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待这颗雷的爆炸倒计时。
果然,不到一秒钟,她砰的一声就爆炸了,“洪子阔,你能耐了啊?”
我笑而不语,心道,“任你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敢稍动!”
“早知道你这么靠不住,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事!”
我终于朗声大笑。
她继续斥责,“你咋想的?还换你爸的车?你说谎都不带打草稿呀,我是不是该给你颁一块巧舌如簧的光荣牌匾啊?”
“我还不是急你所急、想你所想嘛!”
她终于泄了气,将信将疑地盯着我,等着我的深度解答。
“用我爸的车呢,是名,有效杜绝别的女人坐我爸车,才是实!而且,还是我们大家都想要的那种实!”
“怎么,你是打算偷偷把你爸的车给卖了呀?”
“我的天啊,我哪儿有那胆魄啊!”
“那,就那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就能杜绝别的女人坐你爸车……唉,不对呀,我不也应该是‘别的女人’这个范畴吗?”
我只能呵呵笑着看向她。
“干嘛笑得那么猥琐的?”她嫌恶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
“是这样的,我也是突发奇想,也只是想,保护好我爸妈他们现在的家!”
“然后呢?”
“然后吧,我就觉得,我要是趁这个机会,给我爸车上装个摄像头的话,不就一劳永逸了嘛!”
她咋舌,同时乜斜着眼睛,讥讽的笑容令我浑身不自在。
“别那副表情啊!”
“你可真是,真是堪称史上第一大孝子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顺她的意,做一回顺杆爬的傻子。
“这么不靠谱的!唉,你就不怕你爸捶死你呀?”
“我,我当然怕呀!”我强行镇定。
“怕,你还能想出这主意!”
“没办法,这年头,整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的老头太多了,我也天天担心我爸会把持不住自己啊!他要是再给我整个同父异母的啥出来,我还哪儿来脸活呀!”
“不好吗?”
“拜托!二十几岁的差距,别人不得怀疑是我的孩子呀!那我不得尴尬死呀!”
她嗤嗤地笑了起来,“你尴尬?你不认不就行了嘛!”
“说的容易!人家五六十的老皇帝整出几个老来子,那是人家有江山给分。我爸他有啥可分的?”
“你爸有钱啊!”
“姐姐,你应该听说过这样的话吧?”
“哪样的话?”
“就是说,八成的富豪,两代以后,钱就不再独属于那些富豪之家了!”
“这应该是事实!是所有人都逃不过的经济规律吧,不止富豪!”
“所以你想啊,我爸那么大岁数了,就算他是全球首富,就算他现在立刻马上生个孩子,最后还不得我替他揽后手啊?!我连自己都懒得管呢!”
“这么说,你其实应该挺烦圆圆的?”
“唉唉唉,姐姐,这是两码事!圆圆能自己照顾自己,我顶多就是,偶尔保护她安全,替我爸妈跑个腿接送她一下,就连吃饭,都是圆圆点餐,我只管掏钱!可我爸要是再现生一个,那可是一巴掌大的肉丸唉!哎哟,光想想我就头皮发麻!”
“怪不得我姐怎么都不敢生呢!原来有你这拦路虎啊!”
“天地良心!我妈要是生,最起码还有圆圆能帮忙呢!可万一我爸跟其他老男人一样无耻了,找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甚至比我小的女人,再生个能给我当儿子的同父异母的那啥,我还咋活呀!”
“大不了,你,全部继承呗!”
“啥玩意儿?”
她一个鬼脸,我才意识到她的措辞。
“我妈说你是看华年老师的素材集长大的,还真没一点夸张啊!唉,我就特想知道,像你这样明明已经知道套路和结果的人,到底会不会为情所困!”
她这才讪笑着道,“你爸既然有能力整出个肉丸来,就肯定有能力给肉丸母子安排好后路呀,要你瞎操心啊!”
“你不懂!”
“我不懂?”
“不是有句话说,‘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它膈应人’啊!我从小可没少见这类狗血的家庭纷争!我是真觉得父母在外面乱搞,是儿女的奇耻大辱呢!”
“都一样!”
“我身边这类案例太多了!那些背叛婚姻,在外头乱生孩子的,当然,以当爸的居多!年轻时候,对老婆孩子不管不顾,要养老了,就又恬不知耻地跟那个已经被他抛弃的儿子女儿的论血缘!更可恨的,还有那些无脑的调和者,道德绑架,嗨,真是,我觉得我都能被活活气死!”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静静地蹙眉看向窗外。
“你说,我们这一代,本来就是被限制着才来到这世上的,临了,又蹦出来几个意外的家伙,来跟我们一顿无底线疯抢,最后还把被洗劫一空,难以自理的老父亲扔给我们!谁受得了!”
她应该是有所认同的,长吁短叹了起来。
“还有啊,我妈说,她的年纪,再生一个孩子,就只会成为圆圆的负担!她没资格给圆圆增加未知的负担!看看,这才叫亲妈的担当!”
她叹道,“是呀!不拖累无辜的人,就是一个人最好的品行和教养!”
“太对了,假如全世界父母都懂这个,哪儿还有那么多狗血事呀!都只管自己眼下风流快活,哪管子孙后代啊!”
“哟呵,没想到你竟然也思考这个问题啊!”
“嗨,被教育的呀!”
“别告诉我,你们体院还有关于人类命运的课题?”
“啥嘛!我妈教育圆圆的时候,我旁听来的!”
她兀自乐了会儿,才意味深长地叹道,“不过,你爸他要是想随心所欲,人家有那资本!”
“是,他要是能保证自己长生不老,不麻烦别人,那他随意!”
“反正人家又不花你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不懂啥了?”
“男人,尤其是有钱有闲的老男人,对女人呢,是玩。可女人想的是,用孩子栓劳男人,锁定男人的财产!”
“是吗?”
“不信的话,你可以用你那位试试啊!”
我的建议或许是戳中她的痛处了吧,她苦笑着便不再做声了。
我连忙转移话题走向,“不是有‘养女不教如养猪,养子不教如养驴’的说法嘛!”
“是啊!”
“人不是低级动物,不能只顾玩乐不顾后果!那些只管生不管养的,叫畜生!为人父母,是使命,是责任,是人类绵延存续的密码!不是有钱就能放纵的,贴牌!”
“哟!这么透彻的,难得呀!”
“这可是我妈,就是你姐,说的!”
“唉,看来我姐是上你家传教去了!”
“关键,得有人乐意听你传教呀!”
“你这意思,你爸听进去了?”
“那不然呢?”我反问,随即感慨道,“好的夫妻,是严丝合缝的磁场契合!这样的家庭,所有成员才能享受婚姻的红利!”
“看来,你对我姐这个后妈,应该不太抵触?”
“遇上这样的后妈,免费的人生导师,谁傻帽了去抵触?必须毕恭毕敬!”
“真的吗?”她用春风般的微笑包裹了她那凌厉的目光,如寒光测测的刀剑一般,逼供于我。
我只得讪讪解释,“嗨,说好听点,我是为了我爸幸福;自私点就是,为了我自己安心多玩几年!为人就是为自己嘛!”
她这才冷笑一声,叮咛我,“赶紧给你爸回电话吧!”
正说着,她的来电声响起,她蹙眉看着,仿佛被定住一般。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我不敢稍动,只能轻声嘱咐她,“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她淡淡一笑,对我致谢,而后才接通了来电。
“慕律师你好!”
“立峰跟你在一块儿吗?”慕律师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九聆淡淡回应,“没有!”
“那就坏了!”
“怎么了?”
“我同事刚刚经过榴园路,说是立峰的车在那边被拖走了!”
“被拖走了?那他人呢?”
“不知道呀,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俩在一起呢!他这车一被拖走,就等于又给我找麻烦呢!真是服了你这老公了!”
九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现在怎么办?”
“算了,我再打吧!你也打打看!”
“啊,我,还是不要了吧!”
“什么意思?”
“刚刚,半小时前吧,有人约他吃饭呢。”
“这才几点,吃的哪门子饭啊!”
“可能,他这会儿,正忙呢吧!”
九聆这样的话,真够我这个单身狗的脑回路转个十天半个月的。
“不能吧!”慕千帆的语气有些极限拉扯的感觉,“他,算了,我来联系他!别真给拖到别的地方去了,增加我的工作量!”
看着九聆讪讪地挂断电话,半晌低头不语的样子,我不禁替她感到心疼。
“要不,你打个电话看看?”我怯怯地建议。
她却摇了摇头,半晌过后,才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要去电视台一趟!”
见我没吭声,她继续解释道,“跟我同学一块儿聚聚,然后我就提前去元城了!”
我不敢置可否,只静静地聆听着。
“我姐吧,我先不跟她说这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人道主义一点,不求你真给后妈当亲妈一样去维护,只求你,最起码,别让你爸做得太过分!”
“姑奶奶唉,你就放心吧,我爸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他也没精力去应付那些五脊六兽的!”
“但愿吧!”
我启动车子,说我回学校,顺路送她去电视台,她便没再反驳。
只不过,半晌过后,她意犹未尽,怆然道,“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像你爸那样的身份,没几个野花野草的也不正常!”
“唉唉唉,姐姐,我敢保证我爸绝对属于不正常的!”
她质疑地盯着我,“你也知道你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好我的姑奶奶唉,我有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都说了你爸不正常嘛!”
“天爷唉,”我只能拿方向盘撒气,“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她打量了我半晌,喷笑了起来。
我也终于明白自己措辞之间,竟然把自己给套进去了,于是赶忙解释。
“你不是说,以我爸那样的身份,有野花野草的才正常嘛!然后我才接你话茬,说我爸在那个不正常的范围!”
她仍然呵呵地笑着,云淡风轻地说:“你爸应该不会,跟你这个儿子探讨自己有几盆花草吧!”
我觉得此刻,我应该二话不说,拉我爸过来,让他自己开口跟这位小姨子解释。
可她姑奶奶镇定自若,盯着我被气到没脾气的样子。
“大姐,哦不,姑奶奶唉,你想啊,男人二三十、三四十在外面找女人,是图新鲜刺激。但要是过了五十,还能家里家外,百花齐放的,能有几个?”
“你跟你爸也敢这样说吗?”
“这是人体的自然规律决定的,不用我说!再说,我爸要是那样贪玩,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跟他死谏一回!”
她笑着冲我竖起大拇指。
“就算,真有那些过了五十还钟情于培植花圃的,那,说白了,就是把人当玩具,是在刨自家祖坟,断自己后路,顺带着,连子孙后代的福荫也一起给灭了呢!我爸他可不敢!”
“哟呵,”她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爸敢不敢的,你能知道?!”
“这可是我爷爷临终前,一再叮嘱我爸的!”
“对了,你爷爷去世时,你多大?”
“我高二!”
“那也有……”
“十年了!”我赶忙抢答,就怕她又说出来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来。
“十年……”她还在忖度我的所言之真假时,她的来电声再次响起。
“你好,慕律师!”
这回她没有开免提,我也听不清楚慕律师说了什么。
而她却惊愕地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面?”
我也不由得凛然,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在哪儿?”
我屏息凝神,仔细聆听。
“好,我这就过去!”她挂断电话,颓丧地道,“子阔,你现在有要紧事没?”
“没!”我斩钉截铁地回应她。
“那,麻烦你,送我去一趟榴园路的第十医院,行不行?”
“没问题!”我战战兢兢地搜索好一条最极速路线,虽然心中明知那个地方不是很近,但我依然不敢多问她一个字。
幸运的是,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二十三分钟就到了。
走了两步之后,她回头冲我道,“子阔,谢谢,你还是别进去了!”
“啊?”
“这样,你先忙你的去吧!”
“啥情况?你被要挟了吗?”
“那个,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是沈立峰吧?”
她的确没告诉我,来这个偏远的医院要干什么。
“你忙你的去吧!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谢谢你!”
“那,也好!”见她转身,我连忙叮嘱她,“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打电话!”
她只朝我挥了挥手,就一路小跑着冲进医院大门了。
我在原地转了圈,虽然没见异常,但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到底为什么不安,我却找不出来蛛丝马迹。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11_111117/c46793143.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