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个小时里,贺天圻眼睁睁地瞧见,江轶手上刚开始只是一小片泛红,后来逐渐扩大到整个手背,然后再扩到胳膊,最后甚至扩散到脖子和脸上。
贺天圻看着江轶忍不住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但他怎么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本来他是没有恶意的,没想到弄巧成拙。
看形势江轶已经误会他了,而且看得出来江轶现在痒得很烦躁,他要是这时候道歉,估计会惹得他更烦。
贺天圻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他看着痒到不能专心听课的江轶,万分后悔自己不该送那万恶的水蜜桃。
从今以后就把水蜜桃列入黑名单!
陆泽鸣说:“江轶你要不去洗洗手吧。”
“没用。”
最后江轶实在受不了了,提前请假回了宿舍。
贺天圻也没心思听课,本来打算今天住校的,最后也没住成,叫司机来接他回家了。
贺天圻上网一查,水蜜桃过敏严重者竟然还有致人死亡的。
他一下慌了。江轶一个人回宿舍,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然后他赶紧叫司机送他回去。
司机疑惑他为什么刚回来又要回去。
“再不回去人都没了!”贺天圻着急道。
司机:“什么事不能打120,你现在这么赶过去有用吗?”
对了,可以打电话,他怎么给忘了。
但是他不知道江轶的联系方式,最后他联系上了陆泽鸣。
“喂,谁啊?”
“我,贺天圻。”
“干什么?”
“你打电话问江轶需不需要叫120。”
“什么?贺天圻,好好的人不做你非要当狗!你都给江轶送水蜜桃让他过敏了,你竟然还嫌不够,还要诅咒他?”
“不是,我上网看了一下,水蜜桃过敏严重者可能会危及生命,我看他好像还挺严重的。”
“哦,原来是这样,算你还有点良心。那你自己打电话问问他不就行了,何必让我打,难道是不好意思了?”
透过电话可以听出来,陆泽鸣的语气里有那么点戏谑,但是这会儿贺天圻也顾不上了。
“不是,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那你怎么有我的联系方式?”
“……”
其实贺天圻是从班级群里找到的,班级里的每个人在微信群的昵称都是统一的,都是本名加联系方式,贺天圻自然也能找到江轶的。
“行了,你不用担心了,他没事儿,就是看着严重,不久就会好的,你也不用太自责,无心之失是可以被原谅的。”
“你怎么知道不严重?”
“我以前见过他过敏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还说什么搞谋杀……
“你又没问我。”
陆泽鸣还想再说几句,但是贺天圻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点开班级群江轶的头像,犹豫了一会儿,点了发送好友验证。
他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微信新消息的弹窗提醒。
于是叹了一口气。
……
自从送水蜜桃把江轶弄过敏以后,贺天圻一连几天都没有来学校。
陆泽鸣说他是愧疚发作,不好意思来学校。
听见陆泽鸣这么说,江轶默默打开微信,找到通讯录里新的朋友那一栏。
最上面是来自班级群聊的贺天圻发送的好友验证,其实这个他前几天就看见了,当时还在气头上,身上又痒,烦得不行,于是故意当做没看见。
但是后来从黄雅晴口中得知,贺天圻给全班人都送了见面礼,而且陆泽鸣也跟他说贺天圻不是故意的。
其实他后来冷静下来,也觉得贺天圻完全不至于这么整他,虽然他俩确实互相看不上眼,贺天圻有时候也确实嘴挺贱的。
是他当时一看到水蜜桃就受了刺激,有点先入为主了。
于是他看着贺天圻发过来的好友验证,犹豫了一会儿,点击了接受。
……
关于如何在学校公共浴室不尴尬地洗澡,江轶已经总结出了一点门道,他已经洗了几天,发现在浴室关闭的前二十分钟人比较少,因此他晚一点去,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再进去,这样就可以避免尴尬。
这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江轶等到最后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才开始准备。
男生不像女生,通常洗澡都很快,所以江轶不着急。
大爷过来看了一圈,发现江轶还没脱衣服,就提醒他一会儿容易没热水,要抓紧时间。
江轶“嗯”了一声。
说来搞笑,江轶这几天都是穿着内裤洗澡的,虽然他洗的时候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他总是克服不了自己心里的障碍。
而且一个人站在这么空旷的一个浴室,想想也觉得有些别扭。
而且万一不巧真的还有人进来,他也觉得不自在。
这实在不能怪他,他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洗澡了,尽管东北的澡堂子洗浴文化在他们当地很受欢迎,但他愣是一次没去过,丝毫没受过这种文化的浸染。
今天洗澡也很顺利,江轶长出一口气,毕竟这还是挺困扰他的一个问题。
完完全全冲干净身上的沐浴露后,江轶踩着拖鞋出去。
刚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湿内裤还没来得及换,就见一大群人嬉闹着进来了更衣室。
江轶一眼就看见了刘维,显然刘维也看见他了。
双方在见到彼此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声卧槽,只不过刘维是明着骂,江轶是在心里骂的。
他和刘维早有梁子,当初他还在体育班的时候就结下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放弃长跑,转到文科班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江轶文化课成绩优秀,就算没有体育成绩只凭文化课成绩,他也能轻轻松松上个不错的大学,根本和体育班那群渣渣不能比。
江轶不想多事,但防不住别人偏偏就爱找茬。
果然刘维朝他走过来了,看了眼他的湿内裤,嘲讽道:“哟,洗澡还穿裤衩呢,这么害羞,你是黄花大闺女?”
然后那群体育班的痞子流氓们就都笑了起来。
江轶警告他:“刘维,我劝你不要多事。”
他回头在柜子里面找衣服,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架,这样的话闹起来肯定不好看。
没想到刘维更过分,趁着江轶不注意,手竟然朝江轶腰间伸过去,挑衅地勾了一把江轶内裤的松紧带。
然后松紧带“啪”的一声,在江轶腰间弹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群体育班的流氓们都在看好戏,看到刘维这动作,都发出了几近下流的笑声,比刚才还要猛烈。
松紧带弹响的那一瞬间,江轶的腰不由自主颤了一下,紧接着是羞耻,他的耳朵蹭一下烧起来,在衣柜里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头。
他们的笑声好像把江轶整个人都淹没了,江轶感觉好像身上某一处的弦绷断了似的,如同魔音贯耳,发出振聋发聩的嗡鸣。
他的怒气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在他们的笑声中,江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回身,一脚把刘维踹出了两米远,刘维的脑袋“当”一下磕在了椅子上。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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