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很听话,很安静。她的一举一动在秦明月眼里,都像是小姑娘那么可爱。比如开始跑的时候,它会前蹄哒哒踩两下,走两步,然后均匀加速。
这点作为雷厉风行的战马确实不合适,可做为女子的坐骑,特别是新手,又极为合适。
秦明月跑了两刻钟回来,王景旭带着三人在后院靠着鸡笼,用楠竹打底,给盖了个草棚起来做马圈。
见秦明月带着笑意回来了,他就知道这马得了她喜欢:“忘了家里没马圈,临时给它搭建一个,等过年我回来了再重新弄。”
“一面靠山崖,倒也结实。改日我再用草帘子围一圈,免得冷。”她可不舍皎皎被冻着,要不是马儿还要长高长大,她恨不得放到正屋里去睡。
没有什么黏黏糊糊的告别,秦明月捏着手里的荷包,站在门前目送四人绝尘而去。
回屋打开荷包,里面有张手帕。
帕子角落绣着一从荷花,落款:荷儿。
帕子里包着一只翡翠镯子,饶是在凉风里冻了这许久,触感也是温润的。透过天光似一汪寒冰凝碧水,又如寒潭深渊动心魄。
秦明月见过不少好东西,见了此镯子也要叹一声难得。
不用想,肯定是桥桂儿送乔二娘的,现在乔二娘又转送给她了。既然王景旭接了,那她也安心拿着便是。
她对亲婆婆更好奇了,一位侍女有这么贵重的镯子,也不知道当初伺候的到底是哪家千金。
可惜为奴婢一般都没资格留画像,真是可惜。
乔家庄乱糟糟,放家里多少不怎么放心。她用红线细细密密缠了,然后套进了手腕。
关好门,小黑子跟着她摇头晃尾。
“就收拾好了?”
“大嫂来了啊。”刘氏何氏正在洗碗,而两兄弟在搬桌椅板凳还给别人。
“我还说来帮忙呢,你俩动作倒快。”秦明月去隔壁王老头家提了一桶水过来,帮忙清理的洗好的碗筷。
秦明月正在往盆里倒水,何氏蹲着挪到她跟前:“嫂子,您还敢去那边?”
“咋不敢,他还敢动手打儿媳不成。”秦明月帮忙把洗好的碗放进清水晃两圈,又拿起来摞在框子里,这些也是借的,要还的。
何氏一想,那也是!万万没有公公打儿媳的道理,至于打不打儿子,关她何事。
洗完碗,两兄弟回来了,见到秦明月都有些尴尬。
刘氏却暗暗笑了,大哥打人真厉害,疼得长了记性,却又丝毫不耽误干活儿。
这时候何氏却咋咋呼呼起来,她走到王兴贵跟前扯扯他衣裳:“你怎么跟孩子一样,这油不往肚子里倒,全喂衣裳上了!人家造油纸遮雨,你倒好造油布给我找事儿。”
原来王兴贵吃饭的时候可能因为紧张,把油倒了好一片在衣襟上,惹得何氏不高兴。
油纸,油布?
秦明月脑子里灵光一闪,纸能浸油做油纸,那布料浸油呢?
“想起一件事儿 ,先回去了。”
“嫂子,晚上来吃饭,还有剩菜。”
秦明月边跑边甩手上的水,来不及回答何氏。先回去写起来,要不忘了。
刚刚回到家,她又想起本来是去问王家的水田这一季打算做什么,若是没有种的,先借给她一季。
记完油布的事儿,她又拍着脑袋去了王家。
“嫂子?”何氏有点傻:“饿了?”她以为秦明月是来吃饭的,看看天色还早着呢。
“哪里就饿了,刚刚是来问你们一件事儿的,结果忘了。”秦明月绕过上蹿下跳的小黑子:“家里的水田这季种了没有?”
两兄弟面面相觑,稻子都是乔金辉帮忙收的,还种啥啊?
并且爹不会打理田地,娘走了这么久都没人提起水田。旱地两妯娌倒是种了麦子,昨儿去看已经发芽了。
“那这样,那水田这一季也别种了我有用。到时候给你们折算成大麦钱,成不成。”
“行倒是行。”王兴言看看弟弟,又说:“可那田是以我爹的户帖佃的,得他说行才行。”
也是这么个道理,秦明月有些为难。那王老头记恨着她呢,难办。
好在不急,要开春才用,慢慢打算。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事儿还真是天意,过不了两天就来了机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天,早上一开门,一股冷风袭来。秦明月拢拢衣裳,这夹薄绵的有些不抵事儿了,得赶快做冬衣,指不定哪天就下雪了。
最近太冷,大鹅也不敢下水了。咯咯哒们也蹲着不爱动,天天就等着秦明月投喂。望着见底的粮缸,她叹气,难怪鸡蛋鹅蛋那么金贵,人都没得吃,哪里养得起鸡鸭。
沉水田里已经是一片光秃秃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景旭把水塘给她挖深扩宽了些,偶尔能见里面有小水花翻腾。
怕有人来惊着马,秦明月把小黑子留在家里看家,她则是坐上了钱大爷的牛车去镇里。加上前几日托钱大爷送了斗笠去县里,今日一并把工钱结了。
牛车到了镇上,秦明月买东西,钱大爷老规矩去了酒馆。要不是去过酒馆,她都要以为那酒馆是钱大爷开的了。
许老板这里拿了一匹粗布,一匹晕染的细棉布,还有十来斤碎布头。
“您这细棉布还有多少?”跟许老板已经算是老熟人了,问起来也不算失礼。
许老板噔噔噔的抱着布匹从阁楼上下来,听到秦明月询问,摇摇头:“刚刚我一翻找,下面起码还有三十来匹。”
秦明月拿出斗笠放在柜台上:“您看这斗笠如何?能遮阳遮雨,许老板可有想法?”
本该一开始就拿来给许老板卖,可那时候惧于王家只能作罢。现在虽然过了最好卖的季节,可大河镇的市场还没开发过,不可能卖不出去。
许老板与布打了一辈子交道,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家的布:“您自己染的色?”他拿着斗笠走出了店面,对着光细看:
“虽说染的不均匀,可远看反而有几分意境,水墨山色,河流树荫有些意思。”
说完又戴在了头上,走了几步,当即拍板自己要进货。
秦明月给了与木城县两人一样的进货价,又把她的规矩讲了一遍。许老板老生意人了,不用他解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连连点头。
约定好第二天钱大爷来交货,秦明月就告辞了。
到了乔老太住的小院儿,母女俩人都在家。
院儿里照样还是晾了不少衣裳,其中有些还是绸缎的。
“师父。”王晓花在石臼边捣东西,见了秦明月也舍不得过来。
乔老太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你嫂子来了,快放下。”
“姨母,让她弄去吧。”秦明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把背篓里的粗布拿了出来:“我买了布给您与晓花做棉衣,本该做好了送来,可我手里事儿有些多,劳烦您自己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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