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瑟,寒意凌冽。狐裘披风的绒毛顺着风的方向轻抚着脸,惹得人痒痒得想要抓个痛快。
云荷抬眸望向皇后并没有明确否决,她便默默走过去推开房门。刚站在门边她就发现床榻被褥下露出的绛红色衣袍。她往旁边挪动下身子,隐隐看清那人的侧脸似乎是太子殿下。
她识趣地闭上嘴巴,任凭缓步上前的皇后站在原地盯着许久。
“咳!”
皇后重重咳了一声,仿佛才发现有人闯入的陈庭州不耐烦地回过头,正要发火却在看见是面色不悦的皇后时瞬间收敛了神色。
他侧身用手肘撑在床榻上,完完全全挡住沈宴卿后他懒懒打了个哈欠,“儿臣还未结束,母后你走的时候记得替儿臣关好门。”
“州儿!”皇后气恼地叫了一声,她指着被褥下略有起伏的沈宴卿厉声斥责:“今日是阿宁庆生宴,你们在顾府做这档子事,这成何体统!”
“嗯。”
陈庭州敷衍地应了一声,淡漠地瞥了一眼门口处暗暗落泪的顾锦宁。
被褥下,她温热的手指轻轻在他掌心画着圈,他垂眸晦暗地笑了笑,冷不丁翻过身子居高临下看着神色闪过慌乱的沈宴卿。被褥里两人之间的温度逐渐升高,他握住她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皇后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她看着几乎油盐不进的陈庭州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结束后,你们两个来宴席上找本宫认罚。”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沈宴卿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她红着脸想从他的束缚中坐起,可下一刻陈庭州却覆身挡在她的面前。
“躲什么,刚刚挑逗我的小把戏不是很得心应手。”他握着她的手抬到唇边,唇齿呢喃间他轻吻着她的掌心。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敏感的嫩肉上,她不自觉哼出一个娇媚的腔调。
他眸色愈发幽暗,声音也比往常多了不少气声,他迅速起身背对着她,有些沙哑地沉声道:“过会儿我让人带你从侧门出去,还有下次记得不要再胡乱闲逛,顾府庆生宴本就和你无关。”
沈宴卿羞怯地抓住被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不安地瞟着他喘息的背影,“我只是...想趁机见你一面而已,谁叫你这两日始终在东宫避着我。”
“见我做什么。”
“想让你恢复从前。”
“你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没有。”
她轻咬着嘴唇,犹豫良久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比起这些其实更多的是挂念。”
许是脸烧的厉害,她索性将被子彻底蒙住脑袋。昏暗又闷热的被褥下,她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可等了半天,她没有听见半点回应,原本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想起他如今事事都在以顾锦宁为首,又想着那时他明知顾锦宁对他下手却仍觉顾锦宁没有坏心思。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只有被人放在心上时,才能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偏袒。
蓦地,被子让人掀开一角,刺眼的光照在脸上让她连忙闭眼。
陈庭州歪头看着黑暗中她捧着脸满是懊恼地紧闭双眼,忽而他抿唇无声笑笑。趁她还未睁眼,他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再不出来就要闷傻了。”
“哦...”
见她讷讷钻出,他唇边笑意更浓。
“先离开吧,其他的有我暂时给你圆谎。”他温柔地理顺了她有些炸毛的头发,“现在你的清白攥在我的手中,回去后还是想想如何取悦我吧。”
沈宴卿哀怨地盯着他,“明明是你算计我。”
“不止,我还要以此威胁你。”
“无耻!”
他难掩笑意地看她气鼓鼓地挥动着拳头,狭长的眼中多了些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眷恋。
送她出府后,陈庭州静静凝望着那近乎夜夜都闯入他梦中的背影,心底那块空缺渐渐生出血肉。他低头微微握起手回想着她的余温,有些出神地轻声道:“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辜负我。”
回到宴席上,他忽视奕元愤怒的目光,径直走到皇后身旁躬身抬手行礼。
“儿臣来迟,还请母后见谅。”
皇后皱起眉看向往后再无人进来的大堂入口,“你宠幸的那个姑娘呢。”
“只怪儿臣不知餍足,折腾得她实在不便下床,所以我遣人把她送回家中了。”
陈庭州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丝毫不管听见这句话时顾锦宁险些失控的表情。
“你!”
皇后被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云荷见状紧跟着送上一杯茶水,抬手轻顺着她的后背。
皇后看着愈发不如从前争气的陈庭州,强压下心头不满劝说道:“本宫不管你如何风流,但正妃之位只能是阿宁来坐。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本宫勉强应允她为妾室。”
见陈庭州满不在乎瘫在椅子上喝着酒,她怒意更盛。
“从前本宫变着法地给你送姑娘,你连看都不看,怎么如今却沉迷到要在别人府上行苟且事。”
皇后微眯双眸,忽地冷冷发难:“本宫听说那沈家庶女名叫沈卿卿,这几个字倒是与旧人有几分相似。”
“儿臣都快要遗忘的人,母后却仍记在心上。”他嗤笑一声,“也是,当初万般阻拦的是陆长媳,如今您可是母仪天下受人敬仰的皇后娘娘,自是与彼时人不能相较。”
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母后在你心中难道还不比一个死人有分量?”
陈庭州却沉默地继续喝酒,任凭皇后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多言。
没等到宴席结束,皇后就带着满腹怒气离开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顾锦宁小心翼翼站起身,坐到他旁边拦下他又一杯酒下肚。
“殿下,您今日已经喝得太多了。”她夺过满杯的酒放在桌上,看他眼神迷离却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她的心又痛了几分。
她掏出帕子轻擦着他唇边酒渍,仿佛不经意地试探问道:“殿下与娘娘所说的旧人是...?”
陈庭州疲倦地攥住她的手腕,嘲弄地笑了笑,“死人罢了,不必再提。”
……
已经僵硬着身子坐了良久的奕元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逐渐变得难以下咽,紧握着短刀的手心间生出了层层冷汗。
他微侧过头看向身旁那早已冰凉的椅子,再抬头却看见顾锦宁亲昵地坐在陈庭州身边不知在说着什么。
“狗男女。”
他恶狠狠啐了一口,缓缓起身将刀藏在披风里。他步步接近陈庭州,一向眼里只有贪玩和馋嘴的他此刻只觉恨意胀得他脑袋沉重。
只剩下一臂的距离,他锁定着陈庭州胸口的位置,手腕一转刀尖从披风边缘露出一点寒光。
他冷眼看着目光有些涣散的陈庭州,厌恶地下压眉头。
“永别了,祸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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