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云隐回了南伶馆,先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玄丝见他收拾妥当,来给他汇报楼里的近况。
云隐大概听了听,说:“以后隐谍的事你都向陛下汇报吧,不用再说给我听了。”
玄丝一愣,问:“我?你都回来了,还要我汇报?”
“我辛苦这么多年,还不能让我歇歇?”云隐笑起来。
“歇?”玄丝看着他难得的笑脸,“恐怕刚歇两天,你就闲不住了!”
“等过完年,见过陛下,我就请旨回西南,长住山中,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玄丝失笑:“届时我可要派个人跟着你,看你能不能等到松花开!”
“等着瞧吧!等我酿好,一定给你送上十坛!”云隐瘫靠在美人榻上,打了个哈欠。
“行了,你歇着吧,左右还有两天就过年了。”玄丝起身告辞。
说到过年,云隐叫住他,道:“有个小孩儿要来楼里过年,等会儿他到了,你给他安排一下,找个会伺候的,让他开开荤。”
玄丝好奇起来:“谁呀?值得我们隐公子这么上心?”
“算是陛下的人。”
玄丝点头,说:“放心吧,等他到了,一定安排妥当。”
玄丝给云隐点了安神香,出去带上门,吩咐人不要进去打扰。
云隐一路风尘仆仆,如今终于安定,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后半夜,云隐被饿醒了,开门出来找吃的。
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云隐才下了一半楼梯,就迎面撞上了好几对寻欢作乐的。
他突然想到吴岳,这么久也没来找他,估计是被伺候好了。
少年人,果然还是见的世面少了,才盯着自己不放。云隐在心里嗤道。
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安排的,可吴岳真的转头跟别人睡了,云隐心里突然腾起一顿无名之火。
又是一对儿迎面走来,客人看上去年纪很轻,一张稚嫩的脸烧得通红。
云隐看着楼里的凡逸一双无骨的手勾在少年脖颈上,在他耳边暧昧道:“爷莫要担忧,凡逸什么都会,包爷今晚样样都能尝到!”
那少年脸更红了,眼睛里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彩。
云隐心里那股火,烧得更旺了。
“吴岳!”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云隐顾不上吃饭,转身回了顶楼,一脚踹开玄丝的房间门。
玄丝被惊醒,一脸戒备地拔出床头短剑,待他看清来人是云隐,松了一口气,又骂道:“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云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玄丝床前,问:“下午那个小孩儿,你安排给谁了?”
“哪个小孩儿?”
“就我跟你说,要来过年那个!你安排谁去伺候他了?”云隐语气又急又怒,完全没了下午说这话时的云淡风轻。
玄丝明白过来,旋即说:“什么伺候!压根儿就没你说的那个人来!我让璇玑在门口,一直候到快子时,都没人来。璇玑还跟我抱怨,耽误他做生意,叫我赔他钱呢!”
云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听到这话后,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没人伺候就好!
继而他又奇怪道:“人没来?”
“没来。”玄丝摊摊手,就着烛光看了看云隐的神色,问,“你怎么回事?就为了问谁伺候他,大半夜跑我这儿来踹门?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云隐在玄丝房里坐下来,“不来找我,他能去哪儿?”
玄丝打着哈欠道:“天大地大,能去的地方多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回去睡吧!”
“不行,我得去找找!”云隐还记得吴岳说的,他在京城没有去处,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云隐起身便走。
玄丝见他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一脸郁闷地起身关门。
云隐出去,从南伶馆起,一直找到辰漪点心局门口,也没发现吴岳的蛛丝马迹。
最后在点心局门口,他看到地上有斑斑点点没清理干净的血迹。
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夜深人静,四周黑洞洞静悄悄的,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云隐从怀里掏出信哨吹响,尖锐的哨声在夜空中回荡,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飞掠过来。
“去查一查今天下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跟我一同进京的那个少年的下落。”
隐卫迅速领命,纷纷散开。
云隐盯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心口像有什么压着,攥着,紧紧地,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紧紧攥住双手,从未有过的后悔和后怕轮番在他心上碾过。
他不是不知道吴岳的心思,只是他对生活的乏味和冷漠,早已深入骨髓。
吴岳,风华正茂的少年,纯真、坦率,如夏日烈阳般热烈,一腔热血地闯入了他的世界……
而他自己呢?
他内心的冷漠与疏离,早已是一块坚冰,难以融化……
他怕呀……
他怕自己那毫无波澜的内心,无法给予吴岳所期待的回应……
他怕那个满怀希望的少年,会在他的冷漠中逐渐失望,甚至绝望……
所以他宁愿从一开始便不给他任何希望!
可是,今天吴岳突然失踪,甚至可能出了事,云隐才发现,他更怕的是,
那个少年转身离去,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这份恐惧,就如同黑夜中的寒风,刺骨而冰冷,让他无法逃避,也无法面对。
他必须找到吴岳,把他留在身边,留住他的灿烂,留住他的热烈!
云隐不断在脑海里回顾下午分别的场景,直骂自己该死,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幸好,很快有隐卫折回,向他说明下午发生的事,最后道:“公子,那个少年被锦衣卫带走,关进了诏狱。”
“诏狱?”云隐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去要人!”
隐卫吓了一跳:“公子,去诏狱要人?”
云隐背脊绷得笔直,径直朝镇抚司方向快步奔去。
几个隐卫暗暗对视一眼,觉得公子莫不是疯了,这诏狱是何等地方,居然直接上门要人!
云隐到得北镇抚司,已近寅时。
他直接向北镇抚司的大门走去,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北镇抚司!”守卫大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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