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姐给你发语音了!”聆儿避嫌地把手机还给我。
我也挺纳闷,我妈不是平常都只发文字,从来不发语音嘛!
“姐姐,大妈不在家,你晚上来我家住吧!”
声音是圆圆的。
她即刻给我妈回了过去,婉拒了她和圆圆的邀请。
世间事,本就有一定缝隙存在,再甜蜜的爱情,亦如此。
只不过,有的缝隙,经过当事人的努力,会平稳过渡。而有的缝隙,则因为一些细节上的疏忽,一点点地加大。
有时候想想,爱情或许真的是人类的克星!
女人更甚!
但凡遇到一个中意的男人,女人就傻傻地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银发皓首两不疑。
我妈那样的女人也没逃得过!
聆儿自然也逃不过!
她即使再怎么努力克制,即使有那么多疼爱她的长辈的点拨,终究也没能克制住对爱情圆满的奢望。
出差途中,九聆就接到了高三时候的班长打来的电话。
原来是高中班主任老师生病住院了,大家自发组织为老师捐款,金额不限,全凭一份心意。
因此,她出差回来第一时间就奔去了肿瘤医院探望生病的老师。
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车位,下车后发现已经绕过了医院的大门,需要自己走一段路才能到。
正在看手机上同学发来的老师的住院信息,思忖着怎么走才能尽快到达时,瞥见不远处的前方一对情侣,男人紧紧地搂着女人的肩膀。
她的心头,暖流汩汩而出!
等到他们的身影也没入了肿瘤医院后,她才自嘲道,“我是害了相思病了嘛,怎么会觉得那男的背影像是立峰呢!”
于是,她重新打开手机,喃喃道,“看在这次是你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我就向你表达一下我的思念吧!”
“立峰,你在哪儿呢?”
“哦,我正忙,完了给你回电话!”
她的思念未及说出口,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忙什么呢,从来都是他最后挂电话的呀!”她不禁心中暗自嗔道。
看着路边行色匆匆的人,她自我安慰了起来。
“还好他正忙,要不然被他问为什么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毕竟,距离上次通话还不到一小时!”
重振精神,她便再次重整旗鼓,昂首挺胸地进入了医院。
然而,当她迈出住院部大楼的电梯,按同学发来的病房信息仔细搜索下一步往哪儿走的时候,刚才那对男女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当那二人的背影终于转换成侧脸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正是沈立峰!
“他不是刚说自己在忙嘛!”喃喃的同时,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他在骗我”的疑惑来。
想到这点,她不假思索地拿出手机编辑信息,“我有事找你,你大概需要多久忙完?”
信息是发送出去了,可她的心似乎也被揪走了一般。
眼前一片极光般景象,她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刺得她怎么都睁不开、看不见。
忐忑着、摸索着坐进了一边的椅子中,等待着他的回复,却又有些不大期待看到他的信息。
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一般,他的消息传来。
“我还需要半小时才忙完,你先在公司等着,我忙完就去找你。路上需要半小时左右,你就先按一小时等我吧!”
她不知该怎么回复,也不知自己还要不要回复他,因为她的思维完全被“他在跟我撒谎”占据。
“一小时,你已经给自己留足了时间去销毁一切说谎的证据!”
她重复着自己的种种设想,顿时头脑一片空白。
“立峰,我已经严肃认真地告诉过你了,我最恨欺骗我的人了!你可以拒绝我,可以不辞而别,就是别跟我撒谎!”
果然,大概不到十分钟,沈立峰从那间病房走了出来,却被一个女的紧紧地挽着胳膊。
他显得有些焦躁,轻声道,“你不用担心,爷爷需要好好静养,你也照顾好自己!需要什么尽管说!”
“我想让你陪着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岳叔医术精湛,私下里,跟我爸关系也挺好,有他做爷爷的主治大夫,你大可以放心,啊!”
“那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我公司还有事儿,有空我再过来看望爷爷!”
极尽伪装自己不被发现,却还是被他的话语给触拨了最敏感的神经,起身随他而去。
一直跟到了电梯口,看到他在等电梯,焦急地看着手机。
有那么一刻,她不禁呆住,“我都不清楚他们什么关系,就这么冲上去?他解释也罢不解释也罢,难道我就都会信他吗?”
想作罢,又不死心。
灵机一动,她偷偷拍了照片留作质问的证据。
思前想后,她还是给总经理逄卫宗发去消息,“我有点不舒服,干脆就请假一天吧!”
果不其然,探病结束,刚刚打开手机,沈立峰的消息就已经进来了。
那会儿,距离他所预估的一小时,也才不过37分钟而已。
“我在公司等你!”
“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有事儿,不方便的话,发信息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个信息也行!”
盯着穿梭往来的人群,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似乎连呼吸都要提足了气息才可以顺畅。
妈妈的来电让她不由得心头一紧,慌忙接通的同时,还是抑制不住地慌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聆儿,”妈妈向来开门见山,她也正好趁此机会暗暗调节自己的情绪,“你们高三的范老师,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呃,”妈妈像是在思索,“今早我听岩岩他妈说,范老师生病住院了。你,妈妈觉得你应该去看望一下!”
“妈妈,我刚看过范老师出来,还没离开医院呢!”
“是吗,那就好!”
“唉对了妈,岩岩是谁呀?”
“啊?”妈妈震惊,“就是那个以前跟咱们住一个院儿的,那个谁,哎哟,我想不起来他大名了。”
“哦啊,你说的是攀岩吧!”
“唉,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儿!”
“哎呦妈,人大名儿叫潘峻岩!”
“哈哈哈,”妈妈笑了起来,“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要好好想一下,我女儿长啥样、叫啥名我才敢去见你呢!”
“妈妈,你是不是又没好好补那些微量元素?”
“我这是天生的神经大条,微量元素再补下去,非给我补成行走的矿物质集合不可!”
“嗯,好吧,你这情况,没个人监督还真是棘手啊!”
“疯了我,我逍遥又自在的,干嘛非得找不痛快呀!”
“妈妈,”九聆突然严肃地问道,“你笔记里那些设想,你说现实中一旦发生的话会怎样?”
“什么设想?”
“就比如说,”九聆急速地旋转自己的大脑,搜索着怎样才能让妈妈信服并且配合自己,“一个女的得了不治之症,男朋友或者丈夫是不是肯定都会主动躲掉?”
“嗯,”妈妈认真思索着,“这个吧,趋利避害嘛,绝大多数男人应该会的!这是人性!”
“绝大多数?”
“但是目前现实的话,这种情况应该是百分之百!”
“那你还说绝大多数!”九聆苦笑道。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嘛!”
“那,那一小部分情况是怎样?”
“一种呢,就是真的单纯的真爱,男人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但是这种几率比中彩票的几率都低得多。另一种呢,就是夫妻,尤其是那种患难夫妻经历风雨相濡以沫过来的,肯定会砸锅卖铁也要留住老婆性命!”
“所有的夫妻都会吗?”
“肯定不是所有的夫妻都会这么做啊!但是这种概率应该会高一点吧,主要也是靠道德压制,要不然,那可真的就是‘悲惨世界’了!”
“哦,好吧,我知道了!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兰姨刚退休,心情舒畅,我们先出国玩几天,明天就出发。回来后,差不多还得一周左右吧!你一个人,不要太晚回家!”
“好吧,只要你不是单独出行就行!”
“你有什么事儿别一个人憋着,可以跟大家聊聊,说出去了心里就能轻松些!”
“好,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独自在车里坐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人敲车窗,她才瞬间被拉回现实。
见是交警,她连忙落下窗户致歉,尴尬地溜掉了。
从准备进医院的那一刻就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出来后因为重重心事忘记将它调过来。就这样,她独自在画室里专注地描着每一笔。
说是画室,其实一多半是妈妈的“书社”,而自己的一应画具只占了整个书房的四分之一而已。
不过此刻,妈妈不在家,她可以完全占据这间书房。
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一切思绪,手上的颜料盒也因为自己被吓到而翻落在地,溅了她一身。
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处理眼前的一片狼藉,重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她气哄哄地冲出房门,三步并两步地一把将门推开。
看到眼前之人,两人均是一愣。她想要将门重新关上,却被他迅速抓住。
她只好挡在门口,冷冷地道,“有事儿跟这儿说吧,我正忙着呢!”
“你去肿瘤医院了?”
“是!”
“去那儿做什么?”
她心中鄙夷让她差点脱口而出“老天爷为了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然而,她还是忍了下来。
“你是去探望什么人了对吗?”
“对,”她这才发现,下狠心真的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谁?”
“我的高中老师!”想要质问他,可她也只能仍然努力地制约着,只想要他一个主动承认。
“然后呢,这都快晚上了,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发生什么事儿了到底?”
“我,”被他强有力地按住手腕,她仔细盯着他担忧的神色,却真的没法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怎么了?”他霸道地将她的手和门锁分开,“我们进去说!”
这样的建议给了她缓冲的机会,同时也让她下定决心试一试。
“我,本来我想自己消化。可是我,立峰,我早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被人欺骗,被人愚弄,不想听你跟我撒谎。同理,我也不想再骗你了!”
“嗯,你说!”
“早上,我去医院探望我的高中老师,然后,我顺便让医生把我的体检报告帮忙看了下。”
“嗯,然后呢?”
“然后,医生说,我这个情况,是高危型HPV持续感染,就是俗称的宫颈癌。”
见他神色凝重,她心如刀绞。
“现在已经,就,根据我的症状,就挺严重的了,可我不想让我妈为我担心。这种事儿,我也不好意思跟第三个人张口。”
“嗯,你说!”
“我,我希望,我悄悄治疗的时候,反正就是,我担心我的钱,即使走保险,可能也不够治疗费,所以就,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索性先跟你打声招呼,能不能,给我提供一点儿经济支持。”
他默默地聆听着。
“就算将来我治不好,死掉了,我也会在另一个世界感念你的恩情!”
沈立峰紧蹙双眉狠狠地盯着她。
“你要是不想帮忙,我也没理由抱怨你什么。实在是差的有点多,我才跟你张口的!”
“差多少?”
“我咨询过医生,说是保守治疗,得30万,加上后续康复费用,大概估计需要准备50万吧!可我手头现在只有不到5万,差的有点多。”
他没再吭声。
“这种事儿,我实在是,毕竟我又没结婚,这一旦说出去,你知道我妈是反对我未婚同居的,我已经违背了我妈的意愿,我就更没脸再跟我妈要钱了。而且这事儿,医生说我已经错过了早期自愈的机会,50万都是保守数字!”
他依然蹙眉无语,像是沉思,又像是在思索其他什么。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我想尽快。我妈这个月正好不在家,能赶在我妈回来前先治疗一个阶段,看看效果!”
“嗯,那,”他却停了下来。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也能理解!这件事呢,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不能让我干爸干妈他们知道!你应该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
“嗯,应该的!”
“那,就,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种事儿,医生只说了保守估计,后面真实的花销,可能,是个无底洞,所以,我不想欺骗你。当然,跟你说,也不是想强迫你,强迫你负担我的治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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