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绕口令一般的哲理是这样的,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我以为我成功打消了我妈的怀疑,却不料,我只是成功启动了她的“神探”潜质,使得她披上了昔日的战袍,扣下了自己那久违了的独立战争的扳机。
也因此,我也成功被她从自由人,划归到了“洪家团队”中,成功登上了她的失信名单。
我爸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意识到下午跟我妈通话的后遗症,仍然在我的论文中左冲右突。
“子阔,你把圆圆接到哪儿去了?”
“送姥姥家了呀!对了,爸,我妈也说她知道呀!”
“你妈,在哪儿?”
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愤然道,“亲爹唉,你的老婆在哪儿,你问我?真拿我当24小时保镖呢!”
我爸轻咳了一声,似乎在警告我,又似乎在掩饰什么。
“唉,爸,不会吧,都这会儿了,我妈不会还没回去吧?”
他轻哼一声,算是应答。
“不对呀,下午五点多那会儿,我妈给我打电话,她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呀!”
“你妈给你打电话?”
“嗯,是啊!”
“都说啥了?”
“说,就是,听我妈的意思,怕姑婆被医院忽悠,想找医院的熟人要一个友情加专业的康复证明,而不是医院开出的冷冰冰的数据!”
“就这?”
“呃,还有,”我突然不敢再推断了。
“还有啥?”听不到我的回应,我爸勒令我,“还有啥,快说呀!”
“爸,那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那天的建议?”
“啥建议?”
“就是你跟白丽卿,有没有再联系?”
“你当你老子是野狗啊!”
“那,没道理呀!”
“啥没道理?你能不能痛快点说!”
“爸,就是,我妈还问我,负责姑婆居家护理的大夫叫啥名。”
“你说了?”
“我没说!”
“你这个猪头!”
“我,我咋就猪头了嘛!”
“你知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义啊?”
“那我直接报这个名,我妈真的去找人打听的话,咋办?万一白丽卿不是你想的那么正直,不是那么人美心善的又该咋办?而且,我妈一开口就说,她听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你想想这是几个意思!她到底听谁说的世交这个词?”
我爸估计是被我怼懵了,一时无语。
“再说了,你俩本来就有那么点不清不楚,还有照片为证……”
“我上辈子造的啥孽,才生出你这样的货!你是不是天天盼着你老子在外面搞七搞八的呀?”
我还在讪笑时,他的语言暴风雨却戛然而止。
“爸,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那个白丽卿,你信不得!”
“我知道轻重!”
“还有那个白丽卿的女儿,唐棣馨,她看起来像是个扮猪吃虎的!你可得当心着点,离那娘俩远一点!别让你的一世英名毁于斯!”
“滚你的!”
随着我爸的骂声落定,电话里的忙音也传入我的耳中。
而我爸,也不知是我的提点起了作用,还是他的爱满分,他不遗余力地开启了电话和信息的轮番轰炸,总算换来了我妈的亲自致电。
“你怎么打这么多电话?”她开口就问。
“你说我为啥打这么多电话!”我爸近乎疯狂,质问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有老公的人?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
“咋了,你有啥要紧事吗?”我妈的声音很是颓废,她的语调似乎完全与他不在同一世界。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呢?你人去哪儿了?”
两秒钟后我妈回复道,“哦,吃过饭,就觉得太累了,我就给睡过去了!”
“你在哪儿睡过去了?”
“在我妈这儿!”
“我给妈打过电话了,妈带俩孩子回老家了!”
“嗯!”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慵懒,“家里有中午的剩饭,我怕放坏了,就来做净坛使者了!”
“你,”我爸哭笑不得,“你给我安静原地待着!”
“嗯,好,晚安!”
我妈没说自己喝酒的事,更没说酒是自己特意买回来,就为一醉解千愁的。
只不过,她因为喝不了白酒,又不喜欢啤酒,所以只好买了两瓶红酒,就是担心一瓶红酒醉不掉。
吃着圆圆特意给她留的一盘已经煮好的饺子,她和着泪喝掉了大半瓶红酒,便开始觉得整个房间天旋地转,自己头颅也重如泰山了。
她挣扎着将剩余的那点酒一口气喝光,就势瘫软在了沙发上,就这样昏昏悠悠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说话声给吵醒的。
一个激灵,猛然坐起,仔细聆听之后,才辨清楚,那声音是我姑妈的。
我姑妈向来大嗓门,这次她的声音似乎更洪亮。
我妈看了看手机,中午十点半!
她用枕头包裹起自己的耳朵,想要独自消化。
“这是大姑姐还是恶婆婆啊?我在我妈家睡觉,她都阴魂不散呀!”
突然,她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
“我哪时候回来的?我明明记得昨晚在我妈家沙发上睡的呀!”
大惊失色,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就如同炸雷一般,既刺耳又捶心。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确定好这就是自己房间后,她立即弹跳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整理。
来到房门前,深呼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别担心!没事的!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睡懒觉!”
努力镇定并且找出微笑的感觉之后,她才轻轻打开房门。
看到我妈走出卧室,我姑妈大吃一惊。
“你……”
姑婆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我妈。
“你,在家啊!”姑妈讷讷地、讪讪地道,“没去上班吗?”
姑婆也怔在原地,呆呆看着我妈。
“哦,今天周末,休息一下!”
“那,圆圆呢?”姑婆不禁问起她的忘年交。
“哦,我妈带圆圆回老家去了!小姑,你们,是准备出门吗?”
姑婆笑眯眯地凑近我妈,“是这样的,我原来厂医院的白大夫,他今儿过七十五的生日,约了我们几个熟人过去坐坐!你既然在家,咱们娘仨一块儿过去坐坐,你也正好见见他家那外孙女!”
我妈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姑婆再度神秘地压低声音道,“那外孙女今年二十二。你先去看看,看这姑娘适不适合给子阔当媳妇!”
“那,小姑,我怎么没听子阔说起过呀!难道大伟已经同意了?”
“唉,”姑婆莞尔,“这儿媳妇吧,重要的把关人还得是咱们女人家!大伟同不同意都不要紧!”
“可,可,小姑,怎么说,我都只是个后妈,你们再怎么看得起我,在外人眼里,我总归是冒牌货呀!还是得子阔点头,大伟满意吧!”
“别瞎说!我们家的事,还轮不着外人来说长论短!”姑婆不满我妈的妄自菲薄,“进了这洪家门,你就是子阔亲妈!将来的婆媳关系,小两口的鸡毛蒜皮,都要靠你来引导、调和呢!”
被这位不是婆婆却胜过婆婆的人所鼓励,我妈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大脑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这样吧,小姑,我觉得吧,今儿还不是我们去见准儿媳的最好时机。”
姑婆诧异。
“不过我们可以借今儿这时机,以大伟的名义送一份贺礼,小姑一块儿捎过去就行!”
“哦,”姑婆附和道,“有了这贺礼,后面白大夫自然会想着要回礼,到时候,我们全家就能名正言顺地去见见那姑娘了?”
“对呀,小姑,还是你厉害!把我这点小心思都看穿了呀!”
我妈兴奋地予以肯定。
姑婆乐得跟个孩子似的,继续夸赞着,“我哥,就是大伟爸、你公公,一直都跟我絮叨,一个家要和谐、稳定,必须得有懂规划、明事理的人领路!大伟娶你,真是娶对了人啊!”
姑妈在一旁暗戳戳地表达自己的愤懑。
不知我妈是意识到了我姑妈的情绪,还是她的确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规划,转脸对我姑妈说:“姐,你陪小姑一块儿去吗?”
“嗯!”姑妈连忙收起自己的不爽,点头应是,“我们小时候看病,都是找的白大夫!”
“那就太好了!”我妈完全把自己融进了面见准儿媳的角色演绎中,“小姑,你们等我一会儿!”
“你干嘛去?”姑婆问道。
“我现在去买礼物!”她略整形容,抓起包和手机,“小姑,恐怕还得你帮我把把关呢!咱们就去附近的商场看看。”
有时候,我是真的怀疑自己是绝世大冤种转世投胎而来的。
这不,她们正说着,我这个大冤种就回来了。
我妈兴奋地叹道,“哎呦,子阔,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呀!”
我如同一头雾水的丈二金刚一般,愣在原地,警觉地扫视一圈房间。
没发现异样!
也没发现有外人!
我暗暗长舒一口气,期期艾艾地道,“啊,妈,是我爸,我爸让我回来,把这个放家里。”
我妈错愕地接过我递给她的袋子,那里有我爸的手表和戒指盒,另一袋是他的爱。
手表和戒指是他训练时必须要摘下来的,只不过,以前,他在自己地盘训练,结束后,便又赶忙戴上了。今天,他不仅应徒弟之邀,出差在外,还是上下午在不同地方的“串场”示范教学。
说实在的,当我看到他给我的袋子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让我送他的手表和戒指回家只是个借口,他的真实意图,应该是假我之手,替他送回来他的爱!
因为,袋子里有解酒的药物,也有他列的水果菜单。
他老人家来不及亲自买这些,便传唤我这个冤种儿子,按他列出的菜单和要求购物,替他跑腿。
我呢,出了药店,又进水果店,前后花了大几百,却连找他报账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还有手机,”见她神情渐变,我连忙将我爸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她狐疑着接过袋子,“好,我知道了!你爸这会儿在哪儿干嘛呢?”
“我爸在超哥那边,帮忙训练。下午一点半。焦哥那儿开始,我爸要去督阵,他说,回来可能要到晚上了!”
“呃,那就,”她的落寞转瞬即逝,转向姑婆道,“小姑,你就带上子阔一块儿去!”
“一块儿,去哪儿?”我那惊弓之鸟一般的灵魂啊,大有一种心梗在伺机偷袭的感觉。
“今儿是白大夫生日……”
一听到“白大夫”三个字,我能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胸腔了,“姑婆,呃,我还有事没忙完呢!”
我妈问道,“还有啥事能比这事重要啊?”
我妈的疑问,让我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演技露出了破绽。可我清楚,此刻于我而言,已经是箭在弦上,悬崖必须勒马的关键时刻,即使破绽百出,我也必须硬着头皮给编下去。
“是啊,妈,威哥那边刚刚谈的合作,我正帮忙呢!魏旭然还说我不务正业,太久不现身,叫我今儿无论如何抽空过去开个会!忙到现在,我连口水都喝不上啊!”
我以为我的借口绝对够她们几位长辈知道我的拒绝之意了,然而,我却再次忽略了自己被现实钳制而不能痛快直言的恶果了。
姑婆竟然以为我害羞了!
她趁我妈给我取水的空隙,低声道,“我跟你妈说了,你妈也挺高兴,既然你不好意思,那姑婆就替你做这个主啦!”
“姑婆!”我大惊失色,姑婆所说的,我妈挺高兴,到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我妈知道白丽卿的存在?还高兴让她的女儿来我家,进一步敦促我爸和白丽卿再续前缘?不可能啊,哪个女人能大度到这种地步?聆儿走前,还一再嘱咐我,一定看着点我爸,先别跟我妈说明。所以可以推断,我妈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暧昧存在于她的眼皮子底下!
可是现在?
“子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馨馨呢,也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姑婆仍然试图攻下我这座不婚主义的高地。
尴尬到想要闪电逃离现场时,我爸的手机竟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看到手机正好被我妈放在桌子上,我如获大赦一般,急忙致歉,“姑婆,我先帮我爸接个电话!”
来电显示为“陌生号码”,我也顾不得其他,就想让这个电话把我拎出门。
然而,接通后,我却更加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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