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下后,大珍找来了一些小点心款待我们,随之和我们聊起了天。
我只觉得温馨,还有些亲切。
我仿佛可以从这里的或是一处陈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亦或是一个小小的物件上,找到三姐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大珍把一切都保存得很好,仿佛那三姐妹只是短暂地出了趟门,没一会儿就可以推开门,和我们一起坐在这唠着嗑、吃着大珍妈妈做的点心了。
“这些小点心呐,都是老婆子我自己做的。看着粗糙,味道其实还挺好的,你们可不要嫌弃呐。”
“不会不会,我觉得很好吃!”我举起了一个小点心,飞快塞进嘴里,差点被噎到。
“你这孩子,倒是慢点吃呐。”大珍有些责怪地看着我,随之温柔地帮我拍着背。
我们围着大珍妈妈,说是一起聊天,实则都是大珍妈妈在讲,我们只是陪伴着、听着。
大珍妈妈对我们敞开了心扉、她大方表达着自己——
“我的这三个孩子呐...很早就没有爸爸了,一直都和我相依为命地过着苦日子,不过一直以来都还算挺开心的......毕竟,大家整天都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着她们一点点长大,我也挺知足。”
“我从前的邻居朋友们呐,都很羡慕我,人鱼族子嗣艰难,而我竟然能有这样的福分可以孕育三条新的生命,这是一件多么幸运且幸福的事情!”
“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我也很爱她们,我愿意和她们共享我的所有。我叫大珍嘛,我觉得‘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字眼,所以给她们取名的时候,便都以‘珍’为开头,它是我美好的寄望。”
“可是呐......”
“可是后面嘛没成想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的三个宝贝,好不容易生下来,又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疙瘩们,就这么抛下我一个老婆子......就都没了。”
“一个都没了呀,哪怕是只留给我一个呐!”
“哪怕是我曾经的那位丈夫死去的时候,我也没有绝望至此,那一刻......我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哎你们说这...这海神可真是狠心,一夜之间,我就只剩我自己了。”
“可真是好笑呐......”
......
大珍妈妈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语速很慢、语气也还算平静,但越是如此,我就越觉得心头麻麻痒痒的,愈来愈酸涩。
其实这位母亲在过程中并没有怎么讲述关于那位可恶的人类、还有那群海盗的事,她痛恨他们没错,但她更痛惜自己的女儿们。
于是在我们讲述了关于那群海盗已经覆灭的事情,希望可以对她有所宽慰时,她也只是抿了抿嘴,像是回应似的,对我们释然地笑了笑。
“善恶终有报,万事万物总是有因果的。”
“对于珍雅和珍妮......我很抱歉,我总觉得当时、我要是可以多送她们一程,她们或许就不会遇到危险,她们或许......现在也能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了。”我抠了好久的手指,终于还是勇敢地说出了口。
“孩子,你已经很好了,你救了珍雅和珍妮呀,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见我眼眶微红,大珍妈妈连忙把我揽在了怀里,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你已经做了你所能做的了,宝贝。”
“不过,老婆子我倒是没想到,帮助了我两个女儿的,竟然是一群鲛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位如此漂亮的鲛人小美女,而且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被我抱着呢!”
“妮子你要是不提,我还真以为你就是条美人鱼呢!”
南风:那我呢,我也需要安慰,我也是珍雅珍妮的朋友,为什么不抱我呜呜呜......
“噢...还有后面那位小伙子,我说他怎么又高又长的,瞅着怪唬人的......倒是我少见多怪了,毕竟这也是第一回见到活生生的鲛人嘛哈哈。”
南风:你礼貌吗?
“怎么衣服穿得这般厚实,我听说你们鲛人的鱼鳍可锋利了,老婆子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呢......我呀,这辈子也没有出过珍珠港,哪怕是条鲨鱼都没有看见过...啧啧啧......珍雅、珍妮,她们也算是出去见识过了……唉,那该知道了吧,外面的世界就是很危险的......”
大珍妈妈有些无厘头地扯东扯西,她说了一大堆,应该是想要安慰我们的意思,但并没有什么成效。
很快,见我们都沉默下去,大珍又换了一副口吻,这个时候她讲出来的话,倒是和她红润的面色有了一些匹配之意,好像她一直都是如此乐观积极似的。
“嗨...日子总得过下去嘛,你们这群年轻的大小姑娘伙子们,总不能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容易丧气吧!”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如果珍雅珍妮见到你们这个样子,她们不得搓气死?”
“行了行了,都把腰板给我挺直!老婆子我...偷偷告诉你们,我可能很快就会有个老伴咯!”
“他比我年纪还小,却比我更早地经历过了苦难......他走了出来,也帮助先前的我走了出来,让我对生活重新拾起了希望。”
“虽然走出去的时间很长很长......在他的陪伴下,我依旧花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来治愈自己,毕竟当时的我已身在崖底、心如死灰。”
“但也正是这一百年,让我明白了——我曾经拥有过三个心爱的女儿,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相当幸福的日子,同时我无比地珍惜这段日子、我也始终会爱着她们,但我应该开启新的生活了,抛却所有曾经的一切,单单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好好生活!”
“毕竟,我除了是一位三个孩子的母亲,我更是大珍,我该学会珍爱我自己!这也是我的母亲对我的期望和爱。”
“这是他告诉我的,而我也花了很多的时间来认同这些话......”
“幸运的是,我现在已经彻底从曾经的痛苦中走出来了,并且我还在期待着新的生活。”
“毕竟老婆子我还有不少的时间能活呢,剩下的时间,我该为自己好好地活一场!”
“开启个黄昏恋不过分吧?不对...也没到黄昏呢,还行还行哈哈哈......妮子你说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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