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染接过弓箭,打量了一眼另一匹马,单这一眼,便瞧出了问题,当即绕过眼前这匹战意昂扬的高头大马,走向了另外一匹。
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如梁上之燕般轻盈,丝毫不像身体不爽和负担沉重,一脸平淡居高临下地看着茫然无措的小太监:“记住了我们华陆不屑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话音刚落,夜语染便高喝一声,扬尘而去。
只留下无语掩面的小太监和刚刚从屋中出来,满脸羞色的布鲁莎依僵硬地站在原地。
小太监只好将手中弓箭递给布鲁莎依:“请公主上马。”
布鲁莎依愣愣地点了点头,踩着伏在地上的婢女,又被小太监半托半扶了半天才上了马背,拿过了沉重无比的弓箭,满身的勉强与她之前耀武扬威形成了巨大对比。
广辞此时的内心也是十分轻蔑于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主,还说什么草原上的雄鹰的女儿,如今看来,不过也是草包一个。
布鲁莎依涨红了脸,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反正就只是低垂着脑袋,半生不熟地驾着马离去。
夜语染手法娴熟,加之路途并不遥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内就抵达了赛马场,空旷的场地上,三个靶子异常醒目地伫立在中央。
跨下战马踩着稳健的步伐飞驰到起点,夜语染适时拉拽缰绳,只听骏马一声嘶吼,前蹄腾空而起,沉稳落地后便不再行动。
夜语染翻身下马,半跪朝着皇上遥遥行了一礼,便起身牵着缰绳,等着对手到来。
而对面一众人群,全都目光呆滞,转而又化为惊艳,称赞声渐起。
这也不怪他们,着一身铁黑铠甲的夜语染进场时实在潇洒,肩挎弯弓,而又凌于半空,随着骏马奔行上下律动,起伏有致的身形令人遐想,但更为之惊叹的,便是那下马时翩然落地的飒爽英姿如鸿雁,如秋叶,如游鱼,如落花飞叶,就算纵观这华陆,阅尽这天下,又何偿能找出第二名与之相媲美的女子。
这里面,最震惊的也就是夜老丞相,夜臣君了吧。
不说别的,独说这一份洒脱大气,就足以为他所用,哪个男子不甘心跪倒在这石榴裙下。
夜臣君紧握着拳头,眼中的光芒越发狠辣了起来。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沉淀,夜臣君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但是气质也越发沉稳了。
就当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着的时候,唯有景轻凌一直悬着的心才稍微安稳了许多,而一直担忧的平缓心跳却跃动了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一丝笑意溢出嘴角,眸光因此而变得隐晦许多,似乎什么东西已经破土而出迅速成长了起来。
今日阳光很暖。
但改变这一切气氛的,就是布鲁莎依了。
一身大红色,不合格调的铠甲,不知何处安放的弓箭以及左拐右摆的马匹,若是放在寻常,这样的装扮是不会被如何嘲笑的,可有了夜语染先前的铺垫,她所做的看起来滑稽又好笑,引得一众人窃窃私语,布鲁家族的人都挂不住了脸面,皇上也是默了一会儿,出这一口恶气,才悠悠道:“好了,既然莎依公主到了,那比赛就开始吧。”
夜语染牵着马向后退了几步,示意布鲁莎依先行。
照她这技术,估计下马都难,她是哪来的自信与自己比赛呢?
布鲁莎依驾着马驶至起点,踩紧了马镫,手心不停地渗着汗拨弄着弓丝,看起来十分不安。
待发号施令的马倌站在一旁挥下了手中红旗,布鲁莎依硬着头皮使唤着马,经过第一道靶时,都未来得及拉弓,引起一片嘘声。
骏马飞快,第二道靶近在眼前,布鲁莎依卯足了劲拉弓,总算射出一箭,只不过这支箭飞上了天,并不留恋于小小的箭靶。
“唉!”老哈扎图哀叹一声,他这不成器的女儿与人比拼也罢,偏要选这最不会的一项,真是把他这张老脸丢得干干净净!
到了第三道靶,布鲁莎依急得发慌,将手中剩余的两支箭一并射了出去,总算有一支斜斜插在了靶的边缘,这让本来死气沉沉的布鲁罕齐欢呼一声,下一秒又被老哈扎图瞪了回去。
真是脸都丢到外人面前来了。
布鲁莎依扯动着缰绳,停了下来,失落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父汗对于自己选择以骑射与他人比拼而那么生气了。
夜语染单脚踩着马镫,轻松上马,无人注意到她葱白细长的手指飞快地在缰绳上打了一个死结。
要是像布鲁莎依那种无脑的傻缺,一定会因为缰绳断裂而从马上跌落,指不定就会赖在她的身上,将所有视线转移,再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做为成年欺压连蒙的凌三爷的王妃,她必定没有一个好下场,就连皇上对这种情况都喜闻乐见。
布鲁莎依低着头,几乎要将自己埋起来,绕着场边走了很远,直到马倌发号施令,她才想起什么般猛地转身,看向了夜语染。
随着号令的施发,夜语染双腿轻夹马腹,骏马抬蹄猛冲,速度之快令人心惊胆战。
夜语染举起弯弓,费力地睁开双眼,才能看到渺小的箭靶,心中暗骂一句这该死的老皇帝,为了陷害布鲁莎依真是够狠的,这么快的马再加上断掉的缰绳,不死也残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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