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幕阳消化了一会儿夜墨然的话,终于惊愕地确认道:“大人您是说,甭管身份高低,只要有秀才功名,任何人都能参加这次秋闱乡试?”
夜墨然微微点头,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有人犹豫地问:“那大人,录取名额会增加吗?”
夜墨然回答:“名额还是和原来一样,保持不变。”
大家瞬间醒悟过来,这意味着竞争难度陡然提升。以前由于名额固定,参加考试的人数有限,只要舍得花钱疏通关系,家族中的子嗣就能参加科举,成功率相对较高。现在,只要有秀才功名,人人都能参加考试,人数暴增,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在场的不少人都面露为难之色,夜墨然却笑嘻嘻地问:“怎么,你们不满意?”
他直言不讳:“这只是个开始,青州之后,幽州、通州、凉州、江州也会陆续执行同样的政策。而且,今后朝廷还将为科考学子提供笔墨、食宿等保障,哪怕出身贫寒的乞丐,只要有真才实学,都有机会高中。你们过去依靠金钱买名额,或者攀附士大夫挤进春闱会试的日子,就要彻底结束了。”
有人难以置信地问:“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夜墨然反问:“你觉得呢?”
所有人都心头一凛,意识到夜墨然所言非虚。他们都不是笨蛋,明白推行这条新政的难度之大。现在,夜墨然实际上是要他们这些青州的世家豪门充当改革的先行者,积极响应新政,而这必将意味着他们在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反过来,如果不答应,就意味着家族中的后辈子弟在未来二十年内可能都无法参加会试,这无疑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没有人敢第一个表态,他们都面临着短期疼痛还是长期煎熬的艰难选择。
夜墨然悠哉悠哉地嚼着花生米,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好半天后,秦幕阳才壮着胆子问:“大人,您可知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天下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夜墨然微微一笑,稳稳放下筷子:“这我心里有数,我告诉你,支持的人永远比反对的多得多。”
他目光犀利:“说到底你们也就是商人,就算以后有哪家士大夫家族跳出来反抗又怎样?惹毛了老子,老子直接带兵杀上门去,一家一家收拾,那才叫省事儿!”
秦幕阳被夜墨然这股狠劲吓得一哆嗦,这才知道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年纪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夜墨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继续说:“所以,老秦,我现在是在和你们好好谈,希望你们识相点儿,点头答应,否则……”
他威胁之意毫不掩饰:“这次赈灾能让你们秦家马家亏个十几二十万,将来若想让我让你们家像王家那样颗粒无存,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座各位,如果有谁想试试,现在就可以滚出这个酒楼。”
马骏吞了口口水,怯生生地问:“夜县令,如果我们答应了,那这次秋闱……”
夜墨然打断他:“光口头答应还不够,将来要是有谁再不知好歹,你们得跟我一起对付他们,明白不?”
“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一点,我保证你们家族的后辈都能参加这次秋闱,甚至将来还有机会参加春闱会试。”
夜墨然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们这些家伙,到现在还没明白?我这条政令一出,最终得益的还不是你们?你们这些商业头脑,花点钱让自己家族子弟混个举人就沾沾自喜!”
“将来还想当官,还得看士大夫的脸色。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们的孩子有真才实学,管他是举人还是进士,考得上就让他们去考!还用得着去做别人的门客?还用得着花那些冤枉钱?再说了,天下寒门学子那么多,平时连笔墨都舍不得买,更别提书籍了!”
夜墨然越说越激动:“你们这些家伙个个肥得流油,自家孩子锦衣玉食,你们还怕个球?你们那些少爷公子要是连穷书生都比不过,那他们也配当官?早点滚蛋算了,挑大粪老子都怕浪费力气!”
众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回味过来后眼神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马骏最先反应过来:“夜县令,这事儿我答应了!”
秦幕阳也紧跟着表态:“我也答应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同意。
夜墨然满意地点点头,笑骂道:“这就对了嘛,都起来吧,又不是过年,老子也没红包给你们。”
众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起身回到座位上,夜墨然再次警告:“都给我记住自己说的话,到时候谁要是敢当缩头乌龟,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众人纷纷保证,夜墨然忽然朝秦幕阳伸出手:“拿来。”
秦幕阳愣住了:“大人,您,您要什么?”
夜墨然没好气:“废话,银票啊!你不是刚塞给我的吗?”
秦幕阳傻眼:“您不是说不要吗?”
“我啥时候说不要了?我怎么不记得?你们不知道,为官者就要勇于挑战自我,锻炼意志力。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更不能给了又要回去,那不就是不把我姓夜的放在眼里吗?那我可是会生气的!”
秦幕阳心中暗骂,感情这小子也是个贪官,草!
夜墨然被那群商人一顿“考验”后,虽然心中极度抗拒,但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腆着鼓鼓的钱袋子,满脸“悲痛”地离开了酒楼。他拍拍自己口袋,心道:“罪过罪过,还好我现在的修为还能hold住,不然我还真想找个劫匪把我给抢了。”
秦幕阳一行人可谓是下了血本,二十多人贡献出来的二三十万银票,加上齐云山那儿的七十万,夜老爷久违地感受到了荷包丰满的快乐。他哼着小调,踏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了吴家府邸。
府中灯火通明,齐云山等一众官员正在忙着核对账目,林落尘和吴越龙在一旁辅助,而吴雨菲则专心修炼去了。夜墨然没有去打扰,径直走向自己的院子。
刚踏入门槛,他就看到了院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一身素雅白裙,肩披白狐披肩的吴欣怡,宛如雪山上盛开的莲花,独自坐在竹椅上,围绕着小巧的红泥小火炉。
夜墨然嘿嘿一笑,上前拉了张椅子坐下,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吴欣怡温柔一笑回应:“越龙跟着长辈们清算账目,雨菲妹妹在闭关修炼,郑先生去值守粮仓了,其他的家丁也被分配去处理事务。现在看起来,整个吴家中,我反倒是最闲的。”
夜墨然赞道:“这倒是件好事,大家都能够独当一面,你也就能轻松许多,不然整天掌管这么大个家业,早晚身体要出问题的。哎,你这还烤着酒呢。”
他注意到火炉上温酒的铁架子,壶中的酒正冒着热气,酒香随蒸汽升腾,作为一个好酒之人,夜墨然哪能抵挡得住这诱惑。
在他的印象中,吴欣怡并不是个喜好饮酒的女子,此刻却突发奇想要喝上几杯。
吴欣怡轻笑着拿起酒壶:“一个人闲来无事,突然想喝点酒,夜先生能否陪我小酌几杯?”
夜墨然毫不犹豫地回应:“求之不得!”心想这吴欣怡和他心中的女帝陛下颇有几分相似,同样是女子之身,皆因早年丧父,毅然肩负起庞大的家业,且美貌出众。只不过一个是商界女强人,一个是九五至尊,但此刻,他只想陪眼前的女子饮上几杯,共享这份难得的安宁。
夜墨然虽非嗜酒之人,但日常生活中没什么太多的娱乐项目,便试着学会了独酌,久而久之竟也染上了酒瘾。温热的酒液注入精致的小杯,二人对饮一杯,夜墨然品了品,赞叹道:“这酒真心不错,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
吴欣怡擦拭唇边的酒渍,好奇问道:“你说什么呢?”
夜墨然解释:“我曾经听说过一种用粮食蒸馏出来的烈酒,那玩意儿喝起来辛辣刺激,酒精度极高,容易让人陶醉。我一直想捣鼓出来卖,可就是没时间实践。”
“这壶酒虽然接近那种烈酒,但还是差了点火候。”夜墨然评价道。
吴欣怡又倒了一杯,玉瑶一笑:“雨菲和越龙平常喝的多是果酒,我却偏好这种有辛辣口感的。本以为你可能会喝不惯,没想到还挺对胃口。”
夜墨然豪爽地又干了一杯:“我还真不是酒桶,只是这酒唤醒了一些回忆。你喜欢高度白酒的话,等我研究出来了,送你尝尝。”
谈话间,已是深秋,寒意渐浓,此时饮上几杯白酒,确实令人舒适。吴欣怡惊讶地问:“大人还会酿酒?”
夜墨然嘿嘿一笑:“略懂皮毛,很多事情都需要亲自尝试,失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呗。”
吴欣怡赞赏道:“大人真是看得开。”
两人在热闹的府中显得尤为悠闲,不知不觉两壶酒已下肚,夜墨然面颊微红,而吴欣怡依旧面不改色,笑容恬淡。
夜墨然惊讶道:“你酒量这么好啊!”
吴欣怡掩嘴偷笑:“接手家族生意后,少不了应酬交际,没个好酒量哪能谈成生意。”
“确实如此,我这方面就不行,也就喝点齐国那种酸酒还行。”夜墨然坦诚道。
“你去过齐国?”吴欣怡饶有兴趣地问。
夜墨然摆摆手:“何止齐国,景国也去过。”
“对了,我记得你和景国的女武神叶红雪认识,郑先生对她推崇备至呢!”吴欣怡提起往事。
夜墨然得意地嘿嘿一笑:“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见到她能保持冷静的!”
吴欣怡盯着他,认真地问:“包括你吗?”
夜墨然挠挠头:“我起初只是想去跟她做生意,结果却被揍了一顿。”
吴欣怡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心里猜测:最初只是为了生意,那是不是意味着后来有了特殊关系?
她鼓足勇气,轻声问:“夜先生,您可有家室?若有缘分,我……”
“家……”夜墨然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好像是有的吧,再来一杯!”
夜墨然明显已经醉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抓住酒壶。吴欣怡无奈地起身,将他扶住:“夜先生,您醉了。”
夜墨然兀自反驳:“胡说,我酒量好着呢,还能再喝十斤!”
吴欣怡苦笑着将他安置在床上,帮他脱鞋、盖好被子,然后走出房间,独自坐在火炉旁继续品酒。屋内的夜墨然却是冷汗淋漓,心中暗叹:这美人恩,真是难消受啊!
次日清晨,难得的好天气驱散了连续十多天的秋雨,青州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夜墨然走出房间,发现院子恢复了整洁,火炉、酒壶、果盘都已经收拾干净。吴雨菲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兴奋地叫道:“师父,师父!”
夜墨然应声回头,看见吴雨菲那与吴欣怡颇为相似的俏丽面孔,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调整状态:“怎么了?”
吴雨菲欢呼雀跃:“我突破到六品了!”
夜墨然大吃一惊:“六品了?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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