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就这晏晏的手,仔细看了看这镜子,便道,“看着是极古的东西,花纹这般怪异,既然是吴心的物件,想必邪门,我看不如砸了!”
晏晏连忙往后一缩,心道这可是上古宝镜,你若是砸了,只怕扶光醒来都赔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物件都是中道的,本无好坏之分,只看人如何用它,只是人心有分别,倒把镜子也分了善恶。”晏晏笑道。
“你说的倒也玄妙,”祁欢也没多想,伸手拿过镜子,“我且照一照,便知如何。”
晏晏本是将镜子的背面朝上,因她也没用过,所以并没有打算马上给祁欢用,谁知他一下子夺了过去,就照了正面。
还没等她出言阻拦,镜中寒光暴涨,顿时映出白骨如山的画面,祁欢整个人瞪大眼睛,似乎被里面的场景震慑住,晏晏连忙想用衣袖遮挡,可镜中的白骨似乎有了觉察一般,释放出大量的黑雾,喷薄而出,一下笼罩住祁欢的身体,谢晏晏顿时惊出一身汗,那些似乎是万年前大战中残留的怨气,还没有来得及净化。
这些怨气通过阴隧镜,遇到了祁欢,瞬间感到了隐藏的巨大灵力,不由得加速想要进入他的身体,晏晏眼见这般却苦于不能使用仙法,那怨气只吸收了一点点祁欢体内的灵气,便扩大了一杯,开始向整个房间蔓延。
无奈之下,晏晏只能再次气沉丹田。
便听得一声凤鸣直冲九霄,跟之前在凤来宫那一声隐忍的叫声相比,这一声当真能将南天门也吼得抖三抖。
顿时将军府上空涌来了七色祥云,更有前赴后继的百鸟前来朝拜,一时间仙乐飘飘,香风阵阵,一条闪亮若银河的彩虹一端搭在将军府上,一端无限延伸,穿越了祥云。
如此异象,引得全城百姓都来观看,一时间啧啧称奇。
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便在府前兴奋的议论起来。
“这谢将军不愧是国柱!竟然能引来百鸟朝凤!”
“兄台有所不知,我听说谢家唯有一位小姐,凤鸣之相女主极贵,这异象定是应在这位小姐身上。”
“小弟我也听说了!那谢家小姐刚刚许配给了新封的东靖王,便出现这女主贵的天象,莫不是说这东靖王才是万众所归的。。。。”
“贤弟,慎言慎言。。。。”
这些消息便如燎原的野火,一路烧进了重紫宫。
谢后一掌拍在紫檀木的书案上,双目悬立,眉间纹路深若沟壑,怒声道,“什么凤鸣谢家,预兆新君!放肆!给哀家彻查!”
可不等谢后的谕旨传出重紫宫,祁高帜却已经先一步派了几百号的金衣卫去了将军府,奉旨将祁欢连带谢晏晏一起带回重紫宫。
当下八风乱动,四面楚歌,京都的各方势力都格外安静下来,彼此不动声色,实则做好了储君易主的准备,一触即发。
另一边,在将军府的乐融院中,谢晏晏将才刚苏醒过来的祁欢扶起身,靠在软垫上,她看着那枚阴隧镜,叹口气道,“果然不该用这等仙物助你,反倒引来了祸事。”
祁欢却颇为淡定,“我猜很快宫中就会派人来帮我们带走。”
谢晏晏神色复杂,人间的剧本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本以为可以寻个捷径快点找回祁欢的灵魄,谁知竟搞出这么大动静,如今倒是把祁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放在了阳光下,等着人宰割。
她咬了咬嘴唇,立刻拉住祁欢的手,耳边却已经响起了大门外金衣卫往里闯的嘈杂声。
“祁欢!”她的眼神忧虑又坚定,“若是。。。你不必管我,都推在我身上即可!”
祁欢的凤眸一敛,目光中传来深深的震动,他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本来很冰,却因为她的手温热如许,而渐渐生暖,“你记得我们的契约吧?”
“那不重要,你不能有事!”谢晏晏小声道,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
“谢晏晏,你信我吗?”他在她的耳边轻语。
她却露出困惑的目光。
门嘭的一声被踢开,金衣卫冲了进来,瞬间将两人分别控制住。
兵荒马乱中,他投来的目光却带着安抚。
祁高帜站在寝殿的窗边负手而立,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刘沐恭敬的站在他身侧,随时等待着他的命令。
“刘沐,”他唤了一声。
“老奴在呢!”
“太子现今如何了?”
“皇后娘娘一直悉心照料,老奴。。亦不得近前,只听闻国师将轺车改了改,给太子殿下出行乘坐,现已可在凤来宫里略放放风。”刘沐斟酌着词句,谨慎道。
“寡人这位御妻着实是只母老虎,”祁高帜伸手逗了逗窗边鸟笼里的鹦鹉。“可惜呀,母老虎只晓得护着崽子,事必躬亲,却叫那崽子不得成长,不过庸碌尔。”
他又随口道,“吴心,哪里是无心呢,寡人瞧着心思倒是愈发重了。”
“你方才说老四今日突发了羊癫疯?”他漫不经心的打开笼子门,用手逗弄那鹦鹉,鹦鹉却似怕他一般,不断的向后缩着身体。
“回王上,确有此事,听闻四殿下晨起发了怒,责打宫女的时候突然发病,想来激怒攻心,倒是这会儿还未醒来。”
“哼,”祁高帜冷笑一声,“如今朕的儿子们,花样是愈发多了起来。”
刘沐连连赔笑,“只要王上千秋万岁,任何花样儿又有何惧?”
“倒是老六老七,从来上不得台面,日后做个闲王也罢了。”他又继续点评道,“只是季淑妃心大,到底是豪贵世家出来的,只是脑子到底强不过性子,季家历经两朝,倒有些拿大,寡人有兴趣折腾折腾他。”
他一把拔下鹦鹉胸口的一片毛,鹦鹉顿时惨叫一声。
祁高帜顿了顿,“还有小九,你怎么看?”
刘沐笑道,“九殿下虽除了相貌人品,旁的样样不及人,可运气倒是极好的。”
“嗯,刘沐,”祁高帜转身看他,“知道寡人为何独独中意你?”
“老奴只待王上赤胆忠心!”
“很好,寡人的人只能听寡人的,就你还算拎得清,你倒说说看,寡人这几个儿子,何人配继承寡人的江山?”
此话一出刘沐却只是微微一顿,便似惊讶般笑道,“老奴不过是个阉人,哪里能答王上这般问题?依老奴的见识,只怕要摇卦问问老天爷才晓得!”
“哈哈哈哈哈哈,”祁高帜一阵大笑,“寡人要谁生死,要谁荣辱,老天也管不了!”
他猛地一用力,掐断了鹦鹉的脖子。
随即他拿了绢布擦擦手,对刘沐道,“你下去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一步。”
刘沐答允,恭敬退下。
半晌,一直到听到不到任何声音了,祁高帜才漫声道,“出来吧,你可听清楚了?”
祁欢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他整个人木着脸,眼神下垂,缓缓慢行。
屏风之后则是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谢晏晏。
祁欢仅走出屏风几步,便似再也走不动了一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却正好眼前就是被掐死的鹦鹉身体,“父王。”他只唤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你听了寡人的话,作何感想?寡人倒是没想到连你也学会搞这些愚蠢的西洋景来!凤鸣谢家,就能预兆你坐寡人的位置?”
他伸手过来,一把掐住祁欢的脖子,瞬间祁欢的脸变得赤红,“寡人给你王爵,不是让你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祁欢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忽然他猛地一松手将祁欢扔在一旁,转头抽下墙上悬挂的宝剑,利剑出鞘,一下子劈开了屏风,他的剑尖便指到了谢晏晏的咽喉处。
“谢家这个女儿能做皇后?”他嘿嘿一笑,“活的还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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