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行了许久,在过了一段铺设规整的青石板路之后,便到了赵太后的居所:仁寿宫。
召国宫制规定,只有位列九嫔的妃子,才有资格定期跟随皇后来这仁寿宫中请安,当然,能受太后单独召见的不算。
这还是沈知瑶第一次来这里。
她一眼望过去,整个宫殿坐北朝南,大红色的砖墙,配着屋顶上明黄色的琉璃瓦,彰显气派。
庭院中,除了名贵的应季花草之外,还载着葱葱郁郁的松树与柏树,有长寿之寓意。
有风吹过时,随着树枝摇曳,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沈知瑶闭眼听着,好不惬意。
快到正殿时,沈知瑶远远地便下了辇步行,以示对太后的尊重,秋月则独自候在外面。
进了前厅,便见太后端坐于上位的宝座中,手捻佛珠,正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显得十分慈目。
太后一看便是个会享受的,殿中摆放了不少珍稀的玩物,其中有一棵用红珊瑚做成的精美小树,价值连城。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沈知瑶十分恭敬地跪地三连。
太后笑着打量了她一遍,抬手道:“平身。锦婕妤如今也算是哀家最欣赏喜爱的妃子之一了,哀家真是越看越喜欢,你在哀家这里,也不要太拘束了。”
赵太后于二十四岁时便诞下了唯一的皇子薄幕熙,如今仍保养得十分年轻,细长的眉毛,鹅蛋脸,一对凤目和薄幕熙的十分相似,都勾人得很。
沈知瑶认为,薄幕熙大约是因为长得更像母亲,才能如此帅气迷人,欠下不少情债。
“臣妾十分敬仰太后娘娘,每次见到您时,您都宽厚仁爱地对待我们,总让我们感到十分亲切呢!”沈知瑶大方地看着太后,笑得很甜。
太后闻言,笑容更盛,心里却是在冷笑,暗忖道:“这丫头尽说鬼话!以哀家的名声,竟还能让妃子们觉得亲切?”
“哀家听闻你发明的马鞍和马镫,已经陆续开始在各行业中推广了,反馈收益颇丰。哀家想来,锦婕妤的声望,也该因此暴涨了不少。”太后呷了口茶,笑道。
沈知瑶心中暗骂:“就知道你个老登又想给我挖坑!”
“臣妾哪来的声望呢?臣妾不过就是提了个小小的想法,全靠皇后娘娘,慧眼识珠,帮助臣妾,将这尚在萌芽中的畅想破壳成真。”沈知瑶说得十分真诚,倒不像是在假谦虚。
太后见这小嫔妃果然狡黠,不易轻易上钩,便轻笑道:“那确实,皇后温良贤淑,又有其他女子没有的远见和眼光,哀家一向欣赏得很。”
“若说厉害,谁都比不了太后娘娘您呀!”沈知瑶笑得十分灿烂。
“你这丫头,就会哄哀家开心,你倒说来听听,哀家如何厉害了?”太后笑问。
“臣妾并非只是哄您开心,您想呀,皇后娘娘这般才情和能力的女子,当初可是太后娘娘您亲自给皇上选的呢!所以说,您的眼光才是最好的,也是最厉害的呢!”
沈知瑶眨着一双桃花眼,十分天真地说。
“你啊……”太后闻言,笑得十分开心:“果真是长了一颗玲珑心,偏又生了张巧嘴,真是上天眷顾!”
“臣妾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可比不得您的大智慧!”沈知瑶甜笑道。
“你这丫头,哄得哀家十分开心,哀家必须重赏你才行。”太后将手中的佛珠轻放于茶案上,笑道。
沈知瑶见她竟要赏赐自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姑婆,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赵太后递了个眼色,一旁候着的王嬷嬷便心领神会地端出了一件水墨绿色的华美常服,上绣着十分逼真的梅花,一针一线,尽显非凡工艺。
王嬷嬷将常服递至太后身前,太后伸手,摩挲着绣面,笑道:“这件常服,是用茱萸国朝贡时敬献的水月锦特制而成的,哀家寻了召国手艺最好的绣娘,花费数月,才精心制成的,你觉着如何?”
不管处于何种年龄段,女性始终都会保持追求美丽事物的热情。
沈知瑶前世何种贵重的衣物没见过?
但为讨太后欢心,便十分给面子的,装作惊艳道:“臣妾虽不太懂工艺,可这件常服,看着便十分璀璨夺目,果真是华美异常。”
“华服还需配美人,哀家今日见你,更感喜欢,觉着这件宫衣十分衬你,不如,哀家就赏赐给你了!”太后笑道。
沈知瑶并不认为太后有多喜欢自己,也不觉得她能无故释放如此好心。
她笑盈盈地与太后对视,赵太后那双满含笑意的慈祥眼眸中,此刻竟隐隐流出肃杀之气。
面对这双如鹰隼般的炯炯双目,沈知瑶明知其中有诈,却也只有唯一一个选择:领赏谢恩。
另一边,皇后的步辇此时,也正向着仁寿宫行来。
“皇后娘娘,您说,太后娘娘召您过去,可是有什么要事?”什锦好奇地问。
一直以来,太后都和皇后走得并不算亲近,只是维持着表面的亲和关系。更鲜少会主动叫皇后去仁寿宫,也难怪什锦好奇。
“若是好事,何曾又会想到本宫呢?”皇后自嘲一笑。
她们这“婆媳感情”,早因立场不同而彻底破裂了。
皇后知道,太后之所以从不对自己下手,主要还是因为,后宫正好需要自己这样一个能够震慑后宫之人。
还有,她是在薄幕熙和赵太后母子博弈之间,能够起到平衡作用的,那个最完美的“秤砣”,不过一个合格的工具人罢了。
“奴婢是真心疼娘娘,这里里外外的破事,总要主子善后。”什锦愤然道。
“你啊……什么都好,也聪明得紧,就是这性子,过于暴躁了。”皇后看着什锦,笑得十分温柔。
“什锦这丫头,当年可是母亲为她挑选的呢!”皇后心中暗叹。
想起母亲,便又不禁想起自己与赵太后初次相见时的场景。
顾云染的母亲去世得早,她曾经在某个时段,是将赵太后当作亲生母亲般崇拜、敬爱着的。
可也是赵太后,给她上了嫁出侯府之后的第一课!
也是她蜕变至此的罪魁祸首。
所以,她这辈子,最恨怀着算计目的,却打着真感情牌,刻意讨好接近自己之人,更恨背叛自己之人!
“奴婢还是很气,娘娘对那个锦婕妤那般上心,她若真的存了那种贼心,奴婢就……”什锦话锋一转,还在纠结早晨的事,絮絮叨叨个没完。
皇后闻言,凤目微垂,听着树叶傻傻的声响,幽幽地叹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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