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张副官没有进去,所长打开灯,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机器、手术床,还有穿着拘束衣的X号。
如果不是张副官要求,所长是一点都不想亲自来这个房间的。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其他人没有见过精神病院的那些前研究员,但是他见过。
离开研究所之后,那些人就像是离开了土壤的植物,迅速枯萎了。
那些人不吃不喝不睡,精神亢奋,只靠着被精神病院的医生强制注射葡萄糖维持最低的生命体征。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嘴里一直念叨着X号的名字。
简直就像是末日片里的丧尸。
所幸张副官只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
距离四姑娘山的那次事件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这次如果不是听说这里出了事,他也不会主动申请带队。
这次的调查时间很紧,毕竟研究所每天的消耗都巨大,资金成百上千万地砸进来,总要看到点成效。
总之,张副官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其他专业人员去评估他们的研究成果了。
一二三层项目组的负责人分别做了汇报,一二层的汇报项目还好,只是第三层那个老头,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喝多了,站在那里就开始畅想新人类。
什么长出翅膀上天,长生不老,精神脱壳,灵魂神游,说得天花乱坠,和那些信了邪教的神棍一样神神叨叨的。
张副官坐在下面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吓得一边的所长赶紧找人把那个研究历史和宗教的老头拉了下来,换了李辉上去汇报。
换了李辉就正常多了,到底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从细胞活性分析到造血功能,面面俱到。
这份报告里的内容大多不能细想,张起灵的实验都还好,那些人顾忌着怕真的把他弄死不敢下狠手,只是抽血,测量他的身体各项数值变化情况。
但是张扶灵不会死,因此更多张起灵身上无法做的实验,统统在她身上来了一遍。甚至就连溺水实验,他们都做了两种——干性溺水和湿性溺水。
那个老头还在旁边念叨圣经,所长坐在旁边,冷汗直流,搞不懂投资人为什么要找这么个神棍来做负责人。
他们研究的是这么严谨重要的课题,甚至有可能改变未来人类社会结构,可是却硬生生插了个不懂科学的老疯子进来。
这又不是拍电影,投资人也不是煤老板,塞关系户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何况这老头长得也并不好看。
资料太多太冗长,第一天只是简单的概述。他们摆出了许多动物标本,用于说明实验的进展。
那些动物有的长出了两个头,有的长出了翅膀,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大多造型狰狞。
之后几天陆续还有更加详细的汇报,关于资金的流向和后面一年的研究方向和展望。
总之就是忽悠投资人买单,尽可能从投资人钱包里掏钱。妄想着进实验室就能摆脱社交只是自欺欺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总有人会是你的甲方。
三楼的负责人派不上用场,所长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李辉。这是他们整个研究所最优秀的研究员,年轻,脑子活,又识趣,长相也出众。
张副官偶尔也会趁着没人的时候站在手术室门口徘徊。
他是不敢进去的。
一方面,张扶灵对他的影响还在,一方面,他也耻于面对她。
但是当他又一次趁着夜色来到三层时,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层还有另一个人在这里。
空气中弥散着酒精的味道,粗重的呼吸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正常来说这一层不应该有人,来这里几天,他已经摸清了研究所的规定,可能是因为关着吞噬人心的怪物,研究所的值班人员都在一层和二层。
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这里的,无论是谁,此时此刻都只有同一个身份。
张副官放缓呼吸,沿着走廊另一边潜入。
呼吸声越来越明显,这是很低级的错误,潜入者要么是个蠢材,要么就是对自己很自信。
张副官走近门口,才看清居然是白天那个被撵下去的神棍老头,浑身酒气,一看就醉的不轻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酒,总不能是酒精兑水,那会喝出人命的。
张副官叹了口气,他对这老头倒是没什么恶感,于是收起了刀,蹲下用手拍了拍那老头的脸。
“喂,醒醒,这可不是你该睡觉的地方。”
老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地说:“那是魔鬼,放出来就会为祸人间。”
张副官知道他在隐射张扶灵,但是也不想和醉鬼争论。
老头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张副官也不能叫人来把他弄走。
这醉鬼虽然违反了规定,但研究所也不会仅仅因为这件事就把他搞下台。万一明天他被发现,把自己供出来,又是一桩麻烦事,只能再把他送回房间去。
张副官刚要把老头背起来,那扇一直关着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张副官反应迅速的起身拔枪,警惕地看着黑暗之中的手术室。
这扇门什么时候开的,还是说它一开始就是开着的?
这间手术室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所长那边,一把就在门口那个老头身上。
果然他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
张副官贴着墙放轻脚步慢慢向里走去,黑暗中没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屏息潜藏。
他走进房间,月光透过木栅缝隙,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第三个人来过的迹象。
只有床上那个包裹的死紧的尸体一动不动。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能够藏身的地方之后,张副官终于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了那个人。
然而越是靠近心跳就越是剧烈,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的束缚,血淋淋地裸露出来。
他在手术台前站定,庆幸此时此刻她被包裹的像一个粽子,看不清自己狼狈的表情。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轮廓,这么多年过去,甚至没有一点变化。
这一刻他短暂地忘却了究竟是谁打开了这扇门,也忘记了门口的醉鬼老头,只是愧疚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他在手术台前伫立良久,一个声音突然穿破黑暗。
“嗨,张副官,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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