盟友的,谁料中途另出变故,居然思出这等损招来测试自己的心志。想起测试二字,猛然醒悟老家伙何以这般做法。当下笑道:“看来老祖是担心我畏死,以致不敢直对另外二祖?“

    菩提嘿嘿笑道:“原先是有些,此刻已没半份疑念。”

    小石头寻思,老家伙说话倒也坦诚。

    多宝不解二人哑谜,高声问:“贼鸟道,你们在说什么?莫非你想加入咱们截教,故而测试下本代教主的神通?嘿嘿……”说到后头,自己都不信,忍不住笑将起来。

    菩提瞥他一眼,道:“你不该叫多宝。”

    “那该叫什么?”多宝诧异。

    菩提道:“该叫多舌。因为你总喜欢胡说八道。”

    多宝闻言,也不怒,笑道:“这名不错。不过多宝之名是恩师给的,可不能随便改。”

    众人愕然,不知他是真傻抑是假傻。

    菩提予他一记白眼,迳对小石头道:“你我双方境遇相同,自当协力应付。暂时的结盟,我认为很有必要。小友以为呢?”

    小石头抱拳道:“老祖的想法与晚辈正合。只是结盟之后,咱们双方又该如何做法,还望老祖示之!”

    菩提道:“好,既然小友与我想法相若,我也不再卖甚关子。眼下天庭可谓四分五裂,尽管四方天庭未曾公开独立,但私底下皆已自治。禹皇那小子除了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外,也无威信制约诸仙诸神。咱们惟有趁此时机,各自举事,你宣布你的截教现世,我则在西方为你牵制接引那厮。如此亦好减少你的阻力。只是小友一旦事成,要允我新教能在华夏收授信徒。”

    小石头一愣,老家伙说话着实坦诚。按他所说去行,确实对自己有益。但依他根深蒂固的思维,总觉一个堂堂的至尊级仙人竟像商人一般追名逐利,未免不适。在他看来,所谓仙应是一批不食人间烟火的潇洒人物。得固喜,失亦不愁,不说尽去名利,却也不该像菩提这般好名好利。尤令他怀疑的是,菩提本身神通高妙,天上人间惟两三人可敌,何必要与自己这个败落户结盟?截教之名虽盛,但毕竟不是千年之前了。此刻的截教经千余年的沉浮,等如是俗世的一个江湖组织。那有恁大实力,反天逆天?

    他这厢尚在寻思,那边菩提略微辨出他的疑虑。笑道:“看来小友对我也有不放心的地方。”

    多宝在旁道:“废话,你适才不放心我教教主,我教教主自也可对你不放心。这有何奇怪的?”

    菩提瞥他一眼,恨不得即刻封了他嘴。与此同时,小石头伸手,示意多宝休要多言。跟着沉吟道:“不知老祖打算把新教的基地建在那里?”

    菩提沉思余裕,道:“适才小友曾说,与其和他们在华夏缠斗不休,毋宁建教予外。我思来想去,觉得小友之策确是可行。所以,我琢磨着把新教建在西方。而且,那西极天皇大帝与我交情深厚,到时有他襄助,当可事半功倍。”

    “西方?”小石头诧异。他在龙儿和石虎的口中得知,现今的西极天皇大帝其实就是上古五帝中的颛顼帝。也就是轩辕帝后裔。心想,菩提打算把新教建在颛顼帝所辖范围内,岂非仍未出华夏国境?不过又想,这是他的事,与我没多大干系。当下笑道:“好,那晚辈这里便先恭祝老祖马到功成,教运昌隆。”

    菩提捋须大笑,颔首不断。多宝见及,冷眼瞥着,嘴角都歪到脖子边。显是对其得意之态,感到万分不满。

    这当儿,彩舟的回速比来时快了许多。而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该讲的盟约,互相也已说定。没过须臾,回到峰顶湖泊。小石头道:“老祖是同我们一起回中原呢?还是待在这里?”

    菩提这会直是思考着该用一个如何响亮的名字,冠在自己的未来新教上。被小石头一言惊醒,四下稍望,方知原已回到峰顶。旋下道:“华夏我便不去了,为防接引再次襄助中央天庭,我要在西方联络颛顼,一同牵制佛门的势力。”

    小石头抱拳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菩提还礼,道:“好,只盼教主克建大功,重兴截教。”

    小石头笑笑道:“谢过老祖吉言!”说着,唤过始终候在峰顶的小禽,与雷璺乘将上去。

    菩提道:“难道教主还须乘禽回去?既有多宝在旁,大可用挪移术直接回转汴梁。”又对多宝道:“多舌,你不会吝啬这些法力吧?”

    多宝白眼翻他,道:“还须你说?哼……”继而问小石头:“不知教主想先去何处?”他既知小石头与菩提结了盟,心想,我与你的大仇便留待日后,此时不与你罗嗦。

    “金陵!我有几位朋友在那!”小石头答道。

    他原就着急另二女待在金陵不知如何?眼下有多宝施展挪移术,想必眨眼即到,那便愈发迅疾了。当下便与菩提和西勒告辞。与此同时,多宝在旁业已吟诵起挪移术法咒。他见到菩提,便觉手痒,若非盟约故,早不顾一切地冲将上去。此刻与菩提辞别,却也合他心意。

    小石头见他施法,不敢怠忽,连忙凝神静待。但见眼前一片霞光,跟着一黑又是一亮,待睁眼,只见四下原野茫茫,那里是什么金陵城,分明是一处晃山野岭。耳中传来多宝的语声:“教主,当真惭愧得很。我多年未履华夏,这地形已不大熟矜。”

    小石头郁闷之中,笑道:“无妨,咱们慢慢飞去即可。”

    多宝爬耳挠腮道:“不如这样,教主,我把挪移术法咒传给你,由你来施展,多半就行了。”

    “由我施展?那要多久?”

    多宝嘿嘿笑道:“不多久,教主身上其实法力早有,这挪移术又简单得很,只需施展人有足够的法力即可。”

    “好,那便先试试。”自在华山开始修炼,小石头一直就是光炼元神,不修术法。故此,任他法力深厚,往往施展出来得均是武道招式。这会听多宝传他仙法,也觉意动心痒。

    说来这门挪移术在众多仙法之中,既称得上简单,又可谓极难。说它简单,实在是只需法力足够,凡天下任何地方,均是眨眼即至;说它极难,只因挪移术施展起来,当真是耗力甚巨。就算是上界的天师级仙人,他们的顶限不过是万里之内。一旦超出这范围,就算不累死,也势必元气大伤。

    这时,多宝已把挪移术法咒以及其间秘诀,详详细细说予小石头知晓。

    小石头默思片刻,觉得这门挪移术施展起来,果真不难。只是里面涉及到一个坐标的问题。须知,挪移术何以这般迅捷,关键在于,就是破空裂虚。但它又不同与大神们那样真正的破空,实在是里面暗含巧机。然而,无论如何样的巧机,这空间毕竟被你破开了,你身体遁进去后,终究要出来。那便需要另一个坐标。一旦坐标不对,轻则就像多宝这样,不知挪移到了何处?重则,便是永堕虚空,再无搭救的机会。

    念及此,小石头不禁暴寒,身子一凉一凉的。拿眼瞅着多宝,只见他脸上别说有感罪愆,纵然愧疚之色也无半分。旋下把头摇摇,心想,这家伙也大意得紧。也不知是真性情?还是功力增长过快,以致脑子练糊涂了。

    囿于挪移术一旦使错,后果较为严重。小石头不敢第一次便带着大伙一起遁空。当下,唤小禽落地,他自己走到一旁,在附近挪移了数次。当然距离极短,均不足百里之遥。直待心下确定,已无大碍,方叫上众人,围在自己身旁。然后吟诵法咒,脑海里默想着金陵城。

    直觉浑身一热,跟着周身法力急速朝外涌出。不片刻,法力外泄感即止。

    小石头心知,已然出了虚空。前时,他已试过多次,自是大有体会。睁眼看,不禁大喜。自己等人的落脚处,竟在金陵城外。只见城头罐钢浇铁,缀金砌玉,时当今世,有此奢风的城池,惟独金陵城一家,再无别它分号。

    此刻,他不能堂而皇之的入城。前时跟雷倩远赴长安,是用病急的借口推搪南唐君臣,倘若这会不在国宾馆,反从城外而入,虽不用忌惮什么,但这教人拆穿谎言的感觉,终究不大舒爽。当下再次乘禽而起,由天际入城。多宝则驾起云头,跟在他们后面。俯瞰城下景像,但见繁荣一片,多宝大异,惊道:“教主,这……这是何处?竟这等繁华?”

    小石头一笑。回道:“金陵!”心想,他是数千年前的古人,那时纵然华夏最大的城市,也决计没金陵城时下的喧闹。不说商集如何,单是人口寡众,就不同以往。说话间,已到国宾馆上空,当即俯空下冲……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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