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喜欢别人命令自己什么,可是对哥哥今天这样着急到失态的命令,楚阅微却激动地只差原地窜高了。
让她欣慰的是,刚刚九聆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直觉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先见到她人。
于是,她就卖惨了自己当时的困境。
“九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慕律师去开会了。我公公去会诊了!婆婆和姑妈,参加老亲戚家的喜宴去了。姑父出差。我爸妈前天就陪着奶奶返回千里之外的家乡了。我现在特想吃咱们经常吃的那家板栗酥和红枣糕,我还想吃他们一楼那家坚果,午饭我还想吃大盘鸡,还想吃各种小吃……哎呀,我的口水都快止不住啦!九聆,你不在,我想大快朵颐都没人陪我!你赶紧行行好,救救我胃里的馋虫吧!”
楚阅微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天生的智者,如此顺其自然又可怜巴巴的独居宝妈形象直击人心。
看着熟睡的孩子,她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地双手合十,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宝宝,你也帮帮忙,召唤你的舅妈快点过来!”
然而,大嫂和舅妈都已经开始准备做午饭了,她还是没见到九聆的踪影,甚至连信息都没有。
楚阅微坐立不安,就怕九聆会中途变卦。她一遍遍地拿起手机,一次次地想问她到了哪里,最终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些想法给摁回去。
“欲速则不达!我越催,九聆恐怕会越怯步吧!”
她如此反复安慰自己那颗忐忑无比的心。
门铃声响起时,她不由得一个激灵,竟连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通过门禁,看到来人是沈立峰的时候,楚阅微的心,瞬间如同被挖掉一般,连给他开门的勇气都找不出来了。
而沈立峰,他只看楚阅微忐忑晦暗的眸,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跌落谷底的狼狈与无望了。
楚阅微焦躁不宁,一遍遍地查看门禁,一遍遍地查看自己手机是否有信号。
终于,大嫂开始午餐摆盘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楚阅微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仔细盯着门禁里的人像显示。
她深呼吸一口气后,立即打开门。
那一刻,楚阅微恨不能双膝跪地,高声疾呼“感谢上苍,感谢神明!”
“九聆,我可把你给盼来了!”
她紧紧地抱住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溜走似的。
“我特意跟小瑛姐要了最正宗的菜谱,跑了几家,总算买全了放心的食材。接下来呢,你来指挥,我来给咱们做大盘鸡!”
楚阅微伸手要去接她手上的大包小袋,却被她及时躲开了。
“唉,你现在身体恢复期,不能提重物!你只需要告诉我放哪儿就行!”
“这样下去,我不得真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草包呀!”
“只要身体能百分百恢复,其他的都不重要!”
“哎呦,还是你最好!要是没你体谅,我和孩子以后还怎么混呀!”
九聆嫣然笑着,在楚阅微亲力亲为的侍候下,继续换着鞋子。
“你是不知道,刚刚等不来你,我还真担心你迷路了呢!”
楚阅微一语双关地叹着,同时也努力地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暗暗拭去眼角的泪水。
“安娜,你同事呀?”大嫂循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九聆。
“大嫂,这是我哥的女朋友!叫做九聆!去年从车里救下璇儿的,就是她!”
楚阅微灿烂的笑容,与九聆错愕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
她已经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了,但她仍然勒令自己镇定,勉强跟她打招呼,“你好,嫂子!”
“是吗?”大嫂也显得颇为激动,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
听出来九聆语气里的生疏感,楚阅微连忙紧握九聆的手介绍道,“九聆,这是我舅妈家的大嫂。大哥和璇儿,你都见过的。今天总算见到璇儿的妈妈了!”
已被大嫂紧握住双手,并被感恩凝视的九聆,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根据沈立峰的描述,这位大嫂,是一所高中的政治老师。
虽然自己因为搞不明白政治课而对政治老师没多少好感,但因为璇儿和圆圆同岁、同年级,所以她对这位大嫂的政治老师身份并不抵触。
“哎呀,要知道大嫂也在的话,我就应该早点过来给大嫂帮忙打下手,顺便偷师几招啊!”
大嫂笑着道,“璇儿可天天念叨你呢!以后要常来家里玩才对!”
明知道大嫂这么说只是一种礼节性的客套,但九聆仍有些讪讪的。
妈妈曾经跟她郑重讲解过,这样的“废话文学”,是人情交往的小技巧,你不能因此沾沾自喜而让自己像个傻子,但也不能对此不屑一顾,而让别人断定你的情商太低,不懂人情世故!
因此,她强行定神,认认真真地与眼前人对视,寒暄了起来。
璇儿如风一般冲了过来,惊喜地拉住九聆的手,“姐姐,哦不,阿姨好!”
“璇儿,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姐姐!”
大嫂连忙纠正,“唉,辈分不能乱啊!叫阿姨是亲切,不是别的意思!”
“璇儿,叔叔呢?快去叫叔叔过来!”
大嫂连忙支女儿去请沈立峰过来。
这是个睿智的女人,她仅凭今天见到的沈立峰的神态,和他俩先后到来的顺序,大概已经判断出他俩的关系状态了。
闻言,九聆已经开始感到惊慌了。
“奶奶说,叔叔的手失血太多,青了好大一块儿,现在,奶奶正给叔叔手上贴药呢!马上就好!”
正在极速思考该找什么借口先行躲掉时,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九聆不禁头晕目眩。
一个月未见,他的憔悴相展露无遗。
“唉,哥,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去看看,孩子午睡该醒了!”
说罢,她还不忘给一边呆愣的沈立峰一个眼神示意。
大嫂也带着璇儿,借机离开了。
九聆尴尬地说:“我去洗个手!”
沈立峰一把将她拽住,祈求的眸子里,有些晶光在闪耀。
她借机道,“麻烦你,先把这些送厨房吧!”
沈立峰依然不松手。
“我去洗手,然后,抱抱孩子!”
九聆痛悔自己没能力就地隐遁,她暗暗深呼吸,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
可手臂传来的力度,还是不由分说切断了她的所有思绪,让她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他不撒手,她只得凑近他,低声说:“沈总,我给你面子,不会当你家亲戚的面儿提分手的事,你可别不当回事!”
这鸿沟天堑的感觉,让沈立峰的心情陡然跌入深渊,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看到沈立峰呆愣原地,楚阅微笑嗔着走了过来,“哥,九聆第一次来我家,你怎么不带路呀!”
越过沈立峰,楚阅微将九聆带进了洗手间,轻声道,“九聆,我哥他不知道你回国,纯粹就是因为,今天,大家都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带孩子会吃不上饭,就这么,大家只管找人帮我做一顿吃的,却没跟彼此通气儿,所以就,凑一块儿了!”
“哦!”
“幸亏我提前拦下了婶子。”
在九聆的世界里,亲戚实在是一个幻梦一般的词。
“九聆,一会儿不管我哥说什么,舅妈和大嫂她们怎么开玩笑,都请你谅解!”
九聆郑重点头。
楚阅微叹了口气,动情地叙述着,“九聆,这一个多月,联系不上你,我哥就跟疯了似的。我姨妈一听说你出国就晕倒了,住了一星期的院,天天以泪洗面,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哥和姨夫俩人也忙得一团乱!”
九聆苦涩一笑。
“那,你哥他,到底因为什么住院?”
“我哥自己说是低血糖。我姨妈说是担心过度。医院又说是胃溃疡。我觉得吧,可能,他最近压力太大,天天喝酒的结果。”
天天喝酒?九聆心中狐疑,却不敢问出口,只得继续聆听。
“当年,慕律师天天喝酒,连续喝了一个月,喝到酒精中毒,差点连命都保不住!所以我哥这个月找不到你,又被工作缠得脱不开身,哎呀,你要是还不回来,我都不敢想象我哥他……”
她的未尽之言,九聆自然明白其中未明之意,于是就顾左右而言他地道,“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多亲戚,大家可以互帮互助!”
楚阅微毫不避讳地说:“你俩早一天结婚,我们就能早一天共享这么多亲戚了!”
虽然心中笃定楚阅微的那句话是玩笑话,可九聆的心中,早已是惊涛拍岸,大浪滔天。
因此,她来之前的诉求,最终都没能诉诸于人。
吃过饭,舅妈和大嫂借口送璇儿上学就离开了。
正在逗弄孩子的九聆被电话催着,也不得不离开。
然而,一出门,她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便被沈立峰桎梏了起来,几乎被他裹上了车。
“聆儿,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呀!”
“没必要了!”
“聆儿,就算死刑,也该有个罪名吧!”
“沈总,之前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散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聆儿,”他声音变得喑哑,“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抛弃我!”
“沈总,我听说,男人终其一生都在猎艳。任何试图用爱情、婚姻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头阻止男人猎艳的,都被定义为反人类,被认定是在亵渎人权!”
“我没有!”他不禁提高了音量,“自从有了你,我从来没想过别的乱七八糟!”
她冷笑以对。
“聆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全部!一直都是!”
她冷冷地盯着他的双眸,想要看穿他的内心,可妈妈的素材本里,明明有记载,“深情,专一,都是可以被伪装的!只不过,幸福,是伪装到生命结束,不幸则是因为中途卸下了伪装!”
正要开口,却听到电话响起,而自己却被桎梏了一只手。
见他并没有放开的打算,她只能先行接电话,好暗里调整自己的情绪。
“姐,我正赶去公司呢!敏姨也让我一会儿过去一趟。晚上我在医院陪奶奶!你就不要操心我了!照顾好圆圆就行,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嗯好,我会注意安全的!”
见她挂断电话,沈立峰这才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她如实回答:“瞿奶奶住院了,我妈暂时回不来,所以我就回来了!”
她的答案并非他所愿,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纠结了一个月,终于能真切地抓住她,这已经让他很感激了。
“瞿奶奶?怎么了?住的哪家医院?”
她盯着他,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跟他实话实说。
“这也对我保密吗?”他疑惑,同时生出些许失望。
“中心医院!”
他有些激动,“哪个科?”
“心脑血管!”
“你去过医院了没?”
她点头。
见他捶打着方向盘,她才吞吞吐吐地道,“我听伯伯他们说,中心医院特聘的慕大夫是心脑血管的权威,所以我今天来找安娜,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拜托慕大夫,给奶奶救个急!”
正在她忐忑于他会作何反应时,他却自顾自地打通了电话,因为他按了免提。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太稀罕了!”
那是慕律师的声音,这让九聆不由得屏气凝神。
因为自己并未跟楚阅微提及今天的目的,她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懊恼。
而此刻,沈立峰正用他那略微沙哑的嗓音,开门见山地道,“你爸最近能不能抽出空来?”
“干嘛,奴役我还不够,还打算免费奴役我爸呀?”
“别废话!”沈立峰怼道,“就说能不能吧!”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打算要我爸抽空干嘛?”
“要你爸的专业啊!”
“给谁要?”
“这你不用知道,你就说这事儿能不能成!”
“你都不告诉我是给谁要的,我怎么断定这事能不能成啊!我爸那么大年纪了,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他找活吧!那也太不孝顺了!唉,提醒你啊,你这借酒浇愁的相思病,我爸可不专业啊!”
他轻咳一声,压低了些声音道,“呃,是,瞿奶奶,现在就在中心医院住着呢。”
“哈?谁这么神通的,竟然知道要找你这尊大神?”
“九聆!”
“大哥,人家都一个月不搭理你了,就等于默认你俩已经分手了!你别上赶着犯贱,行不?”
沈立峰想要切换接听,却被九聆一把拦住。
他只能讪讪地嗔责慕千帆的无所顾忌,“我愿意!就说这忙,你帮不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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