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充数的,不要也罢。”
将心爱之人揽到怀中,萧凛轻轻一吻落在女子的额头,“朕的后宫,有清儿一人就足够了。”
林清身子微不可察的抗拒,音色极淡,“恕臣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侍寝,还请陛下移步其他宫殿。”
赤裸裸的赶人。
萧凛的手僵在女子腰间,顿了良久,开口卑微的出乎意料,“无妨,朕只是想陪在清儿身边,就像从前清儿陪着凛哥哥一样。”
林清心底无声叹息,再没有拒绝的借口,恭顺道:“那臣妾侍候陛下宽衣。”
萧凛眼底终于浮现笑意。
伸开双手,褪去玄色龙袍,拥着林清躺上卧榻,“这次能顺利拿下燕京,多亏语轻解开火雷布防图之谜,立下如此大功,朕打算封他为相。”
闻言,林清身子一顿,抬眸眉心凝起忧色,“陛下,不可。”
“哥哥年轻,如何能当得起丞相之位。何况陛下身边有能臣无数,皆功勋显赫,论功行赏丞相之位也轮不到哥哥。”
她心如明镜。
前有叛臣裴宿,借着丞相和外戚的滔天权势险些改朝换代,林语轻若得了这个位子,自己又是皇后,必遭人忌惮,迟早给林家带来祸患。
对于权势,林清实在没有任何欲望。
萧凛却未置可否,直接转了话题,“老师这些日子也受苦了,现在时局安定,改日你安排下家宴,只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林清无奈,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萧凛才安心的合眼睡去。
梦中又回幼年时光,随着一声嘭嚓脆响,愤怒的萧凛将桌子上的杯盏玩具全部扫落。
“那些散播谣言的人都该死!本宫是父皇亲生的,才不是高氏的儿子,这些人其心可诛,待本宫长大,定将他们全部打入死牢!尤其是高氏,定要诛其九族!”
小小少年边说边气的流下眼泪,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坚定无疑。
一青衣男子缓缓走近,捡起地上一只布偶,轻叹口气,“高氏一族,已被陛下贬去戍边了,殿下想要诛其九族,怕是晚了。”
他就是林晚知,父皇给自己亲指的老师?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也不怎么样么。
少年萧凛撇撇嘴,“戍边又如何,待本宫长大,一道圣旨把他们召回来杀。”
闻言林晚知呵呵笑出了声,“只有皇帝才能下圣旨,殿下既知自己是陛下亲生,那便知高氏本无罪,却又要诛其九族,是什么道理?”
萧凛振振有词,“以此让世人知道,本宫与高氏没有瓜葛,界限分明。”
林晚知却道:“殿下可知,高氏护国大将军之位,是为楚唐立下赫赫战功才得来的,而那些传播谣言的小人,只动动嘴就让这样一位功勋显着之人被贬出京,伤的是多少臣子报效国家的忠心。”
“先生以为,父皇做错了?”
林晚知点头,“大错特错。”
萧凛挑眉,“先生可知,上一次如此教诲本宫的老师,已经被父皇拉出去车裂了。”
林晚知哈哈大笑,毫无惧色,“殿下若觉臣所说有错,尽可告知陛下,但谗言惑君的话,林某是绝不肯说的。”
这就是赤胆忠心,以身献言的文臣风骨么。
小少年默默坐直了身姿,脸上怒色全然不见,转而换上敬重神色,“自谣言四起那日,没人愿意与本宫有牵扯,更不愿做本宫的老师。
唯恐父皇喜怒无常,惹来杀身之祸,林先生可想好了?”
闻言,看着转瞬间判若两人的小少年,林晚知微微一怔。
片刻后他想通了一切。
原来在萧凛心里,早已洞悉是非轻重,之所以装作愤怒狠厉,不过是为了在皇帝面前伪装,自保的同时,也免去其他人惹祸上身。
一个几岁孩童,能有这番心机,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从这一刻起,林晚知不仅仅将眼前少年视作一个普通皇子,而是一位有望继承大业的君王。
而萧凛,亦将对方视为不会谗言欺骗自己的师父,更是他在凶险皇宫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画面陡转。
他来到琉璃殿中。
皇帝醉酒后近乎疯狂的质问,“阿颜,为什么啊。朕贵为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无论做了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
“高景耀就那么好么,让你整整惦念了十几年,你知不知道,只要朕一道圣旨,就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他抓着女子的肩膀,双目隐隐泛红,沈颜用力将他推开,背过身极力掩饰着厌倦的神色,只道:“陛下醉了,让侍女扶您到偏殿休息吧。”
自己则走向内殿。
这般冷漠让皇帝彻底疯魔,扑过去将女子死死按在墙上,说出的话狠厉的让人震惊,“或者有个更好的办法,可以彻底断绝了阿颜的念想,把他召回来,然后留在宫里做个阉人。”
女子惊得脸色瞬间煞白,难以置信的想推开男子,“陛下你疯了!臣妾和景耀清清白白!”
醉酒的皇帝冷笑着,“身子清白,可是心里呢?”
音落,躲在屏风后的萧凛看见父皇抱起母妃消失在缝隙中,随着灯盏熄灭,里殿传来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和母妃抗拒的闷哼之声。
他吓得一动不敢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父皇的声音,“朕贵为天子啊,可是无论做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
一遍又一遍。
“清儿...朕贵为天子啊,为什么就入不了你的心...”
萧凛喃喃低语,猛然从梦中惊醒。
四周昏暗静谧,他听着怀中女子轻轻的呼吸声,良久,将人搂的更紧了些,才觉情绪微有好转。
清儿不是母妃,我们一定会是两情相悦的...
萧凛默念着,合上如鸦羽般的眼睫,想继续睡去,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另一张脸。
是裴昭眉目弯弯笑着对他说,唯愿与殿下,年年岁岁常相伴...
那一刻,他看见女子含笑的眼眸中,有自己淡淡的倒影,在灿烂星河中流转。
唯有自己,仿若她的星辰。
萧凛忽的记起,自己也曾许下心愿
——希望眼前之人愿望成真。
他骤然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彻底失了睡意。
怎么又想起她了...
——
“自古罪臣之女,绝无入宫的可能,娘娘怎么又想起她了...”
冷宫门前不远处,秋蔓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哈着气小声问。
自萧凛称帝,她被封了选侍,属于宫中最低的位份,低到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般王爷登基,王府的旧人怎么也得是嫔位以上,以示皇帝仁爱,心念旧人情谊。。
萧凛的心思,真让人捉摸不透。
还好她早早就抱上了柳江玉的大腿。
柳家富贵,柳江玉被封了妃位,心里高兴,对她出手更加大方,各种赏赐从不吝啬。
才有此时的秋蔓,穿着最上好的绸缎斗篷,头戴翠玉无瑕的发簪步摇,瓜子小脸顾盼神飞,倒也称得上是个别致美人。
柳江玉则一身雪白貂绒,满头金玉珠翠,金尊玉贵中更显美貌逼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裴昭妖媚,本宫从没想过要放过她,除非她死。”
自觉这话说的太过狠厉,不符合自己此时贤妃的身份,忙敛了敛神色,微笑着道:
“何况现在有人上赶着替本宫做脏事,何乐而不为呢。”
二人已经站在冷宫门前。
秋蔓闻言望了眼大门,立即会意,笑的极浅,“也是,谢氏一心求死,我们可别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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