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感觉自己随着肖暮,哦不,现在应该称他薄从瀚。
随着他的讲述,我陷入了多年之前那场众人心照不宣的阴谋之中。
“那个时候,正值三界大战,青龙一族的长老为了稳定族心,就谎称那时还在胎中的我是能结束妖界作乱的天选之人,全族人的信念都压在我一个还出世的婴儿身上。”
“而不巧的是,我是个拥有聚阳魂的人。”
薄从瀚叹了口气,嘴边挂上一抹苦涩,“你应该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因为出生时阳气太足,外表来看是会和平常婴孩不同的。”
“就因为不同,他们一转话术,我又变成了凝聚妖气的怪胎,杀了我,换得三界和平,真是值。”
“我的生死,就这样被当做儿戏,还好,我的灵魂不灭、魂魄不散,还会记得这些往事。”
我看着他那张单薄清秀的脸,心中也随之苦涩,“你之前,和现在,天差地别。”
薄从瀚本来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听我的话,他回过神,“你是说,肖暮和我?”
我点头,他现在除了长相、身材和肖暮还有几分相似,神情、气质完全不同。
“那是因为,我转世的中途丢了一魂一魄。”
薄从瀚的经历简直就像一本奇书,本来能够直接投胎转生的他,一次偶然遇上了一个道士,道士封了他的一魂一魄。
因为魂魄不全,前几世的记忆暂时被封印。
而凑巧的是,他缺少的那一缕魂魄,几世辗转,流落到刘染手里。
后来随着法杖上释放而出的冤魂而出,与肖暮残缺的魂魄再次结合。
前几日他被祭家顺所控制,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而现在,他彻底成为了薄从瀚,彻底恢复了一切的记忆。
“所以,你会拥有和薄从怀一模一样的眼睛,是因为你补全了灵魂?”
薄从瀚掀开自己额前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片深红的胎记,“不仅是眼睛,还有这些。”
他放下手,转而去挽自己的衣袖,原本白皙的双臂之上也布满了同样刺眼的大块胎记。
向我展示完那些骇人的印记,他放下袖子遮住,面上平淡,看不出情绪,
“灵魂回到我的身体之后,我就像拥有了双重人格,时而是肖暮,时而是我自己,有时连我都恍惚了。
但是只要看到这些改变我命运的胎记,我就会清楚,我是薄从瀚。”
他低着头,眉眼被遮住,下半张脸依旧是肖暮的样子。
真不知道段予一知道从中内情会怎么想,也许他们两个最终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我正在暗自出神,突然听到他开口问,“小丫头,你觉得薄从怀怎么样?”
这个问题虽然问得没头没尾,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他很好。”
无论他是在问哪一方面,我的答案只有唯一。
听到我不假思索,薄从瀚轻声一笑,“只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若是我要取代他的位置,你觉得我的胜算有几何?”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像是惊石激浪,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取代薄从怀,他是指青龙太子的身份吗?
结合他对青龙一族积攒几世的怨气,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依旧低着头,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眸向上透过碎发盯住了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简直是,痴人说梦!
家人们谁懂啊,今天碰见普信男了,癞蛤蟆就算想吃天鹅肉,也不会想上天做神仙吧!
我摇头,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你做不到的。”
薄从瀚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善,“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我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是的,就因为他是薄从怀。
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他,薄从怀有且只有一个。”
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出于自保,我不应该惹怒他。
但是,他问出的这个问题我实在做不到撒谎,甚至违背一点心意保持沉默都做不到。
先不论战力薄从怀已是天界数一数二的人才,单单只凭他情绪稳定,不会将怨气随意撒在一个无关的人身上这一点,薄从瀚就永远无法取代薄从怀。
薄从瀚耳根微红,表情虽还维持着风淡云轻,但是脖颈处凸起的青筋和血管都表明了他内心绝没表面这样淡定。
他不会要杀了我吧……
虽然这里归根到底还是在盼寻院中,但是我对对方的实力不甚清楚,如果薄从怀赶不及来救我,我岂不是要冤死了?
趁着薄从瀚尚未有动作,我又连着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紧盯住他。
如果有变故,我能第一时间转身逃跑。
薄从瀚自然是感受到了我的退后,只是他并没有抬头,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他松动了浑身的筋骨,语速缓慢,
“其实和你聊天,我是挺开心的,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份礼物。”
然后他向我迈步,“送你下地狱,不至于我杀了薄从怀之后你们二人阴阳相隔,怎么样?”
见他步步逼近,我大吼一声,“奂脊!”
只见手腕上的骨镯亮了又亮,却始终不见奂脊的身影,她似乎是被封印在了骨镯之中。
我心中暗道不好,之前在厨房外,奂脊被封了声音召回了骨镯之中,想来现在薄从怀还没有解开封印。
在这种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的地方,我脑中唯一能够想到当下的依靠,就只有奂脊一个而已。
现在退路被封,面前又有一个居心不良、形如饿狼的薄从瀚,我欲哭无泪。
想到我沈玉诉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不仅本事没学到一点,连胆子都没有一点长进,真是愧疚。
薄从瀚看出我连个绣花枕头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说是废物一个,也不很急着紧逼。
他步伐缓慢,步姿慵懒,倒是很像陈最平时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想到陈最,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坏蛇,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把我带过来,亲手将我送入陷阱。
我要是还有命见到他,一定要捶爆他的蛇头!
薄从瀚已经离我很近了,他唇边带着邪气的微笑,“小丫头,我会下手轻一些,让你少些痛苦。”
说着,向前跨出一大步,右手已经向前伸向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力感席卷而来,但是并不甘心闭眼等死。
感觉到两掌掌心热浪翻涌,我低头去看,两团红色的光团此时正凝聚在掌心,蠢蠢欲动要发起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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