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酉时一刻,皓月二十六年的尾牙宴正式拉开序幕。
这是梅香参加的第一场宫宴,也是她与皓月王朝文武百官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王皇、褚老、凤老、司徒老家主、皇上、皇后、长公主到。”随着内侍的一声高亢嘹亮的唱和声,梅香跟在长辈后面走进了宫宴大厅。
只见她已脱下了祭天游行时穿的那身繁琐复杂的宫装,一袭淡粉色的束腰长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不需太多的胭脂水粉,只是淡扫峨眉,一点红唇,都已晃花了众人眼。
乌发上一枚蝴蝶翡翠流苏步摇,巧夺天工的金丝蝴蝶颤颤欲飞,惟妙惟肖。再加上嘴角上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晶亮的双眸中,仿佛装得下全天下,又似所有的人事物都不在她的眼中。
就像她发上的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步摇,随时都会展翅高飞一般。
在出场的一瞬间就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年轻公子的目光,恨不得直接粘在他身上,连行礼都忘记了!
站在左下首第三席桌前的司徒逸冬见状,气得差点儿当场摔脸,冲动之下差不得上前把那些个年轻公子们胖揍一顿,更想把梅香直接扛走,藏起来让大家再也看不到。
她的一切都只属于他——司徒逸冬。
眼见自己的他按捺不住就要出洋相,特意站在他身边的司徒大公子,私底下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连续深吸了两口气,司徒逸冬才勉强压下心中翻涌个不停的情绪,然后对着自家大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无碍。
连他自己都清楚,不知在何时,已经把这个女孩儿看得如此之重,彻底放在心里了。
以前在刘州府,因种种原因,他比其他同龄男子更有优势,可以轻易让梅香眼里有他。可是现在身处都城,卧虎藏龙的之地,可以与他相媲美的男子比比皆是。
此时,浓浓的危机感在司徒逸冬心里升起,幽怨的看了梅香一眼,心里打定主意,要尽快找机会把自己的名份争过来。
感知敏锐的梅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只是不知所为何事,不明所以的望了他一眼,碍于人多不询问,只好暂时按下心里的疑问,待有机会再问个明白。
最先回过神来的褚泽铭和凤以臻看到两个的无声的互动,惊艳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了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按到了自己心口,那里针扎似的一阵一阵发疼。
“呵,”看到有些目瞪口呆的众臣子们,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皇帝轻笑一声,打破了屋内有些凝滞的气氛,
“参见王皇、褚老、凤老、司徒老家主、皇上、皇后、长公主。”
“参见王皇、褚老、凤老、司徒老家主、皇上、皇后、长公主。”
......
惊醒过来的众人,这才想起行礼问安。
皇帝摆了摆手,待大家重新坐定后,才继续说道:“十七年前,皇后初有身孕,褚老家主算出,这个孩子系关皓月国运,且在十岁时会有一劫,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地,才有助于顺利渡动。”
说到这里,一手操办这事的四位长老眼已湿润,皇帝缓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当时皇后挺着个肚子,带着贴身丫头,三个护卫,悄悄的离开了都城。为了他们母子人身安全,朕也是在三年后才知道他们的落角之处。”
听到这里,殿内坐着的文武百官俱已目瞪口呆,十多年来,皇后隐身不出,朝堂内外早已各种猜测,纷说纷纭,甚至有人私下猜测她早已不在人世。只是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天佑我皓月,母女平安,长公主顺利渡劫,几天前更是荣归都城。”皇帝眼含泪花,挺直了腰身,满脸骄傲,“今天,朕正式将我的长公主介绍给大家。”
说着走到了梅香的身边,举起了她的手。
“天佑皓月,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佑皓月,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
众臣子们再次见礼,高呼千岁。
这是皇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皇后之所以这么多年未曾露面做出解释。也是对皇后和梅香母女为皓月王朝做出的贡献给予肯定。
丝竹声中,一道道美食陆续被端上了桌,有几道还是大家从未见过的,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刘州府的特色美食,皇后和长公主特意交待御膳房做来给大家尝尝鲜儿。
尤其是特意从刘州府送来的酒,更是甘甜可口。菜没还没上几道,酒未已下去大半,各府的大人们不知道不觉间就多喝了两杯。
突然,一道尖厉的女声在殿门外响起,打破了这份祥和欢快的气氛。
“臣妾要见皇上,我是皇上的女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丝竹声骤然停歇,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个小内侍一路小跑着进了内殿,躬身回禀:“皇上,骆姑娘在殿外求见。”
这个名字一出,有人了然,有人迷茫,有人不解,而皇帝则是直接黑了脸。
转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内侍师徒两人,王内侍额上立即浸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更是把负责看守那两个女人的丫头婆婆骂了个狗血淋头。
更是恨不得狠狠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捶几下,怎么把这两个人给忘记了呢?
在这种时候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何交待?
“奴才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抹了一满头的汗水,低声请示道。
“嗯,你......”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骆梨儿手持一片碎瓷抵着自己的脖子闯了进来,她的贴身丫头和负责守门的小内侍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现在连王皇几人的脸色都黑了下来,皇帝内心更是几万匹马奔腾而过,顾不上其他,急忙转头小声向皇后解释道:“我真不是有意隐瞒你,我确实把她还在宫里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没想起来。”
其实,对于这个女人,先有王内侍,后是小王内侍,甚至凤大夫人的来信中,都有意无意的提到过。记得有一次,凤老家主甚至专程写信说了这件事情。
只是,今天她这是要唱哪出?
逼宫?找存在感?......
美妇人和梅香悄悄对视了一眼,两人眸中都是满满的兴味。这次晚宴特意办得很是雅致,没有安排歌舞,也没有各府的千金少爷同台竞技。
不成想,乐子自己找了上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梅香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望着台下一脸视死如归的骆梨儿。
她很聪明,时间点也选得很是时候,可惜,自己的便宜老爹对她无意,她这场戏估计得白忙了。
眼见美妇人对他的说辞无动于衷,皇帝心中的怒气更是压都压不住,化作一把利剑射向站在大殿中间的人。
骆梨儿心中一凉,浑身更是忍不住的一抖。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挺直了腰身。
她已走投无路,别无他法。虽然她当年顺利的来到了宫中。但是进宫这十多年来,她见到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侍寝。
两年前,皇帝更是直接把她赶去了最偏僻的冷宫,严加看守,任由她们主仆自生自灭。
好不容易,趁着这次皇后回宫大办宴席,宫中人忙得前脚不着后脚,放松了对她们的看管,这才让她逮到机会跑了出来。
所以,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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