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琳琅身后的,正是卫主君无涯,他一袭藏青色青北官袍,身材修长,挺拔无双,圆润修长的手指撩起琳琅的一绺乌发在手中把玩。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温柔的像是浸染了三月转暖的春水,却又像是沙漠孤狼般透出几分冰冷淡漠。
其实,琳琅出了大殿月末一炷香左右时间,他便跟了出来,这样的时间,既不会让人生疑,又不会因为时间相差太多而错过一些事情。
出来转了没几圈,便见琳琅身边的丫头将身形隐在一所大殿门外的灌丛之中,而那冷琳琅,却是不见了踪影。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君无涯避过司舞的监看,将身上外衫脱下反面而穿,呈一件纯黑锦袍的样式,又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将自己伪装好,方才施施然的跳进了赤殿的大门。
进了殿门东多西藏避过无数耳目和暗桩,终于在一个屋子,里看到一心一意,认认真真的翻找着什么东西的琳琅。
君无涯站在屋外观察了这个女子半晌,她黑衣乌发,琼鼻杏眸,小心翼翼的在书架上一行一行看过去,似乎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安静美好。
看着琳琅那般认真谨慎的模样,一向稳成持重的君无涯竟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压低了呼吸,一步步靠近琳琅,尔后在在几步之遥时,瞬间移到琳琅身后。
这个女子不得不说十分警觉,若非自己练过一种名为‘龟息功’的憋气功法,和一种名为‘轻身燕’的身形功法,定是近不了这个女子的身的。
他站在她身后虽看不到她的面容,却可以想到她似一只灵狐一般骨碌碌转动着的眼眸。
琳琅本以为自己身后是这皇宫之内某个性格怪癖的遁世高手,却不想,这人竟是君无涯。
君无涯伪装的可谓万无一失,若非方才他笑起来未有变音,琳琅也不会如此轻易知道此人便是君无涯。
想来,这君无涯,并无在她面前可以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只是不知,他这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琳琅闭了闭眼,只觉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不论是谁都好,却为什么偏偏是他,君无涯?
从他可以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这点就可以知道,这君无涯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起了冲突,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一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君无涯他,并非东临人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虽不绝对,但亦有一定道理。
尤其那君无涯乃是青北皇室的青衣卫主,他所行所言也定是为了青北考虑,而她自己现下查当年莫家之案,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转了身看向立于自己咫尺之遥处的男子,琳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君无涯却是不管琳琅心里的花花肠子,修长的手指将琳琅头发一拨,笑道:“冷姑娘,我都知道是你了,把这碍事的面巾取了去吧。”
受制于人,哪敢不从,琳琅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一下君无涯的十八代祖宗,尔后一把揭下脸颊之上的面巾。
君无涯的眸子一寸寸扫过琳琅的面容,其中温柔之色几乎能将人溺毙,他说:“冷姑娘,你这般姿容绝色,又聪明伶俐,倒叫无涯十分喜欢呢。”
琳琅嘴角一抽,一拳置捣君无涯眼窝:“喜欢你大爷!”
她拳上带风,自是打不到君无涯脸上,君无涯就轻飘飘的伸出一只手,便稳稳接住琳琅打过来的粉拳。
琳琅未用内力,君无涯便也接的轻松,琳琅不欲在此时与君无涯起冲突,这样于谁都没有好处。
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闻得殿外传来几声缥缈的杜鹃鸟鸣,三声一停顿,急促非常。
眸色微微一变,那是她留给司舞传信的方式,如今这般急促的声音,定是情况紧急,司舞在催促自己速速出去。
看着琳琅微微蹙起来的眉头,君无涯唇角微微一勾一双眸子神色深了几许,却更是勾魂摄魄。
他说:“啧啧啧,你那小婢女给你传信让你出去么?看来,应是赤帅过来了。”
看了看琳琅轻轻眯起来的眸子,君无涯漫不经心一笑:“冷姑娘,你说,我把你以窃取重要情报之名献给东临帝君,会怎么样?”
看着尽在咫尺的君无涯,琳琅此时只觉得这厮面目可憎,让人恨得牙痒痒。
听着外面一声急促过一声的鸟鸣,琳琅眼珠子微微一转,唇角勾起半分恶劣的笑意,脚尖一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君无涯脸上印下一吻。
君无涯看着琳琅唇边恶劣的微笑,只当这个女子要与自己动手或是又要出什么损招来对付自己了,却不想,她就这般迅速的在自己脸上印下了一吻。
原来,女孩子的唇,这般柔软轻甜。
君无涯再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这般大胆。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说好的东临女子羞涩难当,雅面微红呢?
这个女子,是假的东临国人吧?
便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里,眼前那个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子便像是一只灵猫一般去的远了,唯有自己鼻尖女子身上淡淡的冷香和耳边她俏皮中带着些许乞求的话音:“替我保密。”。
望着女子在房檐之上飘过的一袭黑衣,还有黑衣之下不慎露出的一片火红的衣裙,君无涯的眸子一点点眯起来。
冷琳琅啊,你是第一个能亲到我脸上的人……
女子的身形在几个黑暗的角落里闪过,尔后在西南边的一处墙角跳了出去,她乌黑的墨发在半空中一闪,便落下墙头,再也看不见了。
琳琅的身形出去不过呼吸之间,便见萧玄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自门外飘了进来,他一身大红官袍,端的是英姿飒爽,倜傥风流。
他就这般立在君无涯对面,微微偏了头去看同样长身玉立的君无涯,一头乌发被未关的门上刮来的风吹的飘扬潇洒,显现出几分行者雅致之感来。
眉头微微皱了皱,萧玄看向戴了面具换了装的君无涯:“阁下何人,这屋内……可是只有你一人?”
他接到宫人来报,说是有人看到冷琳琅偷偷摸摸的自大门进了赤殿,还进去了甚久都未出来,不知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一直知道,冷琳琅要求随他入宫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他不想去质问或者追究些什么,他想要保护的人,纵她是阿鼻地狱的修罗,他也尽全力护她无忧。
他们八年前见过一面,那次一别之后,他一度以为,他和她再也不会相遇。
八年前,他不知自己对那个女孩产生了怎样的感情,他只知道,自那次相见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莫名想起那个一身白裙,神色苍凉的女孩。
八年后,他第一次见她时,他便认出了她。她不论怎样变,那双灵动却又像是能看透世间百态的眸子,总是那般夺目出彩。
站在萧玄对面的君无涯看着萧玄恍若深谷幽潭一般的眸子,忽然想起那冷琳琅走前对自己说的替他保密,微微勾了勾唇角:“赤帅问我是谁,这还真不好回答。”
他声音沙哑尖锐,尾音微微拖长了些,生生让人听出一种挑衅还挪噎,与他平日里的音色全然不同。
萧玄看了君无涯一眼,眸子渐渐转冷,他为人本就冷情,若非宫人说冷琳琅潜进了这赤殿,他必不会亲自赶过来查探。
若是琳琅真在这赤殿之内,被他发现总比被别人发现要好,不管她有任何目的,只要不危东临国政,他必护她周全。
他有使命,于国家,他有责任,于赵捘,他有情分。
只是他不知,到后来,即便是她想要覆了这他拼死相护的国家,他也愿为她沙场杀敌,阵前打马。
见萧玄不说话,君无涯又是一声轻笑:“若我说只有我一人,赤帅定是不信,若是我说不止我一人,赤帅又要问还有人在哪里,这真叫人为难。”
看着对面明显戴了人皮面具的男子,萧玄微微侧了身:“不论几人,阁下今日定是走不了了。”
君无涯轻嗤一声,只是贴了面具的脸看上去并不生动:“走不了么?”
微微向萧玄走了两步,君无涯转过头去看向门外极速而来的两个身影:“赤帅心不在此,凭这两个人,怕是拦不住在下。”
“那便试试看了。”
说罢,也不等君无涯再答话,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袖袍一扫,带了澎湃的内力直袭君无涯面门,身形一错,将门外进来的听风听雨让进来,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其实他知道,那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潜进赤殿,功力自是不用多说,仅凭听风听雨二人,拦不住他也是正常。
只是,他现在不想去管这些,他历来尽职尽责,这次,让他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现在,他只想知道,冷琳琅,她在哪里,若她真的潜进过着赤殿,那她,有何目的,为何,她不能跟他说?
他身形如风,此时连这宫内规矩顾不得了,只想快点回到宴厅之上,看看那个女子是否回到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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