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默默坐着,不燃烛盏、不点熏炉,任草原上凛冽的凉风顺着窗子灌溉迂回,把一个身子一个心都浸泡在五月初的草原夜色里,守着旷古的寂寞与清绝,心事叠伏、又悲喜难测。
可笑么?他不知道……
方才云婵来找他,却不是温言款语和颜悦色,而是冷目冷颜薄薄嗔怒。
她说,“我来还东西,还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目神情是极淡漠的,淡漠的比那永夜初晨时的浩渺天风还要无情几重。只是她没有看到,他静若死水不乱半分的面眸间,闪过了须臾的落寞。
是的,他是落寞且黯然的,只是他的情愫她永远不懂。
说实话,云婵此举并没有出乎胤禛的意料,因为早在今个午睡过后,他便接到了太子送来的那枚玉佩。那么,一些一厢情愿的事情便开始清晰明了,她也必定会再来此走上一遭。
诚然的,云婵偶遇胤禛时尚且未到晌午,胤禛给她玉佩时还不知晓十四弟遗了玉佩。而当晌午过后,太子将捡到的十四的那枚玉佩错认成四爷的玉佩,而差人送来,胤禛才恍然大悟,原来云婵要找的是十四的那一枚。
当时他见她一路行色匆促,问话时,只言是遗了娘亲留给她的一枚做念想的玉佩。适时的胤禛心思忽动,便取了自己贴身的那枚玉佩交付给她,只言是他捡到的。
既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念想,那她又岂有不识得之理?果然,胤禛见她面色乱了一下,旋而还是收了。他不动声色的一喜,满心以为她明白了自己对她的心意,故此她才不加推脱的收了自己的玉佩。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所以便用这样含蓄的方式,来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情……
那一瞬间啊,他以为云婵懂得了他的意思,接受了他的玉佩便是接受了他。却没想到,竟是他曲解了她;她当时一心一意只为找到十四遗失的那一枚玉佩,满心以为是被他捡了去……他与她之间,竟是怀揣着完全不同的两种心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定着一丝一缕的侥幸。在她复来找他之前,他侥幸着;待她复来找他之后,他依然侥幸着。
可是,她生生幻灭掉了他最后残存着的若许星芒微火……
她竟以为,他在试探她。
呵……
他反问凭什么这样认为?她却答不出。
答出也好、答不出也好,横竖只有一点确信无疑,那就是她的心里没有他、她的眼里没有他、她的世界也从不曾走进过一个他……
那么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再言语、不再多情,猛然抬臂,狠狠摔碎了她还回来的那枚玉佩。
他明白了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一刻,他还是有了一瞬息的失神,在她面前的失神。他苦笑着,说这玉佩已经没有用了……
你既不解我心,还要这颗心何用?
伴着碎了一地的美玉,一颗心也跟着透明开裂、收束不得。
深沉的感情埋藏、压抑在最为渊深的心底,随着流光岁月不断侵蚀而酿成一坛隔绝着风尘的苦酒。至为浓烈、至为苦涩、又至为灼烫难息……
可惜,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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