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又大又老的床上,身上只有一张薄薄的毯子遮掩。她裹紧毯子从床上坐起,脑海里翻腾着昏迷前最后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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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睡眼惺忪的顾玲雪被她爸爸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给叫了起来,她甚至来不及收拾衣物,就被稀里糊涂地被拉下楼梯,推出大门,塞进了自家的车里。汽车发动之前,爸爸没来得及说上具体的原因,就急急忙忙地让司机赶快离开。
“带小雪去找老乔!”
还没等顾玲雪从刚起床的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也没等问上一句“老乔是谁?”她就稀里糊涂地司机被带着驶离了自家楼下。
顾玲雪摇下车窗,把头探了出去向回张望,只见父亲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她甚至都不曾再喊一声“爸”,爸爸的身影便小到看不见了。
车子越开越快,越开越远,周围的景色已经渐渐地看不见了城市的模样。
小雪在路上问司机到:“王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爸他怎么了?”
司机飞快的开着车,面色略显凝重。
这么多年来,她什么时候看见过王叔这样的表情?向来对她笑容可亲的王叔,此时此刻眉头微微皱起,严肃而又紧张。
“小雪啊,万哥遇到了点儿麻烦,我先送你去别的地方待一阵子,等过了风头,我再去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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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玲雪想到这里回过神来,是了,她被塞进了车子,然后汽车在树林里疾驰,撞来撞去。等她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抬眼看着四周的环境——很老的床,仿佛是电视剧里看见的那种,雕梁,幔帐。
洗的发白的床单却满是很好闻的香皂味道,现在这个年代还用香皂洗衣服的怕是不多了。
房间里若有似无的飘着柴火的气息,那种被烧过之后的干柴的气味,凛冽又带着一丝丝的大自然的味道。
思绪再次被拉回到昏迷以前,她努力检索着有用的线索。她只记得昏迷前的最后时刻,脑袋重重地甩向了身旁的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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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只说老乔是父亲的一个朋友,老乔那里很安全。但是王叔并没有对她说起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坐在汽车后排,看着窗外飞驰变化的景色,心里止不住的琢磨,只见周围的景色向后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车子行驶的越来越快。
她不敢再跟王叔搭话,怕王叔分心。
顾玲雪隐约的感觉到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一直在跟着他们,她从后视镜中看见了王叔的眼睛时不时地会留意后面的情况。同时她也注意到,无论他们的车以怎样的速度行驶,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总是跟他们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小雪啊,你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司机王叔对顾玲雪说着,变换档位的手仿佛快出了重影。
顾玲雪的赶忙查看了一下安全带的卡扣,接着又抬手抓紧了扶手,车里的气氛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汽车已经行驶到了城乡交界处,宽敞平坦的大道开始变得逼仄,在这样的小路上想甩掉后面紧追不舍的尾巴谈何容易。
司机王强原本是个出租车司机,驾驶技术自不必说,毕竟每个城市里开车最牛的人群就是出租车司机。虽说做了顾万的专属司机这么多年,但驾驶技仍是数一数二的好。可即便再有经验,在这种乡间小路上也很难甩掉后面的尾巴。
说王强是顾万的心腹也不为过,他本想带着他们父女二人和自己的老婆去南边乡下岳父那里避一避,毕竟没人能找到那里。
可是,顾万却拒绝了。
他回忆着刚刚顾万将顾玲雪托付给他的过程,脚下的油门丝毫不敢松懈。
“老王,这么多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小雪一个孩子,把她托付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我只信你。你带她走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快带小雪,去找老乔。”
这样紧急的时刻,顾万何曾不想让自己的兄弟留在身边,两人也相互有个照应。但是想到自己的女儿,想到老王的妻儿,便毅然决然的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之后,让兄弟一家也不至于被他牵连。
“等你把她送到老乔那,你就赶紧离开躲一躲。这么多年你跟着我,那群人不认识你都难,千万不要回来找我,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脱身。老王,小雪就拜托你了。”说完,顾万对着王强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强回忆着和自己老板过往的点点滴滴,想着顾万那深深的一鞠,决心将顾万唯一的女儿平平安安的送到老乔身边。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跟着的尾巴,大脑飞快的旋转着,思考如何解决后面的麻烦。
如果被他们一直跟着,那就无疑将顾玲雪的位置暴露给了对方,如果带小雪去别的地方暂时躲避,但只要车子一停,面对的就是更加未知的风险,如果……
就在王强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计算着下一步的路线的时候,王强转眼看到了小路旁边,延伸至树林里,多出了一条岔路。
说是岔路,但还不如公园里的被人多踩了几脚的草坪平坦。
可是眼看着就到了老乔的院子,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了。王强一个急转,车子飞出了路基,朝着坡下冲去。
尽管王强拼命的控制着方向盘,也免不了与树木碰撞。车外的一个后视镜已经被撞的向后飞了出去,车身满是坑洼和划痕。车里的两人,头撞在玻璃和方向盘上,恨不得屁股颠的离开座位头顶撞到车顶棚,脑袋嗡嗡作响。
“抓紧了小雪!”司机不忘提醒顾玲雪照顾好自己,却无视了自己已经被磕破的额头,和被树枝划破的手臂。
血顺着眼角流下,可是他没有停,他不能停,他得把兄弟的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还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照顾。想到这儿,他依旧踩紧脚下的油门,不曾松开半分。
后面的尾巴看见前面的车子冲进了密林,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中央。
“操,他这是不要命了么!”眼看着冲下坡道的顾玲雪一行,虽然磕磕绊绊,但是越开越远,后面车里的两个大汉思索着一会儿回去怎么跟自己的老板复命。
坡下可以说是密林丛生,他们的车开的那么快,撞上大树是时间问题,而不是概率问题。老板的命令是抓住顾玲雪来要挟她爸交出那批货,可老板没说如果顾玲雪被自己人拉着去找死要怎么办。
两人把车停在一个拐角处,然后弃车步行下去寻找,因为他们俩断定顾玲雪的车一定会撞上大树,车上两人会因为撞击而昏迷,他们只需要走进林子里找到撞毁的车,把人扛回去就搞定了,可是两个人凑不出一个脑子的糙汉,怎么也想不到老王的驾驶技术足以支撑让两人摆脱跟踪。
老王继续往前开,也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没有路,只知道能再多往前一段,就多安全一分,等到前面已经再也不能继续向前,老王急踩下刹车,将车平稳地停在了断崖的旁边。
“小雪,你别动,我下去看看。”老王着急查看外面的情况,随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女孩说道,却没有等来女孩的答复。
老王开门下车之后仔细的听着有没有汽车声或脚步声,确定没有人跟到这个地方之后,他才拉开车门,去寻后面已经昏迷的顾玲雪。
可能是在某一次颠簸中头撞到了玻璃把她撞晕了,老王来不及多想,扛起已经昏迷的顾玲雪,弃了车继续向树林的深处步行。
等那两个糙汉顺着山路找到汽车时,除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子,哪里还看得到人的影子?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回去之后要如何回复自己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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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玲雪用毯子紧紧地裹住自己,缩在床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偌大的房间,除了这一张又大又老的床之外,在窗户的下面摆放了一张旧得已经发亮的木桌,桌面压着一层玻璃板,窗户透出的光反射在了玻璃板上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晕。
木桌的下面有一张四脚凳子,和木桌一样沁满了岁月的痕迹。
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发黄的老式衣柜,柜门是对称的两个镜子。
屋顶的正中间挂着一盏好看的琉璃花灯,孔雀蓝间隔着不太透明的茶色,与整个房间的老物件格格不入,却精美异常。
顾玲雪的头晕乎乎的,可能是撞出了脑震荡。她用目光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衣服,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某些部位可有什么异样,细细体会之后,还好除了头晕之外没什么异常的感觉。
她不知道从自己离开家到睁开眼用了多久,一天或者几天?她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是被后面的“尾巴”给打劫回去了?
脑子乱糟糟的,发生的一切真是又短暂又突然,顾玲雪一度怀疑自己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于是她伸手掐了一把大腿,嘶……疼,看来不是梦了。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的从外面打开,顾玲雪紧张地拉紧薄毯,警觉地注视着门口。
逆光里,一个看起来比顾玲雪小一些的女孩,手里端着一个杯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见坐在床边的警觉的顾玲雪,小姑娘激动的朝着身后大喊一声:“大哥,姐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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