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雅娜,闻言几番挣扎,才缓缓站起身,而仅仅这栖身的动作,便已令萨摩雅娜浑身湿透,香汗淋淋。一手捂着左肩,缓慢跟随武承嗣往黑暗里走去。
那另一端缠斗之人,四着蓝衣之人,则是欲要抽身,故而边战边退,其余黑衣三人,亦是有抽身之意。两方人马登时分散开来。
只见方才追乔凌菲之人喝道:“人呢!为何与羽林卫交手!”
另外两人亦是懊恼道:“主子命我等暗中跟随那舞姬,务必要保她性命。命你二人拦截大理寺之人。你却将人跟丢,反倒问起我等!”
“哎!我...我是见那女差往这边追来,待追来之时却已不见人影!”
“这当如何处置!”
“追!想必那大理寺女差定已逃脱,那舞姬可万万不可再出意外。”言罢三人便向武承嗣方向追去。
乔凌菲见三人跑远便随即跃下墙头悄悄尾随三人而去。
街道中,一辆华贵车架缓缓向魏王府方向行去,车架后跟随四名蓝衣,早起的食肆早已亮起灯烛,开始忙碌,街道上偶尔三两行人见到车架也是远远的躲开。
蓦地,车架前黑色马匹登时扬起前蹄,飞也似的向前跑去。
“主子,飞騥受惊了!”车架前司御倌,见马匹受惊随即起身蹲于驾前,看准时机,凌空跃起,登时骑在马背之上勒紧缰绳,想要将那飞騥勒停,而那匹青黑色骏马却似癫狂般沿街道冲过崇义坊门,径直往开化坊冲去,方过坊门,舆门登时被踢开,驾内瞬时一支契苾针飞出穿过驾前司御肘间空袭直刺黑马寰椎,而后但见一阵血雾飞起,那黑马便似失了魂般冲出不远便栽倒在地,登时车仰马翻,马上司御着力跃起就地翻滚远离车驾。
车驾翻滚散毁之际但见车内一道魅影登时破窗而出,几番翻滚,便伏地不起。
片刻,驾后四名蓝衣赶上前来,随即将车架围起,环视四周。
这天方及破晓,犹是黑暗,方才道旁亮着灯火的几乎食肆人家,听闻这般响动登时也熄了灯烛掩下窗牖。一时间四下黑暗,仅道旁方才早起妇人于道旁点燃灶炉的点点暗光,聊胜于无。
风声,柴火哔啵之声,在这煞是寂静的街道中显得尤为清晰。
不远处四黑衣身影已然追至,见眼前这番景象倒是有些不解,但也并未多虑随即冲将上来登时与四蓝衣羽林卫缠斗,而那司御则急忙跑至驾前向车架内查探,但见武承嗣一手护臂,指间殷红血水正顺指尖滴落。随即忙道:“主子......”
武承嗣立即松开护住左臂之手,制止道:“探那妖女死了没!”
那司御闻言看向不远处伏地不起的萨摩雅娜,又转身看向武承嗣随即便起身往那萨摩雅娜身边走去。
“嗽,嗽”两只断裂竹竿蓦地凭空出现向那司御袭来,那司御反应迅速,连番辗转躲过两只竹竿,待抬头看向萨摩雅娜方才倒伏之处时,却见一身影,已将那萨摩雅娜背起,跃至墙头之上,那司御随即起身欲向那人追去时却被武承嗣唤住:“沙咤,谨防调离!”
那司御随即顿住脚步,返至车架旁将武承嗣扶起,只听得武承嗣喃喃道:“哼,大理寺......”随即往暗里撤去。
那四黑衣见不知何时已不见了那舞姬身影便也并不恋战,但闻当中一人喊道:“撤!”随即人便急忙撤退,往黑暗里跑去。余下四羽林卫,见已不见武承嗣身影,随即便向方才那司御离开方向追了去。
隔墙之下院内,乔凌菲听闻两方人马均已散去,方才放松下来急忙喘气,以乔凌菲之力,能将这摩罗多利背起又跃至墙头着实为难,若以林笑愚方、鹤临等人,要将这摩罗多利救出,当是轻巧,可到她乔凌菲这就难了,饶是这躯体自小便习得棓术,论及武艺还算看的过去,可这一路奔波追随着几人连穿三坊,便已近力竭,不待休整却又要将那摩罗多利救起,当真是要了亲命了。
这跃上上墙头之后,本是想又沿墙逃脱,却奈何力有不逮,没跑两步,便脚下一软背着这摩罗多利便由墙头摔下,这近两丈高的墙头落下,亏得这墙底是一片花药圃不然这摔将下去不死也得个半残,况且身后还背着摩罗多利。
待乔凌菲将气喘匀实之后,才低头看向摩罗多利,见他这伤口之中仍有鲜血涌出,便急忙从裙衫扯下锦布几番折叠,随即又从襦裙上扯下长条欲为她捆扎之时,见眼下所处正是一片药圃之中,随即四下里寻找。
就说这主角光环不是非要去逆天硬给,她乔凌菲就是有这运气,这乔凌菲对药材是一无所知,偏就这一味,小时候磕伤腿的经历让他对这草药记忆深刻——白芨。
正巧!这跌落的院中是一位大夫的家院,院里正巧种了片花药圃,圃中正有白芨盛开,那一朵朵粉红的花朵她又偏偏识得。随即便连根拔起几株,至圃边捡来砖石以布条包裹,将那根部砸个稀巴烂,边砸还不忘边骂道:“林小鱼这蠢货,当真是个爬不动的王八——笨鳖一个。”骂到这里想起前番下楼时,二楼开间内一行人,只得睁眼呆坐,连起身都不得,倒是应景。便不由得笑了。
待将那白芨根以锦布包裹敷于伤处又以布条将那伤处几番捆绑,方才停下动作,擦去额头细汗,看着依旧昏迷得摩罗多利肩侧自己捆扎得成果.......怎么看怎么难看。于是又扯下些布条又是一番捆扎......更丑了......
乔凌菲挠挠头,又想到若是这摩罗多利醒转过来以自己得身手却未必能将她擒获,随即又扯下些布条将前番捆扎之处绕一圈,从摩罗多利胸前绕过随即将她翻过身去,将两端绳结捆扎结实。
待她复又将萨摩雅娜翻身过来时,见到萨摩雅娜遭捆绑的这副模样,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幅令他面红耳赤的画面。众位看官且自行脑补。
乔凌菲一来不知那两方人马是否会轻易罢休,二则着实再无气力将那摩罗多利背起至大理寺。只得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昏厥的摩罗多利。
不由想起前番武承嗣之言,不由腹诽道:“这花魁不是唤作呸呸呸......跟老祖宗都学的文绉绉的了,明明就叫摩罗多利,为什么武承嗣却叫她萨摩雅娜?萨摩雅娜就萨摩雅娜吧,这萨摩雅娜应该就是那个擅长易容术的胡姬了。可是为什么会得罪武承嗣?不对,应该不是得罪,得罪的话就不会让她回府,难道是间谍?也不对,要是间谍的话直接跟羽林卫回府就行,为何要逃跑?后来追上来的四个黑衣人又是谁?用铁蒺藜打伤那黑衣人的又是谁?”
这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乔凌菲的脑海中犹如一团乱麻,乔凌菲胡乱抓抓头发叹气道:“哎,这诸事,且得等你醒转过来方才会有答案。”随即双手撑地仰望天际,复又看向萨摩雅娜道:“啧啧,好看就是偶像的样子。这身段......”正扫视之际,却见她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支步摇,只是那步摇上满是血迹。
乔凌菲欲将那步摇拿出,却是几番尝试也无法取出。便喃喃道:“这步摇对你这么重要么,明知是圈套也要把它取回去。”
许是昨夜未得好眠,加之今日的一番折腾有些疲惫,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你醒醒。”
乔凌菲被一阵轻拍惊醒,连忙起身,但见眼前一老妇人,正瞧着她,她这一激灵把老妇人倒也吓了一跳。
“哎呦......姑娘,你可醒了,这怎生跑到我家药圃来了。”老妇人拍拍胸口问道。
乔凌菲忙向地上看去却不见那摩罗多利的身影,继而看向老妇人正欲开口却被那老妇人打断:“那姑娘,我家老头子已将她抬至屋中,正为她清洗伤口。”
“啊,多谢大娘,”乔凌菲感谢道:“能带我去看看她么。”
“哎,作孽呀,随我来吧。”那老妇人拍着乔凌菲的手背,随即转身向屋内走去。
“你们这是糟了什么祸啊,那胡人女子竟伤得如此之重。”老妇人边走边问,却也不待乔凌菲回答又道:“也是你们这命好,我家老头子见那胡女伤势严重危及性命,也没去报官。”
“你随我来,就在这屋中。”老妇人招呼乔凌菲跟随自己入得屋内,却见一长须老翁,正在为摩罗多利重新包扎伤口,只是那摩罗多利却依旧未醒。
“老丈,这摩罗多利可有性命之忧?”乔凌菲急忙开口问道。
“暂时无虞,”那老翁将摩罗多利安置妥当,方才起身,并未看向乔凌菲,径自的洗了满布血渍的双手,随即便出了屋门,临出门之前方才回看一眼说道:“你且随我来。”
乔凌菲,一时不知那老翁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身旁老妇人,便抬手指指自己说道:“我?”而后又看向身旁老妇人,见老妇人点头示意,随即便随那老翁一同出了屋门。
出门之后但见那老翁负手缓行,正往药圃走去。
“老丈,那摩罗多利何时会醒转?”乔凌菲,急忙追上几步问道。
那老翁并不言语,径直走向药圃,看着药圃中一片狼藉,随即,小心翼翼的踩着花草间隙走入圃中,一一点算。
乔凌菲看那老翁背影,虽及甲子之年,却无半点颓老之意,从方才入屋内时乔凌菲便觉这老翁气宇非凡,不似普通大夫那般简单。
那老翁点算罢,随即起身,拍拍掌心泥土,便出了药圃,抬头仰望片刻开口道:“这药圃当中名贵诸如萝藦,石斛等共计四十二株,常草诸如当归田七者十三株,你这女娃,竟挑些名贵之类毁坏。”
“这......”乔凌菲闻言一时语塞,心道:“这便是要与我清算那损毁药草?”
“共计白银一十八两,是老夫亲自往大理寺去讨要,或是姑娘你去取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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