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妹到底是拿了孙晓静的东西,有些抹不开脸。
半推半就,含含糊糊。
“我,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在溪县认识的人吧!”
“听说是跟我差不多年纪,姓朱,叫,叫朱王娣……”
好像王二妹也就知道这些,其他的孙晓静都问不出来了。
不过,有这些线索对李根深来说应该够了。
孙晓静找了个借口打发了王二妹,随后自己去找了李根深。
这大白天的,李根深当然不能跟孙晓静在家碰面。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仓库,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一进门,李根深就急不可耐的打听情况。
孙晓静不着急开口,手伸到李根深眼皮子前。
“消息我给你打听到了,先给我点钱。”
“你不知道,我给那乡下土包子买了好几件衣服呢!”
“那么贵的衣服,给她穿真是浪费了。”
“哼,我自打跟了顾建刚,自己都舍不得买那么好的……”
李根深满脸烦躁,捏了捏眉心。
“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下次给你。”
真不知道这些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张嘴闭嘴都是钱。
“行,那下次给我双倍。”
孙晓静收回手,一五一十的把从王二妹嘴里打听到的话,说给了李根深听。
李根深浑身一震,惊得后退一步。
“你说,苏蔓带回来的那女同志,叫,叫什么来着?”
孙晓静翻了个白眼,双手拢在嘴边。
“朱~王~娣。”
“是叫这名儿,错不了,听王二妹说,跟她年纪差不多,怎么了?”
李根深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儿真的发生了。
王天源那臭小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他的?
明明让他灭了朱王娣的口,他居然还敢背地里留朱王娣的活口。
错不了,当时他去溪县,肯定是想让朱王娣来指认他的。
苏蔓既然已经发现了朱王娣,并把朱王娣带到首都。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马上他的任命文件就要下来了。
这节骨眼上,朱王娣的出现。
就像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那,那朱王娣现在在哪儿?”
现在,李根深只想知道朱王娣在哪儿。
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可,孙晓静的话,却让他火冒三丈。
“我哪儿知道?就连那王二妹都不知道。”
“听说,苏蔓把人藏的挺老实的,就怕被发现。”
李根深气得咬牙:“你他妈能知道什么?让你在顾家打探消息,你就真的只是打探消息?”
“不知道动动脑筋,想想办法?”
孙晓静被吼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也嚷开了。
“你冲我来气干啥?有本事你让我走啊!我还不乐意给你在顾家打探消息呢!”
“昨儿个顾德福请客吃饭,给两个小东西取名儿。”
“我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我乐意?”
“哼,以后你别找我。”
“这顾家,我还不乐意待了!”
李根深知道孙晓静早就想走,可现在还不能让她走。
只能一把拦住她,压下火气。
“行,姑奶奶,算我求你。”
“好好给我打听一下,那个朱王娣被苏蔓藏在哪儿?”
“事成了,你就能去港城了。”
“想想港城的好日子,忍忍这委屈,行吗?”
孙晓静冷哼一声,显然是答应了下来。
“走吧!”
李根深把孙晓静送到百货商场后门,让她自己回去。
他则马不停蹄,去了王卫国那。
这是头一回没有王卫国找他,他自己找上门的。
那哑巴老同志把他放进门后,并未让他去王卫国那边。
而是让他在外头等着,一直等到快天黑。
李根深脚都站麻了,才被允许进那边后院。
王卫国刚下班,还洗了个澡,换上一件长衫。
坐在屋檐下,捧着一盏茶。
李根深扑通一下,就跪在了他跟前。
“王爷,这次您可得帮帮我。”
他想尽快把朱王娣找出来,不能只等孙晓静给他传信。
可他的人,死的死,遣散的遣散,已经都没了。
现在能求的,就只有王卫国。
王卫国听完李根深的话,手里茶盏直接砸过去。
飞起的碎片,溅在李根深脸上。
登时,多了几道血痕。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做错事不可恨,可恨的是做错了事,还要别人给你擦屁股。”
李根深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王爷,本来,这事儿应该了结了的。”
“但是,我真没想到,那小子临时反了水。”
“您就看在我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再帮我这一回吧!”
要不是如今手边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帮忙送文物这些。
王卫国还真不想管李根深的死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过神。
“你先回去,不要轻举妄动。”
“我会去替你打探消息,最近顾德福往中央跑的勤。”
“你最好别让他在抓住把柄,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李根深痛哭流涕,以头触地。
“知道了,王爷,我一定会小心……”
——————
第二天,王卫国拎着一斤桃酥,去了顾德福家。
进门的时候,顾德福的两个重孙就坐在地上玩儿。
顾德福在沙发上看着,乐呵呵的样儿。
顾天星把王卫国请进门,喊了顾德福一声。
“爸,王同志来了。”
王卫国看了顾天星一眼,呵呵一笑。
“你这丫头,小时候我还给你买过糖呢!”
“那会儿你还叫我叔,怎么就忘了?”
“这些年,我跟你爸虽然走得不算勤。”
“但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在,什么王同志,叫王叔。”
顾天星笑了笑:“成,王叔,您先坐着,我去给您泡茶。”
王卫国走到沙发边,把桃酥递给顾德福。
“来,老顾,你最爱吃的桃酥。”
“还记得那会儿,咱们兄弟不是说了?”
“有钱了,就买桃酥吃到饱。”
顾德福接过桃酥,定定看着王卫国。
“是啊!我都快忘了。”
王卫国今天还是穿着那身补丁贴补丁的中山装,都快入冬的天。
他脚下还穿着一双单薄的千层底,上头也补了几个补丁。
袜子一边一只,根本不是同一双。
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王卫国过得清贫。
要不是看到那账本和字迹比对,顾德福也会对此深信不疑。
他知道,今儿个王卫国是有事来。
“坐,站着干啥?”
顾卫国把桃酥打开,拿出一块递给王卫国,自己也吃了一口。
“你今儿个怎么得空过来了?工作不忙?”
王卫国咬了一口桃酥,只觉得又甜又腻,还噎嗓子。
“哦,我想着来看看你。”
“听说你家前两天给两个小娃办了取名宴?我本来想来的。”
“但一想,你也不爱跟中央这些人走动,就没来。”
“这不,给两个小家伙带了个长命锁,你收着。”
“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图个平安吉利。”
他把桃酥放在桌上,从兜里掏出一张破破旧旧的手帕。
打开后,拿出里头两个小小的长命锁。
银子做的,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
顾德福不肯收:“你说你费这钱干啥?工资太多花不完?”
王卫国苦笑:“一个月就三五十块,还要挤出一半寄给山区的孩子,怎么可能花不完?”
“可你也知道,我没有子孙后代。”
“就只能从你这儿,沾点光当个便宜的太爷爷。”
“回头两个小家伙长大了会叫人了,让他们叫我两声。”
说着,他走到团团圆圆跟前,把长命锁带到他们脖子上。
一眼,就看到了边上放着的一本游记。
王卫国笑了笑,拿起来好奇看了看。
“你家还有这样的书?我还以为你个大老粗不看这些!”
顾德福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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