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春喜是在前年冬天到罗家村的。
她是家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已经嫁了人,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她们村里卖猪肉的屠户看上了她的四妹妹,可她作为姐姐还没嫁人,这让屠户觉得丢面子。
于是爹娘连夜给她找好了邻村刚死了老婆家里有两个小孩的鳏夫,连哄带骗把她弄上了马车。
可是她年前才满十三。
十三不是个嫁人的好年纪,却是能独立思考有咬牙为自己争一把的好时候。
春喜在路上跳了马车,她从大道滚进草丛,最后摔进了一条水沟。
再醒来时,她成了罗宅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小丫头。
捡她回来的是做饭的婶子,她一开始只在厨房里做事,有时候也会跟婶子去给几位主子送饭菜。
没人问过她的来历,这家人虽然有钱却好像不在乎一些形式。
干活很累,但是她高兴得很,因为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会被卖给陌生男人,反而还有饱饭吃,有暖床睡。
但是春喜的希望在某一天被打破。
这天宅子里很忙,前头吹拉弹唱的像是在办喜事,只是春喜怎么也没听到宾客的声音,有一些怪异。
人手似乎不够用了,管家叫她去给新娘子送点吃的。
她连忙收拾了点糕点茶水,跟着管家去到了新娘子住的房间。
新娘子可真美呀,只是好像脾气不太好,已经摔坏了两盒胭脂,连那崭新的铜镜都落在了地上。
新娘子一看到管家就冲了过来,大声喊着要回家。
回家?
春喜这才反应过来,哪有新娘子的闺房就在未婚丈夫家的呢?
但是她当惯了鹌鹑,把吃的摆好在桌子上就连忙退了出去。
隐约还能听见管家在和新娘子说些什么。
“这就是你的家。”
“没地方逃的。”
“你知道外边是哪么?”
“别挣扎了,好好做你的新娘子……”
春喜不敢再听了,加快脚步逃回了后厨。
那天厨房忙得团团转,春喜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出去送菜了。
她没听到宾客把酒言欢的庆贺,也不知道那位漂亮的新娘子最后是怎么同意的。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
自己当初能跳车,可是那位新娘子如何能离开这里呢?
入夜,春喜在纠结中准备入睡,却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惊醒。
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哀嚎,仿佛是有谁正在忍受酷刑。
春喜一下就认出是新娘子的声音,她猛地坐起来,却被身边的婶子给拉住了手臂。
“不关你的事。”婶子闭着眼睛,语气是冷的。
春喜咬咬唇,“婶子,我想去如厕。”她第一次跟婶子撒了谎。
婶子睁开眼看了她一会,才松开了手。
茅厕离她们的寝房很远,春喜穿过一个长廊又走过了一个月洞才到那。
而这,离新娘子也更近了。
她没忍住,偷偷探了过去,隔着另一个月洞看到了大公子的屋门口,那痛苦又愤怒的哀嚎怒吼从门缝里传出来。
女人的身影被压在窗后,动手的显然不只有一个男人。
春喜捂着嘴逃开了,埋头进了茅厕,又埋头回了寝房。
婶子什么也没问,只是第二天她就被管家叫去伺候大少奶奶。
穿红嫁衣时的新娘子鲜活美丽,而挽成妇人髻的大少奶奶眼神空洞,嘴角还有淤青。
她似乎还想求救,可迎接她的只有噩梦。
说到这里,春喜看向江肆,“辛姑娘,你是我伺候的第四位大少奶奶了。”
她眼里泛着泪光,“对不起,我也没有能力放你走,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江肆心里叹气。
不管再怎么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综艺,也无法忽略的是,他好像又被拖入了某种幻境。
这间屋子里没有用来藏摄像头的单向镜子,而小丫头春喜的表情也不似作伪。
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外来者,所以这些妖魔鬼怪的都找上门?
“大奶奶……”春喜神情紧张,“您听也听完了,可有什么想法?”
“没有,”江肆打了个哈欠,“换衣服吧,省得你们挨骂。”
小丫头们面面相觑,春喜的眼睛也顿时黯淡下来。
“其实,大少爷是个好人。”春喜一边给江肆穿上繁复的嫁衣,一边小声道:“只是大少爷身体不好,做什么都不能如意,这里没人听大少爷的。”
“那听谁的?”江肆歪头看向春喜,小丫头的右耳垂上有颗极小的红痣。
“都听大老爷的,”春喜抿着嘴,声音有些不平稳,“大老爷不常来后院,我们是见不到的。”
江肆点头,没再多问。
敲锣声又来了,门外是管家:“都准备好了吗?”
江肆拦住春喜匆忙系腰带的手,径直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门,叉腰微笑:“催什么催,皇帝不急太监急,又不是你成亲,催命呢?”
管家本就阴森森的脸上更加阴沉,臭得跟下水道里捞出来似的。
“大奶奶这是逃婚不成,改激怒我了?”
江肆震惊脸:“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大老爷呢,我激怒你怎么了,难不成你要一刀宰了我么?”
“不敢,那就请大奶奶速速去拜堂吧!”管家皮笑肉不笑的,侧身让出来一条路。
江肆回头看了一眼,不大的小房间里并没有盖头。
也好,省得他两眼一摸黑,他倒要看看都是什么牛马敢拉他进来做新娘子。
江·二大爷·肆大摇大摆地上了厅堂,差点没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出心脏病。
·
卫琼英一行三人终于进了罗宅,而岑今被留在了外头,祈福。
对此岑今欣然接受,甚至还津津有味地开始研究守门老伯给的那一份福经。
这边三人刚一进罗宅,就感觉到阵阵阴风吹过来。
而她们迎面看到的,是一个破败、老旧、满是蜘蛛网和杂草的厅堂。
引她们进来的老伯也不见了踪影,只有正位上摆着一块又一块堆叠起来的牌位,正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三人一时远远站着不敢靠近,直到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从后方走出来。
“有人来了?”
“过来坐吧,吉时马上到。”
他身着一袭乌黑长袍,外罩素白短马褂,头顶纯黑的六合帽,似乎还留着长辫,胸前扣着一朵鲜红的绢花。
他先是到牌位前拜了拜,随即侧身看向她们。
“宾客不落座,如何能观礼呢?”
三人望向摆在两边的四把被灰尘掩盖的太师椅,旁边的茶几上还摆着几盘已经腐烂的瓜果。
“快坐下,别耽误了吉时。”守门老伯忽然从后方出现,吓得三个人齐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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