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等待结果的时候,我爸却被惊动了。
当我气势汹汹地找到上次的地点,想要找那个女人说清楚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电话更是打不通。
我几乎是被我爸拎到他那固定“疼爱”我的地方——他的武馆,一个下班时间便没一个闲人的地方。
看着他利箭一样的眸子,铁青色的脸庞,还有他那习惯性地摘除手表、扔掉手机的动作,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救命的电话就在我爸火气飙升之际打了过来。
“亲爱的,你把子阔叫走了?”我妈的蜜糖,顿时浇熄了我爸心中一大半的火气。
我暗暗地长舒一口气,兀自庆幸着我的厄运可以免除了。
可是结果证明,我还是太年轻啊!
我爸努力整理情绪,用最接近平常说话的柔声低语地劝告他的妻子,“我找他有事商量,可能顾不上接你和孩子,你跟圆圆就在外面吃点饭,打车回家吧!”
“是工作上的事吗?”
“是的,你带圆圆赶紧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们了!”
“那你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忙完?”
“暂时还不知道,我会尽早回去的!”
“亲爱的,那你今天心情咋样?”
“挺好的呀,”我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是吗?我咋感觉你有点不大高兴呢?”
我爸背过我去,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别闹!你带圆圆先回去吧,听话,啊!”
“那你们在哪儿?都有谁呀?”
“就我和子阔,就在武馆呢!快回去吧,圆圆练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那你把你位置共享一下,我要明目张胆地监督你!”
“好!”我爸无奈应答。
看着我爸挂断电话,却仍然埋头摆弄手机的背影,我觉得我似乎应该疾声呼救。可是想想,我又安慰自己,我爸已经温和多了,应该不会还来跟我动粗。
就这么自相矛盾时,我爸转身过来,重新恢复了他那近乎狰狞的神情,我就开始心如死灰了。
我知道,我被自己忽悠,完美地错过了刚才那两三秒的自救机会,这次应该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当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正是因为圆圆这次“不守承诺”,加上我妈创作者的敏感救我出水火!
在我爸第一次打电话“召唤”我的时候,我刚接到放学的圆圆。
他老人家暴躁至极,连圆圆都震惊了。
当他再次致电的时候,圆圆还没开始训练,正在“绞尽脑汁”地榨取我的利用价值,跟我讲条件呢。
“哥,我替你保密很辛苦的,你得补偿我点啥吧?”
可我,思索着我爸那绝对不友善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她拍了我一把。
“哦,听着,听着呢!你想要啥?”
“反正呢,我也不能欺负你,就,就你能力范围之内吧!”
“那你得给我个准确的,哪怕给点描述都成!”
“嗯,”她莞尔一笑,“其实我也没想好要啥好!”
“那你就先想好了再说!爸叫我去找他呢!”
“爸爸这么紧急频繁地召唤你,该不会是已经帮你找好了结婚对象,催着你赶民政局下班领证吧?”
这样的设想,也就只给她自己逗乐了。
可我听得出来,我爸的语气中没有半分这样的征兆。
“呃,”我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准备下水的小妞,“圆圆,如果我过了一小时还没回来,你就提前联系妈来接你吧!”
“啥意思?你领完证只带爸爸去庆贺吗?”她的脑回路永远都是那么清奇。
“爸说有事谈,我怕来不及返回来!”
“你和爸爸到底要谈啥事?”
“不知道,应该不是啥好事吧!”
“啊?”
“我感觉而已,说不定还是泳馆改造方案呢!”
“那你答应补偿我的事儿呢?”
“你等我回来再说吧!”
“我看你就是想推脱吧?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给你供出去了!”她竟然威胁上了我。
“给你时间是让你充分考虑清楚想要啥的,说不定,几分钟就谈完了,我跟爸爸一起来接你回家呢!”
“那爸爸为什么要单独叫你过去?”
圆圆的话语,更让我坚定了我爸肯定要对我下黑手的想法。
“你们大人可真奇怪,你跟爸爸在哪儿不能谈,非要去武馆!”她嘟囔着。
闻言,我的心跳更加剧烈了。
然而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见生父。
当我正像一片牛排一样,被我爸翻转煎炸,颠锅飞起,而后又稳稳落入火上之际,我的救星从天而降。
“大伟!”我妈惊呼着扑过来,一把将我爸的臂膀抱住。
猝不及防之下,我爸的拳法差点将我妈给击中。
圆圆也惊叫一声,不敢动弹了。
“老婆?”我爸震惊于自己臂膀上突然多出来的负重。
圆圆这才上前,试图将我扶起。
我的泪水瞬间决堤。
“老婆你,”我爸看了眼正在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圆圆,讪讪地扶住自己的老婆,喘着粗气低声道,“你们跑这儿来干嘛?”
“大哥,”我妈仍然紧紧地抱着她的丈夫不撒手,“这就是你所谓的谈事情?”
我爸瓮声瓮气地说:“这小子欠收拾,我在教他咋做人呢!”
“那人家里老父亲没点功夫的,还不敢教儿子咋做人了吗?”
我爸沉默了。
“棍棒底下出不出孝子不好说,但你这行为已经称得上家暴了!你给孩子打坏了咋办?你悔青肠子也挽不回了咋办?”
“我下手有分寸的!”
我爸竟然还在倔强。
“都这样了,你还有分寸?”我妈眼眶通红地看看疼得龇牙咧嘴的我,再看看恨得咬牙切齿的我爸。
“老婆,这小子不干人事,他,他还跟我犟嘴,就是打死他都是应该的!”
“你来,来来来!”就这样,我爸在自己妻子的连拉带拽之下,顺从地跟个小媳妇一样进了办公室。
“哥哥,你咋样了?能起来不?”圆圆的泪珠这才落了下来。
我有些恍惚,想起大一那年被我爸暴揍到他主动停战时的孤独和憋闷。
圆圆哭着,伸手去扶我,却在我蹙眉发出“咝”的声响时,像触电一般,连忙将手缩回,不敢再碰我了。
“哥哥,你哪儿疼?我避着点!”
我笑了,含着泪笑了。
“哥哥,你到底哪儿疼你说呀,要不要打120啊?”
我依旧笑着,任凭两行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
“哥哥,你有委屈你就跟爸爸好好说清楚呀!咋就能被爸爸打成这样呢?”
我猛地止住笑,摸了摸我不知哪儿疼的身体,再看看手——没流血啊!
再看看圆圆断线珠子一样掉落的泪珠,我笑着问她,“我是不是流了好多血?”
她摇头,眼泪都被甩飞。
“那我骨头散架了?”
她再次摇头。
“那你哭啥?”我安慰小妞,“别哭,啊!”
“难怪尚教练他们都怕爸爸呢,原来爸爸发火这么可怕!”
“我都习惯了!”
“要是早知道爸爸发火这么可怕,我就不应该同意妈妈跟爸爸结婚!他要是这样打妈妈,妈妈恐怕都活不过一分钟!”
我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忍痛安慰她,“其实,当爸的都一样,打起儿子来毫不手软,可是对女儿却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你不用怕他!还有啊,爸爸他宁愿打自己也不会打妈妈的,你尽管放心啊!再说了,哥也会保护你和妈妈的!”
“可你这么壮的都被打成这样!”
“我那是让着他呢!”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还手吗?哪怕躲一躲呢!”
我笑了笑,“我当年也这么问过他。你知道他是咋回答的不?”
圆圆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他说,就算他是武林盟主,也不能跟自己亲爹动手!”
“哦!”圆圆似懂非懂地点头。
“做他儿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我必须任他暴揍,根本不能还手!等下辈子,让他做我儿子,我再来报仇!”我这狗尾续貂,纯属挽回自己薄面而已。
“圆圆,快扶你哥起来!”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我妈第一个出来,却也以身挡在了办公室门口。
等到我爸再出来时,已经拿上了自己的外套和包,狠狠地瞪着我。
我妈赶忙紧扯着他的胳膊,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会再度冲过来揍我一般。
“子阔,赶紧起来,回家了!”
“你就在这儿反省吧!”我爸中气十足地说出他的结论。
我妈给了她的丈夫一记白眼,吩咐道,“圆圆,快扶你哥起来,赶紧回家了!”
“妈,那你们回去吧!”
我妈说着,就走了过来,劝道,“子阔,你是好孩子。赶紧起来,我们回去再说!”
“看见他我就来气!”我爸不愧是莽夫粗汉,呆立原地不动不说,还要给我语言暴击。
我妈回头再度给他一记眼神警告。他终于没再对我落井下石了。
看我半晌不能动的样子,我妈随即改了主意。
“大伟,你先下楼等着我娘仨,我跟子阔聊聊!”
“那不行!”我爸的醋劲儿似乎已经融进了血液。
“那你去门外等着,给我们守着门!”
我爸悻悻地走出门去。
“子阔,你还能坐起来不?”我妈来到我身边,伸手扶我起来。
“妈,我能!”我悄悄抹了把泪水,在我妈和圆圆的扶助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不安地瞅瞅地上并无半点血迹,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子阔,我就开门见山了啊!”
“妈,你说!”
“你能确定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非常确定的证据。”
“哥哥,你到底去没去做亲子鉴定呀?”
“圆圆,你先别插嘴!”我妈制止了圆圆的打岔。
“亲子鉴定,还得几天才能出来结果!”我感觉自己羞愧难当。
“我是说那个女生,就是那婴儿的妈,你和她真的有交往过吗?哪怕一次也算!”
我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是在学校喝醉过,那也是本科时候的事!这两年,我可从来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我妈陷入沉思,我补充道,“不过去年刚开学那阵儿,我打球时候,丢过一次身份证!”
我妈聆听着,思忖着道,“你爸说,那女孩今天找到这儿来了,还说了很多你的个人的就是比较私密的信息。不像是丢身份证那么简单的事!”
“那女的就是有病!”圆圆义愤填膺。
“圆圆!”
被我妈制止,但是圆圆如同一个摁不住的喇叭一样,几乎一口气说完了她的小脑袋领悟的一切信息。
“那女的先打电话说孩子是我爸的,等到我哥出现了,看我哥长得帅,就又调转矛头说孩子是我哥的!她就是个鸡!”
“圆圆,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词?”
“电视上呀!”
“对了,你刚说的意思,那孩子,有可能是你爸的?”我妈的脑洞再次开启。
在她看向门外还在踱步的我爸时,我差不多已经能猜到她的关联和想象了。
毕竟是亲爹,他可以给我往死里打,但我不能容忍他对婚姻的忠诚被冤枉。
“妈,圆圆是理解岔了!那女的是把圆圆当成是我女儿才那样说的!”
可是在我妈示意我停下来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绝望正在一点点侵蚀我们一家。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我妈自己去送圆圆上学。
我爸醒来之后发现只有我们俩父子,唉声叹气了好一阵,才对我道,“以后要想玩,你先把证给我领了,跟我脱离关系了,你媳妇儿同意了你随便玩!别连累你老子晚节不保!”
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我妈的雷厉风行远远超乎我和我爸的想象。
因为我妈之前租的房合约到期,所以他们才搬进新房。
可是如今,寒夜里,北风打着呼哨,已经夜里十点了,我妈的手机仍然关机。
“魏旭然说,圆圆下午练习的时候也没见有啥异常呀!”我暗自揣摩着。
我爸则枯坐于书房,一遍遍地拨号。
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打破我的沉思,我有气无力地接起,下一秒,我几乎弹起。
“圆圆?你在哪儿?妈呢?这么晚了你们到底在哪儿?”
圆圆的声音压得很低,“哥哥,我是借别人手机打的。爸妈好像要分开了,所以我特地跟你告个别!”
“圆圆,你说清楚点,啥意思,你和妈现在到底在哪儿?”
“妈妈说我明天要考试,为了避免明天路上堵车,今晚我们要住宾馆!”
“具体位置在哪儿?”
“哥哥,妈妈说明天一考完试就送我回老家去!”
“你们现在到底在哪儿?”
“哥哥,妈妈说,那么小的孩子不能没爸爸,或者没妈妈,所以以后,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以后,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再见!”
不及我说啥,圆圆便已经挂断了电话。
在我爸喷血的眸光下,我连忙回拨了过去。
对方却说,“我是刚到这地方的,东南西北都还不清楚呢。是一个小姑娘跟我借手机打电话的。这边人多,我也没留意小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那那那你把你位置发给我,我看看具体地址,我自己过去找!”
位置果然在离圆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商场,只不过那附近有三家宾馆。
“我们分头去找!”我建议已经茫然无措的亲爹。
然而,当我说明来意,想让前台帮忙查找我妈的房间号时,前台却搬出制度,说“既然是夫妻,那就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结婚证,我们才能帮您查!”
我爸恨不得立马去取身份证和结婚证!
被我拉住,我爸顿时火冒三丈,“都是你搞出来的破事儿!老子被你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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